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頂星上空。
伴随着劇烈的爆炸和紫色的射線掃過。
天空再度變得澄澈。
幸存下來的人們擡頭望着蒼穹。
巨大的金色巨人手持貫穿天地的聖槍，祂對面是一個紫色的巨大豎瞳，無數觸手将一個湛藍色的巨人死死鎖住。
“這是神靈的一體兩面啊。”
“一體兩面？”
西蒙一臉茫然地看着自己好友，梅塞克此刻已經匍匐在地。
“神靈是仁慈的，但祂也是威嚴的。神靈能創造世界，給信徒們帶來秩序。同樣，神靈也能摧毀宇宙，将破滅和死寂撒向叛逆者。”
梅塞克五體投地，此刻他已經自我催眠成了頂級神棍。
“破滅的紫光是神的怒火，将摧毀從古老舊日歸來的腐朽存在，秩序的金光是神的慈悲，将拯救與黑暗抗争的堅韌文明。”
梅塞克赫然擡起頭。
“西蒙，我覺得我們應該給神鑄造一座雕塑，一座讓整個星球都能看見的雕塑。”
星空。
曼西斯已經徹底失去了抵抗能力，布魯斯将奇點打入祂體内發生的宇宙大爆炸徹底斷絕了前者逃生的可能。
望着布魯斯手中高舉的聖槍，一股莫名的直覺出現在曼西斯心頭。
這一次，真的會死。
祂擡頭看着布魯斯，眼神無比笃定。
“你不是新生的神靈！”
曼西斯不甘心，祂無法相信一個新生的神靈能同時掌握兩種權柄，哪怕這裏是舊日破滅之後的宇宙，就算沒有競争者，也不該會有如此幸運的新神。
“你到底是誰？你絕對不是新生的神靈，告訴我，你是舊日哪尊存在的當代化身？”
祂已經感覺出來了，雖然布魯斯的權柄強大，位格甚至淩駕于祂之上。
可後者的實力并沒有達到和其位格相匹配的程度。
和祂這樣一個權柄被剝奪大半，剛剛重生的古神都打的有來有回。
面對真正的舊日支配者，或是古神，面前的神靈絕對不是對手。
這樣的存在，怎麽可能配得上兩種權柄！
這無疑是小孩手中握着全世界的核彈發射按鈕，是不符合常理的。
這個念頭一經升起，就在曼西斯腦中揮之不去，是啊，能掌握兩種極端權柄的存在不可能是新神。
祂也一定是從沉睡中蘇醒的古老神祇！
“偉大的存在，你一定是在舊日的宇宙就已經存在的古老神祇！”
曼西斯望着布魯斯沒有變化的臉色，自以爲自己猜到了答案。
祂臉色驟變，原本甯死不屈的面容頃刻化作哈巴狗似的順從。
“偉大的古老存在，您卑微的仆從曼西斯在此向您獻上最誠懇的侍奉，懇求您寬恕我的自大，我的貪婪，我會盡力輔佐您從漫長的睡熟中蘇醒，重新登臨世界！”
舊日宇宙的破滅，導緻所有舊日支配者和大部分古神陷入了沉睡，就連幾位外神也很難在出現。
曼西斯心中笃定，布魯斯就是過去某位古老神祇的化身。
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爲什麽布魯斯的實力甚至還沒有舊日的水準，卻可以掌握兩種權柄。
神祇之間很難有臣服的說法，在曼西斯生活的那個古老年代，神祇之間的碰面，通常是爲了争奪權柄的厮殺。
但此刻不同啊！
祂曼西斯已經丢掉了大半權柄，是無用的事物殘渣，殺掉祂并不能獲得太多的好處。
但是祂現在是新時代的宇宙中，唯一活動自如的古神，祂不需要等待群星歸位，隻用慢慢修複剛複活的孱弱身軀，就能恢複準舊日的實力。
雖然丢失了權柄讓曼西斯無法成爲完整的古神，但在這個新生的時代，舊日不出，祂就是無敵的！
“偉大的存在，我是新時代才複蘇的古神，我可以适應這裏的環境，隻要給我足夠的時間，我就能恢複實力，到時候我将爲您鞍前馬後，爲您的複蘇赴湯蹈火！”
