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外傷……
賀君與覺得腦仁疼,都成豬頭了還皮外傷!
“景家奶奶有說到底傷勢怎樣嗎?”
黃大顯點點頭,“手腳都擦破了,腦袋撞得最嚴重,不過,裏面沒傷着,景書說她,武功高強,能自保……”
賀君與的太陽穴又抽抽疼了兩下。
“哥,怎麽辦?”黃大顯磨蹭着問他。
“什麽怎麽辦?”賀君與的目光落在奶奶身上。
黃大顯是怕人撞到奶奶,才把奶奶放在角落裏,然而,奶奶這會兒在發呆,急診科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人進入她的視線裏。
角落裏的奶奶顯得如此……頹靡和孤單。
賀君與從來沒發現奶奶像今天這樣,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歲,那個時不時和景家奶奶鬥個嘴兒、在老年中心唱戲教琴眉開眼笑的奶奶,不見了……
他快步上前,蹲下,握住奶奶的手,“奶奶,我們回家去。”
奶奶這會兒才發現他,擡眼,沖他笑了笑,點頭。
什麽都沒說,隻是點了點頭,連點頭的動作都那麽無力。
不管怎樣,這次有驚無險,奶奶還好好地在這。
賀君與其實覺得自己這個心理挺奇怪的,在他許多次的往複人生裏,奶奶都會去世,但隻要他下個輪回再回來,奶奶又還在的,于他而言,奶奶是生是死有什麽區别呢?
他想不明白,也不去想了,反正,不能每一次都讓奶奶那麽委屈地走。
他起身推着奶奶出去,一家三人回了吉祥胡同。
景書祖孫倆比他們早回來一些,他們仨一進院子就聽見景家傳來聲音,依稀是景家奶奶在數落景書,期間還提到賀家的幾個人名。
賀君與抱着奶奶,黃大顯扛着輪椅,隻在院子裏停了停就進了自家。
把奶奶放在沙發上,讓她舒舒服服歪着,奶奶就疲倦地歎息了一聲。
“怎麽了?奶奶?腳疼?”賀君與問。
奶奶搖搖頭。
賀君與再問,奶奶才歎道,“秋淩,隻怕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這件事跟您沒關系,不是您的責任。”賀君與難得安慰人,一開口也是責任分明。
奶奶看着他,眼神沉重,“君與,大多數時候人與人之間的愛與恨并不會像法律條文那樣邏輯清晰責權分明。”
“我知道。”他又不是孩子,活了幾輩子了,這輩子還幹的律師,還沒看夠愛恨嗎?隻是一向覺得這些所謂的愛恨都很無聊而已。
奶奶卻道,“你不知道……”
賀君與苦笑,他如今是真的知道了。
“奶奶,我去吧。”他站起身。
“去哪兒?”黃大顯問。
賀君與沒回答,直接出門去了。
黃大顯看看姥姥,姥姥隻好替他解惑,“去景家了。”
去幫她解這個結。
其實,若爲了她,倒沒必要了,但爲了别的,還是該去的……
黃大顯欲言又止。
姥姥看出他的心思,指指房間,“拿些營養品,去看看小書,小書是個好孩子。”
“嗯!”黃大顯用力點頭。
看着這倆孩子,一個單純一個執拗,蔣睦心裏泛酸,到底是對不住這倆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