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冷冰冰的,大不了衣服不要了。
“對不起啊……”她小聲道了個歉,但衣服還是要拿回去洗的。
“吉祥胡同一姐,還有認錯的時候?”他的語氣裏不無嘲諷。
但景書沒聽出來啊,大好人賀律師怎麽會在嘲諷她呢?她認真解釋,“那有什麽啊?有錯就認,錯了就改,勇于面對自己的錯誤,這才是大丈夫行徑!”
“……”行吧,你是大丈夫,他再度嘲諷,“大丈夫還哭?”
“那有什麽?開心就笑,難過就哭,人生不就該這樣随性縱情嗎?遮遮掩掩的有啥意思!”她忽然來了興趣,“賀律師,你哭過嗎?”
賀君與開車的手微微一緊,哭過嗎?他的聲音更緊,“沒有。”
“是嗎?人怎麽可能不哭呢?我哥都哭過呢!賀律師,你是不是把自己繃得太緊了?我看你總是很嚴肅……”
景書在一旁說她的人生縱情論,賀君與再沒說一個字。
回到胡同裏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景書跟着賀君與,一直跟進了賀家的門。
“賀律師,把衣服脫下來吧!”景書認定賀君與是好人,不好意思讓她洗衣服。
賀家客廳隻有他們倆,但是房間裏還有人啊,這話一出,兩個房間裏的人都豎起了耳朵。
賀君與始終堅持,“不用。”
“哎呀,賀律師,你别不好意思,把衣服脫了吧!”景書上手,來搶賀君與的外套。
争執間,隻聽啪嗒一聲,不知什麽掉了。
黃大顯房間門開着一條縫,門縫裏傳來聲音,“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聽見,你們繼續……”
這是他表哥嗎?這也發展得太快了!
賀君與那件衣服,到底沒能帶出來。
景書簡直落慌而逃啊!
實在是因爲,在拉扯衣服的過程中,她聽見”哧拉“一聲,應該是把賀君與的衣服給扯破了……
時間在那一刻靜止,她真的無法面對賀君與的眼神,連黃大仙都從屋裏出來,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逃出來的她,伸出雙手,看着燈下自己的手掌暗暗搖頭。
哎,她真的不想弄成這樣的……
得,索性賠賀律師一件衣服吧!
她愁死了,賀律師這個人吧,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現在,怕是更難靠近了。
話說,她也不是故意的啊!
她唉聲歎氣地回家,連她哥景小武給她留的炭烤大腰子都不香了。
回房間撐着下巴坐了一會兒,從抽屜裏翻出影集來。
很久以前的照片,照片裏的她正和一群女孩在伴舞,哦,應該說别的小女孩都在跳舞,她……在練武術吧?反正舉手投足最剛硬的就是她,每一個亮相眼神最堅毅的就是她。
這張照片剛剛好捕捉到她盯,不,瞪着舞台上的主唱,仿佛有深仇大恨似的。
這個主唱,就是賀君與。
高三的男孩,傳說中的校草加學霸。
那時候排練,他雖然話不多,也看不見人群中那個跳舞跳得最僵硬的女孩兒,但真不是現在這樣永遠闆着個臉。
當然,她瞪着他,肯定不是有深仇大恨,那叫定眼懂嗎?打小爺爺就叫她練眼神來着……
不過,今天過後,會不會就有深仇大恨了?
因爲把賀君與的衣服扯破,景書懷着小小的憂傷的心事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