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閑并沒有持續太久。
僅僅過了數日，原搜神宮護法長老法智便趕了過來。
法智無心江湖事務，在西湖邊上隐居，做了一個尋常的說書人。
他帶來了呂雲澄最新的命令，和雪緣一同去嵩山少林，去找尋曾經的白素貞，解救少林寺内那一千多可憐人。
當年白素貞被神暗算，身中劇毒，跌落懸崖，但并未死去，隻不過身負重傷，壽元無多。
在壽元即将到達盡頭的時候，白素貞領悟了一種轉移記憶的絕學——他生渡。
或許是天命安排，在白素貞生命的最後一刻，尋到了一個和她長得很像，且瀕臨死亡、意識空白的年輕女子。
白素貞把自己的一切記憶都灌注到那個女子腦海中，借助那個女子的軀殼重生。
不是借屍還魂，因爲白素貞的靈魂早已随着肉身的隕落而轉世輪回。
這更類似于科幻小說常見的拷貝記憶、複制記憶，多數情況下和克隆人、生化技術、人工智能相關，在超英漫畫中也非常常見。
比如漫威反派佐拉博士，便是在臨死前，把自己的一切記憶上傳到了電腦硬盤中。
白素貞重要的手下黑瞳，也是以他生渡借殼重生。
說起黑瞳，就不得不說一個人，那就是雄霸的父親紫衣老大。
紫衣老大昔年和六個人組成“追魔七雄”，名義上是追殺魔門餘孽，實際上就是爲燒殺搶掠披上一件正道外衣。
不巧的是，黑瞳就屬于魔門餘孽，還是家境殷實的魔門餘孽，自然引起了紫衣老大的貪心。
紫衣老大帶人屠戮黑瞳全家，就在他們打算侮辱黑瞳的時候，白素貞及時出手，殺死了其中六人，紫衣老大斷臂逃離。
這些年，紫衣老大一直隐藏在天下會，一方面是爲雄霸解決一些麻煩，一方面是躲避白素貞。
而白素貞本人，卻是一個有着超越時代數百年的思想理念的人。
昔年神忽悠法海、孟山等人的思想理念，十有八九都出自于白素貞。
具體内容一句話就可以形容，送到《覺醒年代》一定會和很多人成爲志同道合的同志。
呂雲澄對于這種人非常尊重，所以讓步驚雲雪緣去處理，自己就不去了。
呂雲澄吃着香辣大河l蟹，一本正經的表示是自慚形穢，而不是怕别的。
冬天不是吃螃蟹最好的時節，螃蟹并不肥美，小青對于螃蟹無甚興趣，無聊的看着呂雲澄，問道：“你不是說魔的實力不亞于神麽？”
“對，神會天級摩诃無量，魔會地級摩诃無量，二者就好似至陰和至陽，寒冰和烈火，會相互抵消，或者相互引爆。”
“你就不擔心步驚雲的安全？”
“魔是好人。”
“所以呢？”
“好人怎麽會随意傷害好人呢，而且有一件事，唯有步驚雲才能做到。”
小青有些嘲諷的說道：“又是步驚雲，怎麽哪裏都有他？神想要步驚雲的身體，魔難道也想要步驚雲的身體？”
“當然不是，魔就算想要，也是要雪緣的身體，而不是步驚雲，魔想要步驚雲潛入木人巷，尋到木人巷中心的達摩之淚。”
“木人巷？”
“摩诃無量是菩提達摩所創，後輩弟子由于資質不足，無法練成，便把摩诃無量镌刻在機關傀儡上，也就是少林木人巷。
不管是神的天級摩诃無量，還是魔的地級摩诃無量，均是從菩提達摩的元級摩诃無量領悟而來，因此，他們都進不了木人巷。”
“達摩之淚是什麽？”
“菩提達摩圓寂之後火化出的舍利子，能夠釋放出一種特殊的氣場，排除一切毒藥。”
“解毒？”
“不是給自己解毒，而是給一千多個無辜人解毒，你知道少林爲何封山閉寺至今麽？”
“據說是因爲被大軍攻破，損失慘重，不得不封山恢複元氣。”
“有這方面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并非如此，你想聽兩個有關少林的故事麽？”
“世上沒有人比你更擅長講故事，你講的故事，便是神也會有興趣的。”
