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黃大仙?”景書明顯感到他興緻低了不少。
黃大顯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爲什麽,看着我哥一個人回去,覺得他挺孤單的。”
他腦海裏,孤零零的車燈在黑暗中漸行漸遠的畫面始終揮之不去。
其實這場景并沒有什麽特别,他哥獨來獨往慣了,但今晚不知怎麽就是讓人不舒服,是因爲他哥像小時候給他擦臉一樣給他擦了一把油漬嗎?
“你不是說,你們今天才打了架嗎?”景書看着他臉上的傷,賀律師臉上也帶傷了呢,話說她聽說這倆人打架都覺得不可思議,賀律師那麽高山白雪似的人物,還打架?
黃大顯又歎了聲氣,“打歸打,但他還是我哥啊,我哥這個人,對我還是很好的,小時候,我笨,又胖,别人欺負我,都是我哥幫我讨回來。”
“其實我也覺得賀律師挺孤獨的,好像平時沒什麽朋友。”景書把一隻雞翅遞給他,“你别難過了,以後我們上哪玩,記得叫上賀律師,咱們多陪陪他啊!”
“嗯!”黃大顯點點頭。
“哎,我們來玩遊戲啊,擊鼓傳花,傳到誰表演節目!”有人提議。
景書和黃大顯重新融入古鎮夜的熱鬧裏。
歡聲笑語中,景書身邊卻悄悄多了個人。
“奶奶?”景書略微驚訝,“您不是說怕煙火味熏一身嗎?你們泡完溫泉了?”
玉秋淩哼了聲,小聲嘀咕,“也比熏一身資産階級銅臭味好。”
好叭,景書知道,奶奶這又是在吐槽賀家奶奶了。
這次出來玩分房間,居然那麽巧合地,倆奶奶分在一個房間裏,當時自家奶奶就垮了臉,賀家奶奶倒是笑嘻嘻的。
景書還說呢,既然不高興,就還個房間呗。
奶奶一口咬定賀奶奶是故意使的壞,“就算我跟人換了,她也有辦法再還到一起!當年她就是這麽沒臉沒皮!”
景書還提過,不然她跟奶奶換就是了?
奶奶又說了:不能讓景書被資産階級腐朽思想荼毒。
怕她被賀奶奶的糖衣炮彈毒害,給哄到賀家當孫媳婦……
所以,奶奶這是秉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舍身爲人大義精神和賀家奶奶同住的。
景書隻好啥都不說了,也盡量少跟黃大顯說話,隻給奶奶割羊肉。
奶奶看了一圈,“咦?賀家那小子呢?”
“有事先回去了。”景書知道奶奶這是口下留情了,自打知道賀律師是賀家奶奶的孫子後,就是賀家的壞小子的。
奶奶明顯臉色放松了,這是提防自家白菜地進來資産階級的豬呢。
景書真覺得奶奶想多了,就她這麽棵歪菜,人資産階級豬崽子也看不上啊。
奶奶的加入并沒有影響烤全羊篝火晚會的進展,相反,花兒傳到奶奶手裏時,奶奶還來了段大青衣,引起喝彩聲不斷。
二樓的房間,窗戶打開,賀家奶奶倚在窗口,看着院子裏的人,火光映在唱戲那人臉上,朦胧了歲月的痕迹,雖然已然老去,唱腔依然幹淨透亮,不減當年功底,想起的卻是,瘦瘦小小的丫頭大晚上的跑到她家裏來,跟她擠一個被窩兒,小聲跟她說,“阿睦,我今晚跟你睡,在你家藏起來,明早他們找不到我,就不用練功了。”
“阿睦,我們聊天吧?”
“阿睦,有吃的嗎?我餓了。”
她叫蔣睦。
但這世上,還叫她大名的人不多了。甚至,随着歲月流逝,有的人走了,有的人忘了,知道她大名的人都不多了。
她曾是賀章的妻子,賀川和賀蜀的母親,如今是賀君與的奶奶。
直到她回到吉祥胡同,回到她長大的地方,才有人還叫她“小蔣”、“睦丫頭”,還有她,那個和她在同一個被窩裏聊天聊到天亮,吃得被窩裏撒滿餅幹屑的人兒,沖着她甩臉子,“蔣睦!你别以爲你和小時候那樣死皮白賴黏着我,我就能原諒你!”
------題外話------
下周二上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