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律師,羅霏兒委托你們什麽案子啊?能說嗎?”景書邊走邊問。
賀君與想了想,道,“她有套房子長期被她舅舅家霸占,她想起訴,拿回來。”
景書在遺囑庫工作,這樣的事于她并不鮮見,她隻問,“那,能拿回來嗎?”
“法律上毫無争議,拿回來是輕而易舉的事,但執行的時候麻煩點。”如果對方死賴着不搬,再弄個老人來往地上一躺,任誰都不敢跨着過去,這些都是常用手段了。
景書便不說話了,隻悶悶地走着。
賀君與本就不是不多話的人,但見她這樣沉默,以爲她被這殘酷的現實所刺激,于是道,“金錢,是人性最有效的試金石,那些道貌岸然人模人樣的表象,在金錢面前全都撕去了僞裝,将污濁和醜惡表現得淋漓盡緻。”
景書還是沒有說話,她當然知道有這樣一些人。
賀君與點點頭,這丫頭還好不笨,“所以,世人如此不堪,完全不值得爲之困擾自己。”
然而,景書卻搖搖頭,一雙剛哭過的眼睛像雨後晴空一樣清新,就這樣看着他,“沒有啊,賀律師,我沒有困擾自己,爲什麽要爲這些不開心的事困擾呢?”
賀君與想起來了,眼前這可是個“有些人錯過真TM謝天謝地”的主,眼裏從來裝不進陰霾,可沒困擾這麽悶悶的幹什麽呢?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說的那樣,比如,羅霏兒和彭星辰就不是,餘奶奶家一家人也不是,還有,你也不是啊!”景書補充。
賀君與愣了一下,“我?”你對我有什麽誤解?黃大顯不是第一天就告訴你我不是好人?
“嗯!你!”景書肯定地點頭。
賀君與有那麽點不大想解釋這個美麗的誤會,随口道,“這樣的人少之又少,毫無意義。”大多數人都是金錢的奴隸,卻個個妄想做金錢的主人。
“怎麽會沒有意義呢?”景書想了想,伸手捂住賀君與的眼睛,問他,“黑不黑?”
還沒人捂過他的眼睛……
賀君與全身都僵硬了,眼前漆黑一片,觸覺就變得十分靈敏,隻覺得她的手熱熱的,捂在他眼皮上,那熱度好像就滲透了皮膚,深入到血液裏,随着血液的流動,迅速傳遍全身。
“嗯。”他僵着回答。
而後,景書松開一點點指縫,一絲光線洩了進來,“亮了嗎?”
“嗯。”很亮。
“你看,黑夜夠黑吧?但隻要有一點亮光,它就能把黑夜燙穿,就能照亮整個世界。這就是光的力量,黑夜永遠不是光的對手。更何況,很多的光點聚齊起來,黑夜就能被驅得幹幹淨淨!”
景書的手移開,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比光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