“達摩面壁九年，領悟了元級摩诃無量的同時，又以天眼通看遍了前世今生，發現了一種強大無匹的武器。
這種武器與天地同生，卻又可以徹底反轉世間的一切。
傳說此物不僅能縱橫天下，令蒼生盡皆折腰，更能令人間大亂，整個人間失去應有的秩序，把人間變爲地獄！”
說到此處，呂雲澄微微停頓。
不是貪慕這件神器的威能，呂雲澄比任何人都明白這是什麽東西，那是武器，卻又不是武器。
呂雲澄想到的是，達摩當初未必是以天眼通看遍前世今生，很可能是通過摩诃無量打破空間界限的能力，進入了九空無界。
九空無界是風雲世界獨有的小世界之一。
這裏天也空！地也空！人也空！神也空！佛也空！日也空！月也空！星也空！時也空！無窮無盡、無邊無界，因此得名。
九空無界遊離于時間之外，可以見到各個時代的強者創功的場景，缺點是會被那些強者探知，容易遭受反噬。
比如絕心進入九空無界後，得到達摩指點去觀摩大能創法，看到劍聖施展劍二十三的時候，被劍聖發覺，一道劍氣給轟了出去。
如果達摩進入過九空無界，通過九空無界看到過去未來，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另有一點，便是天哭也記載着風雲世界古往今來的全部秘密，不知道看過天哭的泥菩薩，能不能解開達摩之心的秘密。
小青自是不知呂雲澄心中所想，問道：“你想要得到達摩之心麽？”
“如果我說不想，那是假的，但要說非常期待，那也是假的。”
“那是一件什麽樣的武器？”
“一件不是武器的最強武器。”
“你不是最讨厭裝神弄鬼麽？怎麽也會打啞謎了，哼！看你還能說出些什麽！”
“這件武器藏在神州大地一處極爲隐秘的所在，但天下沒有永恒的秘密，總有一日會被人發覺，到那時很可能爲蒼生帶來大劫。
達摩本想要毀掉這件武器，但窮盡畢生智慧，一直想到圓寂，也沒有想到辦法。
他的弟子慧可是唯一一個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慧可同樣毀不掉，但他精通機關器械，便設計了一件名爲‘達摩之心’的物品。
達摩之心表面是八十一個小方塊，必須按照正确的方式按動，達摩之心才能打開，否則裏面的東西便會毀去。
慧可本打算流傳後世，讓後世的聰明人想到解決辦法，沒想到卻引動了無數人的貪心。
少林高手如雲，還有木人巷，無數前去少林盜寶的人都失敗了，可再怎麽堅固的堡壘，也承受不住内部破壞。”
“内奸？”
“某一年異族入侵，大軍包圍少林寺，而那個時候，正趕上少林寺内部選方丈。
當時可能成爲方丈的一共兩人，一個是那一代的方丈一空的師弟一眉，另一個則是下一代弟子中最優秀的釋空。
一眉覺得自己年紀老邁，武功也不如釋空，方丈之位必然是釋空的。
嫉妒心讓他入了魔道，選擇和異族合作，在宣布新任方丈之日引導大軍攻山，而在此之前，他在寺内僧人的飯食中下了軟筋散。
萬萬沒想到，一空宣布的新任方丈不是釋空，而是他。
可此時衆僧都中了軟筋散，異族大軍已經開始攻山，卻是他親手毀了自己的一切。
好在少林還有一顆能夠解百毒的達摩之心，一眉向一空坦誠罪過，随後帶着弟子拼死抵抗。
一空對于旁人已經失去了信任，便讓釋空帶着達摩之心從密道離開少林。
釋空離開後蓄發還俗，隐姓埋名，生兒育女，爲了把解開達摩之心的方式傳下去，又不被外人得知，便隻傳授後輩解法，不告訴他們那是什麽。
在旁人眼裏，那就是一種活動手指的方式，因此也無人得知。”
“釋空還有後人麽？”
“隻剩下最後一個，是一個女孩。”
釋空最後一個後人就是孔慈。
孔慈的父親孔夷是釋空嫡系後人，母親紫桐卻是白素貞派去的。