布魯斯看着一副要給他做牛做馬的曼西斯，強行忍住笑意。
“你說的很好，如果我真是從過去複蘇的古老神祇，或許真的需要你作爲我的仆從。”
曼西斯猛地擡起頭。
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如果是過去複蘇的古老神祇。
難道你不是嗎？
布魯斯看着曼西斯渺茫的雙眼，第一次真誠地說道：
“但很可惜，我不是從過去複蘇的古老神祇，所有，我不需要仆從。”
不是？
“不可能！”曼西斯滿臉笃定。
“如果您不是從過去複蘇的偉大神祇，怎麽可能擁有兩種權柄，偉大的存在，你不要在開玩笑了！”
“其實，你已經确定了不是嗎？”
朗基努斯之槍舉起，布魯斯不再準備浪費時間，地球那邊還需要他去破局。
曼西斯的精神幾乎快崩潰了，的确誠如布魯斯所言，祂并沒有笃定後者是過去的古老神祇，祂之所有這樣說。
其實是爲了說服自己，曼西斯不能接受，自己居然死在一個新生的神祇手中。
“再見，你的權柄我就收下了。”朗基努斯之槍洞穿了毫無反抗之力的曼西斯。
“不！不可能！你就是古老的神祇，絕對不是新神！”
布魯斯憐憫地看着曼西斯。“我就實話告訴你吧。”
他看着曼西斯，當着對方充滿希冀的雙瞳，淡淡地說道：
“其實我擁有神靈的位格，還不到一年。”
曼西斯：！！！
轟——
掌握權柄還不到一年的新神……
祂曼西斯，舊日宇宙的古神，死在了一個獲得神靈位格，不到一年的新神手中。
那我之前的厮殺……是爲了什麽？
曼西斯的精神率先崩潰了，祂的軀殼本就已經被瓦解，随着如今自我精神的破滅，朗基努斯之槍再無半點阻礙。
直接刺入了古神生命的最核心。
布魯斯嘴角勾勒，果然，信念的破滅對古神來說也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修長的槍身沒入曼西斯的身體。
銳利的槍尖似乎被什麽東西給阻擋，布魯斯微微發力。
砰。
有什麽東西碎裂了。
重生的古神，瓦納内.勞倫.曼西斯。
隕落。
于此同時，熟悉的悅耳機械嗓音在布魯斯耳邊響起。
【檢測到有不完整權柄，正在提取。】
【提取中……】
果然！
布魯斯眼睛一亮，殺死曼西斯真的可以提取對方的權柄。
不過提取的過程需要時間，布魯斯現在更關注的是，殺死曼西斯後，朗基努斯之槍的變化。
微型的宇宙被他握在手心，曼西斯的屍骸躺在其中，不完整的孕育權柄不翼而飛，隻剩下一團純粹的古神遺骸将朗基努斯之槍緊緊包裹。
後者修長的金黃槍身，宛若有生命力般緩緩蠕動，微光順着槍頭朝着尾部蔓延。
朗基努斯之槍，正在蛻變。
布魯斯相信，當這柄聖槍徹底完成蛻變後，它将會很快逼近自己當初創造它時，許下的願望。
在群星歸位來臨之日，祂将騎上駿馬，手持足以弑神的朗基努斯之槍，沖着西太平洋那位從深海浮起的拉萊耶之主。
投擲送葬的弑神之槍。
而如今，這個目标已經不遠了。
曼西斯哪怕丢失了大半權柄，剛剛從死亡複蘇，在位格上祂也是不遜色于克蘇魯的偉大古神。
殺死了這樣一尊神祇，對一直沒有巨大改變的朗基努斯之槍而言，将是一次全新的蛻變。
天頂星上。
經過布魯斯秩序的規定，原本還是人間煉獄的星球，已然化作生機勃勃的藍色行星。
除了教會城所在的區域以外，整個星球上還是茂密的原始叢林。
