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君與冷笑一聲,噗的一口吹滅了蠟燭,再取塑料叉子将蛋糕上滴的蠟油一點點刮去,然後,他将整塊兒蛋糕一端,起身留給她一聲“謝謝”,轉身連人帶蛋糕都走了……
走了……
景書巴巴地看着他背影,忍不住叫他,“賀律師……”生日蛋糕不是要分享的嗎?
賀君與站定返身,“還有什麽事?”
庭院燈橘色的光将他包圍着,給清冷的他籠上一層溫暖的光暈。
她舔舔唇,擺手,“沒事,就想說,你還沒許願呢!”去它的蛋糕!有賀律師好吃,不是,好看嗎?
“許過了。”
許過了?景書看着賀君與的背影消失在賀家的門後:賀律師你許的什麽願啊?
不會有人告訴她。
初秋的深夜十一點半,吉祥胡同19号院西府海棠樹下的小木桌上,隻剩下空空的裝過青龍偃月刀的小盒,和燃燒得隻剩小半截的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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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家。
景書蹑手蹑腳回到房間。
景書的房間也很有特色,跟賀君與滿滿一牆壁陳列的都是書不一樣,她滿滿一牆壁的寶貝——各種京劇臉譜不說,一排武器架,插滿武行各式武器,她最大的衣櫃和好幾個衣箱裏裝的不是她自己的衣服,全是爺爺曾經的行頭,紅靠白靠黑靠霸王靠等等,還有靠旗靠領,光繡片就滿滿兩箱子。
她走到武器架前,輕輕撫摸那把真正的青龍偃月刀。
“爸,我不想再舞刀弄槍,我不想跟您一樣唱一輩子戲,窮一輩子!”
那年,她五歲。
“秋淩,我們老了,戲也老了,沒人喜歡,師父的傳承在我這一代,要斷了。”
那年,她六歲。
“爺爺,您看我馬步站得好不好?我舞個刀給您看看。”
那年,她七歲。
“爺爺,我真的想學,您把您的本事全教給我!”
那年,她八歲。
“書丫頭,這刀重,等你再長大點,力氣再大點,爺爺再教你。”
那年,她十歲。
“爺爺,你要等我,等我比武回來,你就把這刀給我使!你要記住!你看我力氣多大!”
那年,她十六歲。
可惜,爺爺食言了,他最終沒等到她回來,也來不及把畢身本事教給她。
她從外地比賽回來,等着她的隻有爺爺的靈堂和那把青龍偃月刀的鏈墜,爺爺答應把青龍偃月刀傳給她了……
她其實很難過的,可是爺爺不許她哭,她便真的不哭,隻是把爺爺所有的寶貝都收攏起來。奶奶說,那是珍貴的文化遺産,是爺爺留給她的一生珍藏。
她稍稍使力,便将青龍偃月刀提了起來。
爺爺您看,我真的使得動這刀了呢……
爺爺,我把鏈墜送給别人了,您一定是支持我的吧?您教我的,人生在世,頭頂青天,心懷正氣,俠肝義膽,不負良心。
我希望,一個同樣沒有爺爺的人,能像我一樣開心地活着。
這個晚上的景書沒有了青龍偃月刀小鏈墜的陪伴,依然睡得安甯又舒适,連奶奶進了房間都不知道。
玉秋淩悄悄進來給她關燈的時候,她的手放在胸口,而她胸口常戴着青龍偃月刀項鏈的位置,卻空空的。
玉秋淩把她的手拿開,手放胸口睡覺會容易夢魇的。
關燈的時候,注意到書桌上攤開的影集,那張伴舞的照片,還有照片裏唱歌的男孩進入玉秋淩視線。
玉秋淩回頭看着睡夢中還在微笑的景書,暗暗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