性應輕菡萏,根本是琅玕。奪目霞千片,淩風绮一端。
好好好,如此人物方是黃泉第一傾城國色,才不愧是我的義女,明夜,得妻如此,當好好珍惜啊。”
“父親放心,孩兒省得。”
小青嗔道:“兒子才不會學你,他的性子比你好千百倍。”
“呵呵!”
呂雲澄随手給了王小鹿一巴掌。
“吉時已經到了,你還等什麽?知道有多少鬼排隊麽?你要是不會主持,我就把高力士請來了。”
王小鹿晃了晃腦袋,心說我要不是打不過你,早就和你翻臉了。
不過主持孟婆婚禮,确實是一件大功德之事,完成此事便能夠洗清身上全部罪孽,可以去轉世投胎了。
規矩都是給活人的,鬼沒有那麽多的規矩,黃泉更沒有那麽多規矩。
畢竟阿茶就不是講規矩的人,那些想要講規矩的老古闆鬼魂,都被阿茶扔到拔舌地獄去講規矩了。
“咳咳~~”
王小鹿清了清嗓子,高聲道:“吉時已到,新人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按照正常環節,下面應該是“送入洞房”,但黃泉還有唯一一樁規矩。
“請黃泉陰卷!”
生死簿分爲陰陽兩卷,陽卷記錄人的一生功過,陰卷記錄生死壽夭。
隻要用地府的生死朱筆,把名字從黃泉陰卷上劃掉,便可以長生不死。
類似于孫猴子強銷生死簿,使得花果山猴子猴孫全都得了長生。
這種長生并不是修行來的,甚至可以說是在卡bug,因此有許多破綻。
首先修爲不會獲得提升,其次天道命數會生出一系列的限制,三是如果被轟的形神俱滅,一樣會死。
就比如花果山得了長生的猴子,先是被天雷地火燒的損傷大半,然後被貪慕長生的帝王将相抓去煉丹。
将近五萬隻猴精,在孫悟空因“三打白骨精”被驅逐回去時,隻餘下一千左右,可謂是凄慘至極。
本世界雖然沒有天庭,也不會有人敢來抓呂明夜煉丹,但隻要在黃泉陰卷上一勾,便再也不能離開黃泉。
這是阿茶告訴呂雲澄的,也是陰曹地府對于長生的特殊限制。
陳拾他們以爲拿了黃泉陰卷就能獲得長生,卻不知一旦勾去名字,血肉神魂便已經和黃泉綁定。
短時間離開可以,長時間不行。
數據化計算,每個月大概有三四天的假期,其餘時間必須在黃泉。
理論來說,這和坐牢沒什麽區别。
若有愛人陪伴也就罷了,若是孤獨一人,簡直是堪比無間地獄的折磨。
就算有愛人陪伴,誰能保證千千萬萬年都不變心?千萬年的誓約,又豈是那麽輕松就可以許下的?
想要反抗也可以,勾去名字,離開黃泉,修爲會飛速流失,逃不脫鬼差的抓捕,免不了無間地獄走一遭。
長長久久的壽命,變爲長長久久的痛苦折磨,最終在無間地獄中徹徹底底的沉淪,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此事原本唯有閻王知曉,曆代孟婆唯有在拿到黃泉陰卷的瞬間,才會得知其中的缺漏之處。
呂雲澄和阿茶那一架沒白打,阿茶破例告訴了呂雲澄,呂雲澄又把這一切原原本本告訴了呂明夜。
這種事情最不能做的就是隐瞞和欺騙,否則一定會發生讓人後悔的事。
所以呂雲澄早早爲三七找回魂魄,也爲呂明夜盡量鋪平道路。
至于原劇情中的三七和長生,呂雲澄對此隻有兩個評價:
一、糊弄傻子;
二、自己愛上自己;
戀情完全是依靠靈魂和靈魂之間的吸引力,以及三七的癡傻,假如一切全部都說開,結局絕對不會相同。
七夜緩緩拿起了朱筆,猛地轉身對呂雲澄跪下,恭聲道:“這一筆如果劃下去,孩兒恐不能于膝下盡孝!”
“除了你和紫萱,爲父還有四個親女,兩個義女,兩個兒子,十餘弟子,沒一個在身邊,我也不需要這些。
男子漢大丈夫,做事務必果決,下定了決心便要去做,不要哭哭啼啼婆婆媽媽做小女兒态!”