對于隻剩下一千萬人口的天頂星人而言，之後的百年，将會是他們發展的最高峰，開闊的土地，豐富的自然資源，戰争結束迎來救贖的思想解放。
此刻教會外的巨大的廣場上，地表那些血肉堆積形成的黑泥已經不見了。
光潔的大理石上，一座高約百米的黃金雕塑正在數十名巫師的手中快速成型。
雖然天頂星的科技到蒸汽機就斷代了，可古神之血帶給他們的魔法天賦，讓天頂星人走上了符文科技的道路。
西蒙站在廣場正中，作爲貨真價實的神使，他的意見尤爲重要。
“西蒙大人，是這樣嗎？”
“嗯。”西蒙點點頭，他看着眼前巨大的黃金雕塑，總覺得似乎少了一點兒什麽。
金色的巨人手持聖槍，祂腳踏着一隻造型詭谲的醜陋生物，舞動的觸手，肮髒的獠牙。
這是曼西斯在天頂星人内心中的形象，貪婪、詭異而誘人堕落的邪惡神祇。
就在這時。
天際突然亮起，這不是太陽的光。
西蒙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手持着聖槍單膝跪地。
“偉大的文明秩序之光，我是您忠實的信徒西蒙。”
齊刷刷的。
在場所有的天頂星人都心悅誠服地單膝跪地，他們都知道，正是因爲眼前的這位神祇，自己才能在古神複蘇後依舊活着。
看看那瓦藍的天，茂密的草地，飲着幹淨的井水。
這是數百年來，天頂星人隻在夢中見過的場景，那些留在故去典籍中的一些隻言片語，此刻竟然成爲真實的奇迹。
而這一切，都要歸功于眼前這位仁慈的神祇。
“你們在做什麽？”
威嚴的嗓音在天空中傳來，看着自己的黃金塑像。
布魯斯莫名覺得極其羞恥。
“偉大的存在，您是我們天頂星文明的救世主，我們想要爲您豎立一座巨大的雕塑，讓我們的後人永久銘記着您的恩情。”
“或許對您來說，這隻是一次微不足道的順手施爲，但對我們而言，這是天大的再造之恩。”
聽着西蒙誠摯的誦念，布魯斯慶幸自己現在沒有肉身，不然免不了摸一把冷汗。
他幫助天頂星又不是做慈善，無論是秩序權柄的加深，還是這次送給了他曼西斯這樣一個巨大的養料。
天頂星都不欠布魯斯的。
見布魯斯沒有回應。
此刻，所有人都低着頭，西蒙腦門上滲出了冷汗。
糟糕！
他的心髒都停住了跳動，此刻恨不得時光倒流在雕塑鑄造之前，把另一個自己給一耳巴子打醒。
沒有經過神靈的應允，他居然敢帶着教會巫師爲其私自塑造雕像。
這是何等的傲慢！
西蒙，難道你自己忘了你爲什麽才能有今天這樣的地位和能力啊。
你忘記自己的職責了嗎？
其餘所有參與這件事的巫師腦中同樣浮現起類似的念頭。
他們這才發現，自己太過得意忘形，犯下了如此傲慢之罪。
布魯斯當然不知道他一個尴尬的思考，就讓西蒙一群人連自己死了埋在哪兒都想好了。
“雕塑就不必了。”
西蒙心裏咯噔一下，糟糕！神明果然不滿了。
他雙膝發軟，順勢就要撲倒在地，把這一切攔在自己身上。
可緊接着，頭頂的威嚴嗓音再度響起。
“天頂星人，你們在面對古神的侵蝕依舊能維持長達數百年的反抗，你們敢于向着黑暗與瘋狂沖鋒的行爲，稱得上是一個偉大的文明。”
“我，文明的守護者，宇宙秩序的掌管者，人類的希望之光，允許你們成爲我麾下文明的一員。有朝一日，古神重臨世間時，我将指引你們前進的道路。”
微光點亮了廣場旁側，那匹金色的八足駿馬遺骸。
“以後若是想要向我祈禱，便依舊通過他吧。”
随着最後一句話語落下，天空中微亮的光消失了。
西蒙恍然擡起，廣場上無數巫師們視線碰撞。
“神靈居然沒有責怪我們？”