紫桐獲取解開方式之後，很詭異的“大徹大悟”，不想讓這害人之物傳下，想殺了所有知情人，徹底了結一切。
争鬥過程中，孔夷殺了紫桐，這份刺激對于年幼的孔慈而言實在是太大，由于驚吓過度而失去了小時候的記憶。
孔夷加入了天下會，在江湖争鬥中逝去。
孔慈失去小時候的記憶，在喚醒記憶之前，達摩之心任誰也解不開。
“那個女孩怎麽樣了？”
“目前還活的好好地，不過少林的衰敗，和這個女孩也有一點點關系。”
“哦？”
“自從少林被異族大軍攻破，雖日漸衰退，卻還能維持，直到出現一個法号‘不戒’的狂僧。”
“不戒？”
“此人思想極度偏激，認爲犯錯的人都該死。
據說他時常會夢見佛祖，佛祖對他說，他是替天行道的聖者，所有和尚都不能殺人，隻有他可以不守戒律，若有人犯錯，他便可以出手殺掉，故名——不戒。”
“這不是佛法，也不是夢幻，而是他的執念成爲心魔，侵蝕他的腦海。”
由于法海的原因，小青對于佛法有很深的領悟。
“說的沒錯，不過此人的武道天賦卻是不錯，别的僧人縱有不滿，也打不過他，隻得離去，待到不戒成爲掌門，寺内隻餘下他一個和尚。”
“這和那個女孩有什麽關系？”
“不戒從師門記載中看到了有關達摩之心的事，他覺得隻要把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殺掉，一切就都可以解決。
不知怎麽的，他知道有一個八歲的孩子知道如何開啓達摩之心，并且那個孩子近期會經過嵩山。
于是乎，他把周邊所有八歲的孩子都擄掠到少林，足足擄掠了五千餘人，想要把所有人都殺死，甯殺錯無放過。
一個一個的殺實在是太慢，他便想要用一種名爲‘一千來世之咒’毒把所有人都毒死。”
“啊！此人竟然如此歹毒！真真是該殺！該殺！該殺！”
小青對于天下事并不在意，但聽聞如此殘忍歹毒之事，還是忍不住怒氣上湧，恨不得親手把不戒粉身碎骨，抽魂煉魄。
此事确實殘忍歹毒，但武俠世界，比這更殘忍的也不是沒有。
比如《天龍八部》中的葉二娘，殘殺八千多個孩童。
作惡二十多年，犯下無數殺孽，最終身死的時候，那些江湖人卻覺得她“義烈”，沒一個覺得她該死。
“那些孩子怎麽樣了？”
“此事引起了白素貞的關注，等到她的手下黑瞳趕到的時候，已經有一千多個孩子中毒，不戒則是躲在木人巷，借助元級摩诃無量維護自己。
更加喪盡天良的是，他把唯一能夠解毒的達摩之心帶入了木人巷。
黑瞳用藥物消除了四千多個沒中毒的孩子的記憶，以自身真元護住了那一千多個孩子的生命，那些人目前就在少林，被稱爲‘逾千之鬼’。”
“我看過一些記載，據說在五六年前，‘蜀山雙鳄’潛入少林，卻被吓成了瘋子，莫非看到的就是那些人？”
“就是他們。”
“不戒呢？不戒怎麽樣了？”
“黑瞳守在木人巷外，不戒不敢出去，最終活活渴死餓死，他本想毀掉達摩之淚，但菩提達摩的舍利子，又豈是他能毀掉的？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萬事萬物均有一線生機，鬼當然也不例外！”
“能夠解救‘逾千之鬼’的達摩之淚在木人巷内，而木人巷有元級摩诃無量看守，魔進不去，唯有步驚雲能進入。”
“沒錯。”
“你進得去麽？”
“可能成功，也可能玉石俱焚。”
“神是想要掌控一切的狂妄之徒，魔是想要解救衆生的良善之人，這個世界還真是玄奇！”
“一劍西來，千岩拱列，魔影縱橫；問明鏡非台，菩提非樹，境由心起，可得分明？是魔非魔？非魔是魔？要待江湖後世評！且收拾，話英雄兒女，先叙閑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