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對壘的時候,如果在敵方有一個内應,很多事情都會非常方便。
就比如纖雲。
她是曹鋒精心培養的,曹鋒很信任她,甚至有身體恢複完全之後,納纖雲爲妾室的想法。
想要收服這樣的人,似乎非常困難。
但實際上,很簡單。
纖雲是在皇宮和東廠長大的,身邊還有一個總用異樣眼神看她的老變态,一直都非常沒有安全感,也從未感受到過關愛和尊重。
呂雲澄不因爲她是“監視者”而冷言冷語,肆意侮辱,前幾日禮數周全,後幾日纏綿悱恻,甚至幫她想了脫身之策。
這就足夠了。
她在皇宮和東廠見慣了爾虞我詐,哪怕這是呂雲澄爲了逃命而演出來的虛情假意,也足夠了。
淚痕劍不好隐藏,但呂雲澄還有一把能夠藏在腰帶裏的紫薇軟劍,有纖雲作爲内應,能藏在衣服裏的,呂雲澄全部都有。
甚至爲了避免被缺德道人灌藥,呂雲澄還利用接吻的機會,在口中藏了個羊腸小袋子。
口中藏物是一種魔術技巧,也有千術高手以此出千,《如意幻魔手》中便有相關記載。
呂雲澄雖然沒有苦練過,但在有道具的情況下,藏十二粒比六味地黃丸大不了多少的丹藥,也沒什麽難度。
體内真氣雖然全部都轉化爲嫁衣真氣,但仍舊存留了部分原版真氣的特征,出手時不可避免帶了一些紫氣。
紫薇軟劍隐藏在氤氲紫氣之中,好似一條徜徉在雲海波濤中的長龍。
尊貴、靈動、張狂、霸道!
辟水劍法的精妙優雅和鐵血十二式的剛猛淩厲近乎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無堅不摧,無孔不入。
這一招比“突如其來”更加突如其來,缺德道人雖驚不亂,劍指猛地平移五寸,點向呂雲澄心口。
以傷換傷,以命換命。
缺德道人年過百歲,呂雲澄正值青春年華,以命換命自然是呂雲澄吃虧,但呂雲澄恍若未見,劍鋒仍舊刺向缺德道人心口。
“嗤!”
缺德道人主動避讓一招,劍指一歪,指力斜向上刺出,削去呂雲澄一撮頭發。
“哧啦!”
紫薇軟劍在缺德道人身上留下一道一尺來長的口子,雖然隻是傷了皮肉,但這鮮血橫流的樣子,着實有些凄慘。
面子裏子都得了,但前面還說“誰說驚濤掌敵不過葵花點穴手”,轉手就拔劍,呂雲澄這“金臉罩鐵面皮”神功,顯然已經練到了高深莫測的地步。
“呼!”
不等缺德道人站定,郭不敬下一掌已經轟至。
呂雲澄和郭不敬配合無比默契,再加上一連串的算計,強如缺德道人,也落入了下風。
紫薇軟劍好似活了過來,千變萬化,縱橫無常,驚濤掌力至陽至剛,洶湧澎湃,還有傷人經脈的暗勁。
最讓缺德道人感到無奈的,是呂雲澄和郭不敬的性格。
兩人都是不拘小節的人,更不會在乎什麽江湖規矩,光明正大的招式也好,陰險歹毒的招式也罷,隻要能夠占據優勢,便毫無顧忌的施展。
呂雲澄快攻,郭不敬慢攻,不給缺德道人任何喘息的機會。
不過缺德道人畢竟有百年修爲,在經驗和境界上占據優勢,想要取勝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十七八招過後,呂雲澄突然問道:“缺德道人,你猜猜,曹鋒現在在哪兒?”
“怎麽?你覺得,曹鋒會爲你所用?”
“曹鋒不會爲我所用,也不會爲你所用,他不會爲任何人所用。
我知道你用什麽引走了他,也知道你手中還有兩張底牌,可既然如此,我爲什麽要留下?”
缺德道人冷冷的說道:“因爲你想殺死我,不讓那些東西傳出去!”
“那些東西”既不是金銀珠寶,也不是朝廷官員的秘密,而是缺德道人的研究筆記。
曹鋒曾經看過一部分筆記,甚至看到過部分成果。
畢竟是位高權重、見多識廣的東廠廠督,若是不拿出一些實際的東西,缺德道人武功再怎麽高深,也不可能把曹鋒忽悠住。
曹鋒原本的想法就是:缺德道人完成諾言,那便萬事大吉,如果反悔,便去搶奪這些筆記,自己花時間研究。
此前他和郭不敬會面,故意暴露出一些情報,就是想在缺德道人反悔後,讓郭不敬拖住缺德道人,他好趁機搶走那些筆記。
呂雲澄則是絕不會允許這種贻害無窮的東西傳出去。
萬一皇帝得到這些東西,也看上了自己的身子,那特麽不是自找麻煩麽?
毀掉。
必須毀掉!
郭不敬也是這麽想的。
不過呂雲澄是怕麻煩,郭不敬是擔心皇帝沉迷此道、不思朝政,那才是真的流毒無窮。
地宮内,呂雲澄、郭不敬、缺德道人殺得難分難解。
城郊外,曹鋒帶領大批東廠番子,和缺德道人的手下進行了一場狠殺。
東廠番子、青花會、天殘門、七絕宮,多方勢力殊死搏殺,曹鋒親自披挂上陣,手持淚痕劍,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城門樓上,皇帝手搭涼棚,看的真真切切。
對于這殘肢四濺、斷臂亂飛的厮殺,皇帝不僅沒有任何恐懼,反而頗爲興奮,就像是看了一場精彩的馬戲。
半晌,皇帝笑道:“前輩,您說曹鋒明知道難以脫身,爲何不直接逃走,反而要自投羅網呢?”
能讓皇帝叫前輩的,天下間隻有一個,呂雲澄的師父,朱文奎。
朱文奎,朱允炆長子,在靖難之役中和朱允炆一同失蹤。
任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活到了現在。
此時距離靖難之役已經過了一百多年,中間隔了好幾代人。
皇帝不想認這個大輩兒親戚,朱文奎也不想當皇祖爺爺,因此皇帝隻稱前輩,朱文奎則是你愛叫啥叫啥。
朱文奎道:“因爲曹鋒憋屈了太久,壓抑了太久,哪怕隻有一線希望,他也會拼盡一切去拼、去賭,即便失敗了,至少殺一個轟轟烈烈。”
頓了頓,朱文奎補充道:“如果不能活的像一個男人,至少死的時候,要做一回男人。”
皇帝狀似無意的問道:“那前輩你呢,你就不想在死之前當一回皇帝麽?”
“皇位對我最大的誘惑,就是能吃到禦廚做的美味,我現在每天都能吃到,所以在我看來,我過得就是皇帝的日子,明白麽?”
“前輩大可寬心,朕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