“既如此,請父親原諒孩兒。”
說罷,七夜拿起朱筆,對着黃泉陰卷上的名字輕輕一劃,自此與黃泉徹底綁定,獲得了另類的長生。
呂雲澄使了個眼色,王小鹿趕忙說道:“禮成,送入洞房!”
按理來說,應該是把新娘子送入洞房,新郎官應該留下來招待賓客。
但黃泉之地都是鬼,沒什麽需要招待的,幹脆一并都給送入洞房。
而且接下來會發生一些争鬥,成親當日最好還是不要拔劍砍人,那樣總覺得有些不吉利。
孫尚香和一衆女鬼,把三七和呂明夜簇擁到了洞房,呂雲澄示意一下,鬼差們帶着黃泉陰卷離開孟婆莊。
婚禮并不是搶奪的最佳時機,因爲那個時候還不能确認效果,至少陳拾的那些盟友不能确認效果。
随着婚禮完成,又通過提前收買好的鬼差确認了真假,待到押送鬼差到達伏擊點,才是最佳出手時刻。
八百裏黃泉,黃沙遍地,到處都是險山惡水,選擇合适的伏擊地點,實在是太容易了。
……
趙吏拿着黃泉陰卷,帶領一隊陰兵快速行進,他的左側還有一鬼差,頂盔掼甲,英姿飒爽,正是花木蘭。
趙吏曾經在戰場上,救了花木蘭的性命,花木蘭對于趙吏甚是感念。
行了約莫二三百裏,花木蘭擦了擦臉,小聲道:“吏哥,你說這都是什麽事兒啊?閻王怎麽這麽胡鬧?”
趙吏道:“我怎麽知道!”
“那天呂雲澄和閻王打了一架,看那地動山搖的架勢,你說會不會擦出什麽特殊的火花?
你也知道,咱們家那位閻羅王,就喜歡實力強大的。”
“慎言,陳拾他們給你的好處,不能堵上你的嘴麽?”
“别的不說,那個叫陳拾的還真是大方,若是能多敲幾次就好了。”
沒錯,陳拾買通的那個鬼差,就是趙吏身邊的花木蘭将軍。
趙吏好奇的問道:“能讓你這位女中豪傑動心,到底給了什麽寶物?”
“有什麽用?又不全屬于我!”
“能留下幾成?”
“閻王說這事是因爲三七而起,便決定把這些東西三七分。”
“三七分?不少了。”
“什麽不少了,三七分是我拿到三成,閻王等着拿七成孝敬。”
花木蘭憤憤道:“真夠黑的!”
趙吏笑道:“白給的錢還嫌少?能拿三成就不錯了,這還是阿茶心情比較好,否則三成都沒有。”
“什麽叫白給的錢?我不需要爲此拼命啊?我感覺我是跪着要飯的。”
“能拿到錢就不錯了,還管是站着還是跪着?别的鬼差想要這差事,還沒有門路呢!知足吧!”
“哼!我失去的,早晚拿回來!”
“那你就慢慢等着吧,閻王和玄心宗主的戰鬥你看到了,隔着防護大陣都能震蕩整個地府,你覺得需要多少年的苦修,能夠達到這個水平?”
“我總會達到的!”
趙吏無奈的搖了搖頭。
當了三百年鬼差,趙吏對于陰曹地府裏的算計門門清,該拿的好處一定會拿,不該拿的絕對不碰。
在此次算計中,呂雲澄已經給了他足夠的報酬,他不再奢求别的。
“說說,都有什麽寶貝?”
“閻王說,已經尋到了當初我戰死的全部戰友,我獻上全部寶物,換取他們去一方小世界轉世投胎。”
“就這?”
“福壽綿長,富甲一方,三生三世,鮮花滿樓,你剛說過,知足!做人應該懂得知足,做鬼同樣如此。”
……
幽冥山。
這是距離孟婆莊二百五十六裏的一座巨山,通體漆黑,鬼氣環繞,怪石嶙峋,好似一隻張牙舞爪的惡鬼。
陳拾等人便埋伏在幽冥山内。
眼看趙吏等人進入伏擊圈,陳拾想都不想,大喝一聲,千百飛劍對着衆多鬼差飛射而出。
每一把飛劍都是大荒山桃木制作,年份最低的也有百年,陳拾手中這把足有六千六百六十五年。
以陳拾等人的修爲,隻要飛劍刺在鬼差身上,他們便必死無疑。
包括花木蘭!