他們看着廣場上的巨大金色塑像，居然神靈沒有責怪他們，說明建築塑像的是允許的。
西蒙渾身戰栗，他剛才聽見什麽，神靈居然親口允諾，他們将成爲神靈麾下文明的一員。
這是何等的榮耀！
“這樣偉大的存在，祂的威能必然是響徹整個宇宙，能成爲他麾下的文明至少也得是宇宙的一方霸主才行啊，我們天頂星連本星系群都沒有離開過的文明，何德何能啊！”
“諸位！”
西蒙的聲音響徹四周，他看向廣場上密集的人群。
“我們天頂星隻是一個被困在自己行星上的低等文明，神靈居然願意給我們一個機會，那我們一定要倍加珍惜，讓神靈看見祂的選擇是正确的。”
“有神靈的恩賜，我們一定要在百年内，讓我們天頂星的咒文飛船出現在仙女星系的各個角落。”
“偉大神靈麾下的文明，至少也得是一個星系的霸主才行！”
布魯斯完全不知道天頂星人已經把他腦補成，麾下的文明足以征戰宇宙的霸主。
他沒有離開天頂星，朗基努斯之槍的蛻變還在繼續。
但是，對曼西斯的提取卻已經完成了。
【提取完成！】
【恭喜宿主，秩序權柄深度+1】
【獲得完整權柄孕育，檢測到權柄與宿主位格不符，正在進行調整。】
【調整中……】
秩序權柄深度+1，布魯斯上一次已經體會過這種感覺。
自己的秩序正緩慢、小心地一點點吞噬，宇宙無處不在的熵之權柄。
不過這不是重點，要想秩序權柄真正壯大，他還需要點亮更多的文明。
權柄的調整才是至關重要的。
“果然，雖然曼西斯身上的權柄是殘破的，但我能提取到完整的權柄。”
“但是這個調整是什麽意思？難道說，是因爲孕育權柄的指向問題？”
孕育指向的是黑山羊之母的莎布.尼古拉斯，會不會是這個原因才和自己的秩序起了沖突？
就在這時，布魯斯的耳邊再度響起機械聲。
【調整完成。】
【恭喜宿主獲得完整權柄，重現。】
一個含義其實抽象的字符映入布魯斯的腦中。
大量的知識在布魯斯的意識中回蕩，恐怖的信息流足以讓地球最高的超級計算機在一瞬間宕機。
但隻是短短幾秒鍾，布魯斯就閱讀完了所有知識，他回過神來，眼神的疑惑消失不見了。
“重現，好貼切的名字。”
布魯斯明白了爲什麽孕育權柄和他的秩序相沖突。
秩序是熵的對立面，後者代表着宇宙終将化作混亂的終極恐怖，代表的是低能級無法朝高能級的自發倒流。
而布魯斯所執掌的秩序不同，在祂的權柄範圍中，時光是可以倒流的，低能級能自發向着高能級進行轉化，意味着熱力學第二定律的破壞，能量與物質的永恒。
這次獲得的重現權柄，就是專門強化了他在倒流物質，能量與信息這一方面的權柄。
如果說孕育是從舊的孕育新的，加深宇宙的混亂程度，那重現就是這個過程的反面，加深宇宙的秩序程度。
之前布魯斯無法複活被神話知識污染的人，是因爲了解神話後，人的精神已經被加上了混亂的特性。
但現在他補充了重現的權柄，這件事已經從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恰時。
一道金光突然亮起。
掌心的小型宇宙被光輝破壞，曼西斯的殘軀已經不見了蹤影。
朗基努斯之槍懸浮在布魯面前，祂不再是筆直的金屬般槍身，此刻這柄聖槍卻意外的柔和，布魯斯伸手握住，充滿彈性的槍身被他抓在手裏。
自然垂下。
槍頭和槍尾向下彎曲，宛若流星劃過天際殘餘的璀璨留痕。
“奈亞。”布魯斯擡起頭，他的目光洞穿宇宙，留在了地球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