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俞淮樾身邊,小步小步的,偏俞淮樾還老看她,時不時地看一下,而後微微笑。
景書慢慢地,臉都羞紅了,小聲跟他解釋,“是……是我媽讓我打扮成這樣的……”說着偷瞧俞淮樾,看他有沒有嘲笑的意思。
但小二從來都是這麽好的人了,絕對不會嘲笑人的,小時候最小的師弟睡午覺的時候尿床,在她家床上畫地圖,别的師弟都笑,隻有小二,還把人抱起來,說他還小,大家不許笑……
所以,她接着又問,“有沒有……很奇怪?”
“不會啊!”俞淮樾很堅定地否了她的話,“很好看。”
景書松了口氣,“那你幹嘛老盯着我看,好像不認識我了似的。”
俞淮樾被她這句話逗得笑出聲,“因爲好看我才看啊!”
“啊……不許說!”景書真是非常感謝她媽給她糊的那層腮紅,這樣,臉紅就看不出來吧?
俞淮樾更樂了,“好看還不讓人說?”
“也不許笑!”
“好好好,不笑。”然後,一陣哈哈哈哈。
景書也覺得自己沒道理,可是,就是很奇怪呀,打小就是兄弟,她媽突然給她整這麽一出,怎麽想怎麽不對勁。
俞淮樾見她臉繃着,趕緊止住了笑聲,認真道,“傻孩子,我笑是因爲,突然意識到,我回憶裏那個傻孩子長大了。”
小二認真說話時那個溫柔,媽呀,景書覺得今兒的太陽太大了,要把人烤化了……
“更重要的是,傻孩子因爲我打扮,我很開心。”
“……”景書整個人都不好了,他這話的意思,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那個……那個……我……我不是因爲你打扮的,我現在,都這麽穿,沒錯,我長大了,肯定不是你記憶中那個野小子形象了。”
胡同一姐的範兒絕對不能丢!怎麽可能爲了個男人穿裙子?笑話!
俞淮樾笑了笑,隻道,“是啊,長大了,我走的時候,你還小呢。”
“對了,小二,這些年你過得怎麽樣?好久沒你的消息了,大家都不知道你的動靜,你可太神秘了,不夠義氣。”
總算把話題從她穿啥這個問題上繞開了。
俞淮樾再度一笑,打扮得像個洋娃娃,說話還是當初那一套,有些人,永遠都不會變的,“就這樣吧,不過就是上學工作,跟大家沒什麽區别,隻是在不同的地方而已。”
“沒談過戀愛?”景書眨了眨眼,不是故意八卦的,好吧,有點兒故意。
他看她一眼,手摸到她頭頂,揉了一把她的小發卷,笑,“小屁孩兒管哥哥的事。”
“嘿,沒大沒小啊!”她拍掉他的時候,談不談戀愛的不重要,輩分不能亂!而且,她的發卷啊,摸亂了回去闵女士會罵的,她都知道闵女士會說啥台詞了:我給你拾掇得幹幹淨淨出去,回來怎麽又跟個花子似的?
“談過。”俞淮樾忽然道。
猝不及防就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一瞬間景書自己也不知道聽到這個答案到底是失落還是松了口氣,有點怔,頭發再度被人一揉,頭頂響起他的聲音,“分開了。”
景書想想也是,他比自己大幾歲呢,沒談戀愛的話豈不是有問題?想到這裏,她忽然想到賀律師了,黃大顯好像說過賀律師從來沒談過戀愛,那……賀律師有問題?
她被自己這個發散思維給雷到了……
她甩甩頭,把賀律師甩出去,決定安慰安慰小二,肯定是失戀了跑回來療傷的啊!“小二,你别難過,人生在世誰沒失戀過幾次啊?咱從頭再來啊!”
“咱們……從頭再來嗎?”他低頭看着她,整個人沐浴在陽光裏,一笑,太陽光碎成金光點點,全嵌進他的眼睛裏。
好晃眼啊!
“不不不不,不是……”啊,也不是不是,是太快了!
俞淮樾沒再逗她,牽住了她的手,慢慢走在胡同裏,“我知道文哲的事了,我不會饒了他。還有,我不是因爲失戀才跑回來的,我跟她分開都好幾年了,她在國外有很好的事業,也再……也結婚了,在我心裏早淡了,這幾年我一直忙于生活,并沒有别的感情經曆。”
所以,他跟她說這些幹什麽呢?
她心裏還是有點亂。
媽媽昨晚跟她談話的時候,她想的是,反正小二是自己人,那就慢慢來慢慢處着看吧,但現在這個節奏好像不受她控制……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的話,隻抓住他一句,“啊,文哲啊,别管他了,我跟他已經了結了。”
俞淮樾想了想,實在忍不住,笑了,“你已經揍過他了?”
“那當然,我這個人一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而且從來不假手于人。”說起這些台詞來輕松多了,媽呀,談戀愛究竟是個什麽高級技能,太難練了!
“的确是你。”俞淮樾笑道。
“哎,這不是小二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太陽好,老蔡頭出來把攤兒給支上了,熱情地打招呼。
“蔡爺爺,我才回來沒幾天,您還理發呢?給我修一下呗?”他坐了上去。
老蔡頭特别高興,“嗐,你蔡爺爺我這手藝,我跟你打包票,這一片兒就沒有能趕上我的!你們這些小年輕,現在不懂事,盡找那貴的地方,那是認真理發的?我跟你們說,那是坑錢的!理個頭千兒幾百,是把那裝修費攤你們頭上呢!”
“可不嘛,我在外邊就想爺爺修面這技術!”
“嘿!我跟你說,二小子,修面這活兒現在快絕了,現在的理發店,你看看還有幾個能拿刀的!哎喲,我說小二啊,你這幾年出去,個兒不長,胡子長了不少啊!你小時候那會來我這,三根山羊胡子,非鬧着我給你修!”
“您還記得我那會兒幾根胡子呢?”
“那可不?我手下修過的臉,我就沒有忘的!我跟你說,認臉我不一定認得人,認胡子,我準不會認錯!”
俞淮樾和蔡爺爺兩人說相聲似的,唠得熱鬧得不行,不時有老街坊經過,跟蔡爺爺打招呼的時候發現椅子上坐的小夥兒是小二,紛紛又要唠上兩句。
景書站在他身邊,看着蔡爺爺給他腮幫子塗滿泡泡,不由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是這樣陽光明媚的時候,還是這個地方,他坐在這把椅子上,圍着白色的理發圍裙,蔡爺爺也是這樣和他唠個不停,而她,手裏拿着蔡爺爺給她的一瓶肥皂水,在一旁吹泡泡玩兒,等他。
空氣裏淡淡肥皂水的香味,一切突然變得很安靜,很安心。
那是專屬于他們的安心和安甯,就像蔡爺爺的修面絕活兒,拿着刀在小二臉上劃過來劃過去,利索又穩妥。
嗯,就是穩穩的,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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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們喜歡看小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