陳拾從來沒打算放過花木蘭,打的主意是殺死花木蘭,把花出去的重金全部都給拿回來。
飛劍襲來,趙吏一把拉住花木蘭,一個彎腰鑽入到了沙土之中。
人進去了,錦盒沒有。
陳拾雙目精光一閃,雙手掐訣,飛劍托起錦盒,把黃泉陰卷搶到手中。
不作任何考慮,在黃泉陰卷上顯露出名字的刹那,立刻以朱筆勾去,讓生死簿上再無自己的名号。
“陳拾,你強搶黃泉陰卷,劃去自己的名字,已然犯了重罪!”
“那又如何,本座如今已經長生不死,陰曹地府再厲害,如何能夠管得住我?本座自此無……嗯?”
聲音遠遠傳來,音色略有熟悉,絕不是押送黃泉陰卷的鬼差。
定睛看去,呂雲澄不知何時出現在山巅,笑呵呵的說道:“陳拾,你如今已經了無遺憾,既然如此,便是魂飛魄散也應該可以瞑目了。”
“你……你怎麽在……”
“今天是我兒子娶妻的日子,我爲何不能出現在黃泉?”
“可你明明在……”
“玄心正宗麽?那個是替身符,上面有我的一束青絲和一縷分魂,再怎麽厲害的望氣術也看不出來。”
呂雲澄用的心法不是别個,正是傳送令贈送的“化虛欺天經”。
原本隻是用于逃命,或者躲避天劫雷霆,後來才想到,若是輔助替身符制作幻身,必然是惟妙惟肖。
連“天”都能欺騙,更何況是區區望氣術,日月金瞳也看不破。
“呂雲澄,咱們兩個本無冤仇,你也無需爲了黃泉地府出手,不如你來把名字勾去,求一個長生。”
“我要的長生,是我自己修來的,不是求來的,我不喜歡求!”
“冥頑不靈,你以爲我沒有後手?實話告訴你,玄心正宗現在應該已經成了屍山血海了!”
“你說的是陰月皇朝麽?你可能不知道,陰月皇朝的藍魔是諸葛青天的二夫人,她能看破一切魔物僞裝。
另外,爲了防止出現什麽事端,我不僅請來了昆侖掌門林欲靜,還請來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壓陣。”
“老前輩?”
“諸葛無爲的爺爺,諸葛青天的父親,通天博學士,諸葛卧龍!”
“你……”
“陳拾,畢生宏願已經完成,心中疑惑已經解開,這下瞑目了吧!”
“呂雲澄,我和你無冤無仇,你卻對我苦苦相逼,真以爲我怕了你不成?讓你看看我的手段!”
陳拾爆喝一聲,太乙分光劍化爲一道白光,射向呂雲澄心口。
曾經的陳拾因爲壽元問題,不敢全力與人對戰,如今火力全開,六百年的修爲毫無保留的爆發。
本命劍元四散飙射,峨眉禦劍術之威,絲毫不亞于玄心正宗。
數不清的靈光籠罩而下,須臾之間便彙聚成了劍氣牢籠,把四面八方牢牢封鎖,不留一絲一毫的縫隙。
這卻是爲了防止鬼差傳信,閻王派出十萬陰兵捉拿他們。
不論多麽自傲,陳拾也不覺得自己可以在陰曹地府勝過閻羅王。
陳拾的諸多盟友,自然不會放過獲得長生的機會,手中飛劍飙射而出,眨眼間便有數千上萬把飛劍射來。
萬劍訣!
禦劍術!
兩門劍仙最爲基礎的絕學,在衆多修士的加持下,變得如同怒海狂潮,層層遞進,永無休止。
一重重劍氣循環不斷,莫說是血肉之軀,便是鐵壁銅牆、巍峨高山,也能摩擦碾碎、化爲齑粉。
劍!
四面八方都是劍!
呂雲澄覺得自己落入到了飛劍的海洋,不論向着哪一個方向移動,都會遭受到飛劍回旋切割。
不能前進,不能後退,不能左躲,不能右閃,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轟!”
