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并不是中原人,她有一半的百越血統。
十幾年前,韓國右司馬李開帶兵征讨百越之地,和火雨山莊莊主火雨公的大女兒相戀,将雕琢精緻的火雨瑪瑙贈送于她。
此舉遭到了暗中窺探着的劉意的嫉妒。
劉意違背了李開的命令,勾結“斷發三狼”,将火雨公的寶藏全部搶走,并在作戰中拒絕支援李開,使其軍隊被叛軍覆滅,李開也“戰死”。
李開“陣亡”後,劉意掌握軍權,一家獨大,娶了火雨公的大女兒,并把火雨公的二女兒獻給了韓王安,因功升任左司馬。
火雨公的兩個女兒并無名字,大女兒被稱爲胡夫人,二女兒是韓王安非常寵愛的胡美人。
劉意迎娶胡夫人的時候,胡夫人已經有了身孕,爲了防止劉意害死孩兒,胡夫人隻得忍痛舍棄弄玉,襁褓中的弄玉被紫女撿到,培養長大。
從這點來看,紫女的年齡,絕對已經超過了三十歲。
所以目前流沙的成員,年齡最大的是紫女!
弄玉不知呂雲澄心中所想,隻是把全身心都沉浸在彈奏之中。
琴音由細不可聞忽地變爲爆響,充盈整片花園,刹那間已沒有人能分清琴音由何處傳來,又會于何處散去。
一串琴音流水不斷,節奏漸急漸繁,忽快忽慢,但每個音都是那麽的準确,每個音都有意猶未盡的餘韻,教人全心全意去期待、去品嘗。
“咚!”
琴音忽斷。
“叮!”
琴音再響。
呂雲澄隻覺腦中升起“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的情景,潮水來了又去,去了又來,人事卻不斷變遷,天地亦不斷變色。
一股濃烈得化不開的情緒,以無與倫比的魔力,由琴音傳達開來,震撼着每一個人的心神。
纖長白皙的玉手,像一對美麗的白蝴蝶,在琴弦上飄舞,強可裂人胸臆、柔能化鐵爲綿的琴音,在幽靜的花園中激蕩。
弄玉如脈脈秋水的雙眸變得凄迷,天地好似被淨化了一般,隻餘下這悠揚的琴聲。
想起自己的凄婉身世,弄玉心中閃過一陣凄傷,手随心動,琴音忽轉,宛如天悲地泣,纏繞糾結,原本随着琴聲上下飛舞的鳥兒,也全都沉靜了下來。
奏了良久,琴韻漸緩,好似撫琴之人緩步退走,已然到了數裏之外,若有若無,細微幾不可聞,終至萬籁俱寂。
衆人早已深深沉浸其中,紫女和韓非的眼中,更是噙滿了淚水。
“這琴聲,讓我想到了我的道侶。”
“道侶?”
“我的道侶是最厲害的樂師,不過她不擅長撫琴,而是擅長吹箫,技藝登峰造極,神乎其神。
你們都是一樣的人,都因爲心中充滿哀怨,而讓曲調也變得如此。”
“卻不知呂宗主的道侶,心中有何哀怨?”
“她的父親是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大魔頭,母親則早早逝去,孤守幽谷多年,以山川花木爲友,終歸太過孤寂。”
“現在如何了?”
“我是一個非常擅長解決麻煩的人,當我去了她心頭的煩惱,她的曲調便隻剩下快樂。”
“她還真是幸運。”
“作爲撫琴的贈禮,如果你願意,我可以代替她收你爲徒,我的家鄉講究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你若是拜師,便算是她的女兒,自然也是我的女兒。”
弄玉想都不想,當即跪了下去。
她本就打算請呂雲澄出手幫忙,如今人家不僅幫忙,還要認女,不答應那是傻子。
亂世之中,能夠長久的活下來的,都有一些決斷。
優柔寡斷之輩,除非還有利用價值,否則早就已經被碾壓的屍骨無存了。
呂雲澄去花園一旁折了一根翠竹,真氣催動,搓成一根竹箫,遞給弄玉。
“你的師父名叫石青璇,她現在出遠門辦事,并未在家,不管是箫譜還是武藝,都由我代爲傳授,這個便算是拜師禮吧。”
弄玉接過竹箫,回了一禮:“多謝義父。”
“你這丫頭果真靈秀,有你這樣的好徒弟,青璇一身所學,也就有了傳承。”
說罷,呂雲澄看向韓非三人,笑道:“我這裏還有很多傳承沒有着落,你們三個要不要拜我爲師啊?”
衛莊道:“我已經有了師承,雖然不肖,卻也不敢背叛師門,呂宗主好意,我無福接受。”
韓非道:“我想要學習的,從來都不是武藝。”
連續被人拒絕,紫女擔心呂雲澄發飙,問道:“若是我拜師,不知呂宗主能傳我什麽?”
“你擅長什麽?”
“軟劍劍法!”
“施展出來我看看。”
紫女也不客氣,手在腰間輕輕一抹,赤練軟劍已經如同毒蛇一般咬向呂雲澄的肩窩。
這把軟劍是紫女親手鑄造,名爲劍,實則更類似于長鞭,揮舞之時變幻莫測,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會刺向何處。
劍身之上有一道血紅色的紋路,讓這把劍變得好似赤練蛇一般。
揮舞之時那獨特的聲響,給人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雖然不如衛莊的劍法猛烈,但卻充分發揮出了身體的優勢。
劍光和紫裙的襯托下,紫女好似盛開在彼岸的曼珠沙華,明明知道危機重重,還是有無數人會忍不住深陷其中。
呂雲澄身後的劍匣打開,紫微軟劍彈出到手中,一條張牙舞爪的紫龍從呂雲澄手中爆射而出。
赤練蛇狡詐、多變,周身充滿毒素,紫龍張狂、霸道,無視一切險阻。
雖然許久不曾使用,但随着武道境界提高,紫微劍法的威能也大大提升,尤其還融入了降龍十八掌的精要,更是剛柔随心,好似活過來一般。
紫薇軟劍如同一條飛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隐介藏形,升則飛騰于宇宙之間,隐則潛伏于波濤之内。
蛇修行千年成爲蟒,蟒修行千年成爲蚺,蚺修行千年成爲蛟,頭上生出雙角,算是正式進入龍屬。
雖說勝負之數不能如此判斷,但紫女的赤練毒蛇,面對呂雲澄的紫微飛龍,還真就如同遇到了“上級”,處處受制,沒有半分反抗之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