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唯利是圖?”
“我是不是壞女人?”
這是每天都在她腦海裏盤旋、揮之不去的問題。
這個世界在她耳裏隻剩下一片嗡嗡嗡,仿佛所有人都在議論她,在指責她,嗡嗡嗡,嗡嗡嗡,她頭暈目眩,無力再站起,如同溺水一般。
她看着賀君與,瀕臨窒息的絕望裏仿佛看着一根稻草。
她哽咽着,“我……可以嗎?我還……還可以嗎?”
“可以啊!阿荔!你可以!你有我們支持,你想做什麽都可以!做所有你認爲對的事!”黃大顯的聲音帶着炙熱和急切。
但阿荔隻看着賀君與。
不是黃大顯說的話對她沒有意義,而是,到現在爲止,如果說這個世界還有人支持她,那就是她媽媽和黃大顯。
可是,這兩個人,是無論她做什麽事都會支持的,哪怕她做錯了,她毫不懷疑,哪天她要殺人,黃大顯這個傻子都會給她遞刀。
當然,她不會殺人。
隻是,她卻不會相信黃大顯對她的支持,在别人眼裏也是正确,或許,賀君與可以給她一個答案,他是律師,人又冷漠,也許他站的立場,不會有偏倚。
賀君與坐得端端正正的,表情一點兒沒有辜負她的期望,就是一副沒有感情的法律文典的樣子,“你說可以,就可以。”
在他看來,這個官司,真的沒有一點難度。
如果這世間的事,全都能用法律來解決,那反倒簡單了。
比案子更複雜的,往往是生活,而生活裏最複雜的,就是人心罷了。
阿荔點點頭,“我想證明,想證明我是對的!至少,我要讓孩子知道,他的媽媽沒有錯!賀……賀律師,我……我可以嗎?”
“可以!”賀君與斬釘截鐵。
阿荔眼裏的那些不迷惘漸漸退散,眼神清晰起來。
“既然你要堅持你自己,那你就一定要記住,無論别人怎麽诋毀你,怎麽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擊退你、說服你、甚至摧毀你的意志,告訴你作爲兒媳婦應該怎樣、作爲母親你該怎樣、作爲女人你該怎樣,你都要牢牢站住了。無論他們有多少人,無論他們的聲音有多大,無論,他們看起來多有道理,你都要死死站穩了!我們可以在你身後支持你,但,如果你自己站不穩,那我們再多的支持都是徒勞。一個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人,是說服不了法官的,也抵禦不了世人衆口铄金的摧毀力。”
賀君與的話,清楚、冷靜,可能不那麽溫暖,但句句有力量。
阿荔默默聽着,默默記着,默默點頭。
“我這裏沒什麽要注意的,回去好好休息,保持清醒的頭腦,就可以了,開庭的時候,實話實說,隻有說實話,句句落在實處,才不那麽容易被帶偏,才不會上對方律師的當,再者,把我剛剛講的話回去複習十遍。”賀君與道。
黃大顯是聽得特别認真的,這會兒點頭如搗蒜,“哥,你放心,我都錄下來了,回去,我幫阿荔複習十遍!一定!”
賀君與:……
得,他說的複習十遍,是複習十遍的意思,又不是複習十遍的意思,算了,就這麽着吧……
“阿荔,不要緊張,明天見。”這是他,作爲這一世的賀君與律師,很溫柔的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