呂雲澄體表自行生出護罩,好似萬裏長城一般,把飛劍盡數阻攔在外。
“陳拾,你是不是在疑惑,爲什麽咱們沒有深仇大恨,我卻偏偏在這件事情上和你過不去?”
“你可能還在疑惑,爲什麽你買通了鬼差,卻得到錯誤的情報。”
“能夠讓孩兒和孟婆相戀,需要時常出入黃泉,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閻王爲何會同意這樁姻緣?”
“最後,一個最最重要的問題,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是怎麽知道,有關黃泉孟婆的情報的?”
“怎麽知道孟婆會在焃鴠日出嫁?
怎麽知道孟婆大婚之日,閻王會送來黃泉陰卷?
怎麽知道隻要用朱筆劃去自己的名字,便能夠長生不死?”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麽?”
“你沒發現自己的記憶缺失麽?”
“你對于長生的欲念,壓制了你的理性,現在你已經成功,可以靜下心來想想,這些問題的答案了!”
呂雲澄手一揮,拿出天問劍。
劍七·改·落星!
周天星辰三萬六,遇我也需盡低頭!
三百六十五路劍氣來去縱橫,好似周天三百六十五路星辰。
劍氣如同星光般閃爍,好似有一位絕世大能提筆揮毫,爲黃泉之地的寂靜夜空,點綴了悠遠璀璨的點點繁星。
又像是有人撕開了遮掩一切的暗黑天幕,讓滿天繁星自由灑落,爲這清冷孤寂之地,增添幾分活潑生機。
星光灑落,地府中的冤魂怨鬼感覺到了久違的安甯,紛紛恭敬叩拜,陳拾卻感覺到了難以言說的恐懼。
呂雲澄的脊柱如同長龍一般扭動,龍脈劍骨發出尖銳刺耳的爆鳴。
東方青龍七宿的力量随之而動,緩緩彙聚爲一個卦象——龍戰于野!
龍戰于野,其血玄黃!
周天星辰飛速變化,陳拾下意識的掐算推衍,隻覺得靈魂被人硬生生的撕去了一塊,又在撕去的瞬間強硬的拼接回來,頭痛欲裂,痛苦至極。
久違的記憶湧上心頭。
對于焃鴠日的記憶,對于孟婆孟七的記憶,對于女兒三七的記憶,對于那縷精魄的記憶,對于……
“啊???”
峨眉派祖傳的清淨心神的咒法全無效果,陳拾忍不住發出怒吼。
“你……這一切都是你,都是你!爲什麽,我和你無冤無仇啊!”
即便恢複了記憶,陳拾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麽地方得罪了呂雲澄,竟然遭受了如此歹毒的算計。
“我隻想要一個公道!”
“什麽公道!?”
“爲我女兒讨還一個公道!”
“你女兒……”
“三七,我的女兒!你讓她癡傻了将近六百年,我怎麽可能放過你!”
“哼!她的生命是我給的,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住口!虎毒尚且不食子,你這禽獸不如的畜生,今日便是你爲此付出代價的時候,受死吧!”
手腕翻轉,天問再起。
劍七·神魔改·天問一誓!
問,争權奪利何時停;恨,崎岖世路人難行。
一誓向人,紅塵歸理道雲清!
周天星辰彙聚爲一把長劍,通天徹地的劍氣轟擊而下。
無法躲避,無法抵抗,劍出的一瞬間,結果便已經注定。
“轟隆!”
飛劍結界轟然破碎!
“轟嚓!”
劍氣筆直的射入陳拾頂門!
“轟趴!”
陳拾的身體爆裂開來,化爲齑粉。
“簌簌!”
伴随着風吹柳葉的聲音,陳拾的魂魄消散于黃泉,前世今生,過去未來,盡數被呂雲澄粉碎。
一劍過後,世上再無陳拾!
以前沒有,現在沒有,未來沒有。
屬于陳拾的痕迹被徹底抹除,他也沒有轉世投胎的機會。
“咳咳~”
趙吏咳嗽一聲,看向花木蘭,表示閻王就是這水平,你确定要試試?
“咳咳~~”
花木蘭尴尬的咳了兩聲,示意剛才就是說着玩玩,在了卻執念前,不想被人一劍劈的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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