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趙佳蕊心裏默默歎了口氣，朝兒子笑了笑：“爸爸給你講睡前故事，你乖乖睡覺，媽咪先去洗澡了。”
“嗯嗯！”小家夥眼底透着歡喜地光芒，伸手要謝溫林抱。
謝溫林輕笑了聲，走到床邊坐下，一邊拿起故事書一邊替小家夥捏好被角，溫聲說道：“躺好，爸爸給你講睡前故事。”
趙佳蕊看着父子二人溫馨的互動，心裏情緒複雜，既覺得溫馨又感覺隐隐不安。
這樣的狀态能夠維持多久呢？
能夠維系到兒子長大成人那一天嗎？
如果真的可以，趙佳蕊願意和謝溫林這樣和睦相處，但她心底裏充滿了對未來的許久疑惑和矛盾。
從衣櫥裏拿了一套棉質的睡衣和内衣，趙佳蕊走進浴室。
浴室裏殘留着淡淡的沐浴液味道，趙佳蕊總感覺還存留着謝溫林的氣息在裏面，令她有些不自然。
把手上幹淨的睡衣放在置物架上，謝溫林的手機忘在了這兒。
趙佳蕊擔心放在浴室裏容易打濕，拿起來準備放到卧室裏去，手指不小心摁亮了屏幕，鎖屏上幾條未讀微信。
是孫涵發過來的，看到了最上面那一條。
【唐婉說你好久不聯系她了，你到底要什麽時候才準備結婚？】
趙佳蕊本不應該偷看謝溫林的隐私，但她低着頭，杏眸盯着結婚兩個字眼兒，心裏突然悶悶地喘息不過氣來。
餘下還有幾條被重疊的消息，她點了展開。
【我和你爸年紀都大了，知道左右不了你的決定，但我和你爸隻有一個願望，就是你能有一個孩子，别讓謝家在你這裏斷後了】
【太晚了，不吵你休息了，有時間回來看看你爸】
【唉…每次看到小趙家軒軒，我心裏都想，如果是我的孫兒該有多好】
卧室内，謝溫林正給小家夥講故事，聽見浴室門打開的聲音，尋聲看過去，趙佳蕊洗澡應該不會這麽快。
果然，他對上小女人那雙冷然的杏眸，心裏不由詫異兩分。
趙佳蕊也看到他，目光極淡，将手機遠遠擱在梳妝台上，“你手機忘記拿出來了。”
“好，佳蕊你怎麽了？”男人溫聲追問。
“我很好，先洗澡了。”
隻聽見一聲輕合，浴室門被人關攏。
趙乘軒小朋友黑溜溜的眼睛從浴室方向挪到父親臉上，極其肯定地說：“媽咪在生氣不開心。”
謝溫林愣了片刻，薄唇微勾，掌心輕拍着兒子的胸口，“我知道，你先睡，你睡了我才好哄你媽咪。”
小家夥眨了眨眼睛：“爸爸你确定不需要我幫忙，我可是超級會哄我媽咪的。”
謝溫林溫聲：“不用，你乖乖睡覺，明天還要繼續上學。”
在謝溫林的故事叙述中，小家夥漸漸進入了夢鄉。
謝溫林把故事書輕輕放在床頭櫃上，起身走到梳妝台前面拾起手機。
浴室門“卡”的輕響聲，伴随着清香撲鼻的沐浴液味道，趙佳蕊臉頰微潮地從裏面出來。
亭亭秀立，小臉白皙微熱，分明就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又純又清秀。
謝溫林視線自然地落在她身上，掃過她身體的每一處，拾起的手機輕輕放下，“你洗完了。”
“嗯，兒子睡了？”趙佳蕊回頭看了眼大床上熟睡的兒子，語調輕了輕。
“剛才情緒不好，是因爲我麽？”男人問的直接，但口吻又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語調，非常謙虛柔和，像是在哄。
我做的不好，你說了我可以改。
趙佳蕊盯着他溫潤帥氣的面孔，忽而清秀的煙眉微擰，溫冷着說：“是，時候不早了，你如果不想這麽晚回家的話，就在客廳沙發上将就一晚，我明天工作很忙，要休息了。”
從趙佳蕊的表情和語調，謝溫林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小女人這是在疏遠他，遠離他。
“佳蕊，我們聊一聊。”
“不了，我們沒什麽好聊的，很晚我想睡，你出去。”
“……”
見他不動，趙佳蕊眉頭鎖得越發緊，頗帶韌性地朝他走過來，推着他的身子往卧室門外去：“你出去，我要睡——”
“趙佳蕊，你想把兒子吵醒？”謝溫林語調低沉，警告中帶着溫柔的寵溺。他沒主動靠近，反倒她自己靠過來。
男人的手鋼鐵般禁锢着她柔軟的腰際，片刻趙佳蕊便動不了了。
細膩的小臉漸漸浮現略帶羞惱的潮紅，杏眸怒目直瞪着他：“謝溫林，你不要太過分！”
謝溫林餘光往床上看了眼，俯身彎腰不費吹灰之力把趙佳蕊橫抱了起來。
趙佳蕊下意識驚呼，卻在男人一把在她臀上的巴掌下冷靜下來，“你想把兒子吵醒？”
“你放我下來！”她兇得像一隻困獸。
謝溫林沒理她，将懷裏炸毛的小貓咪往上抛了抛，抱着她往客廳裏走去，順帶關上了卧室的房門。
将人放在客廳沙發上，趙佳蕊瞬間往後退，抱了個抱枕在懷裏，滿眼冷意和疏遠。
謝溫林眉頭微微鎖起，不解道：“我們先談談，你不要着急躲着我，是我剛才哪裏觸及到了你的底線？”
“謝溫林，你能不能不要跟我搶軒軒？”趙佳蕊言詞帶着懇求。
她可以什麽都不要，就是不能沒有兒子。
“我什麽時候跟你說過要搶軒軒？軒軒是你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我隻是想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想要彌補這些年對你們母子的虧欠——”
“夠了。”趙佳蕊打斷他，她不想聽這個男人冠冕堂皇的話，更不想自己沉溺在他的溫柔裏失去兒子，“我不想要你彌補虧欠，我就想回到隻有我和軒軒兩個人的生活，你不要再插足我們的生活了好嗎？”
“你條件這麽好，如果想要一個兒子，這世界上大把的女人都願意給你生，你能不能不要把軒軒從我身邊帶走？”
聽到這話，謝溫林眼皮跳了跳，幽深的注視她。
“佳蕊，我這麽做不僅僅是爲了軒軒。”
“那你愛我嗎？你敢對着你的心說，你愛我嗎？”趙佳蕊目光堅韌地看着他，溫婉的小臉上露出一抹嘲笑：“這麽多年你都不曾愛過我，得知軒軒是你兒子後，你就愛了我了嗎？”
謝溫林雖然不知道趙佳蕊爲何突然态度反轉，但現在她已經走進了自己的死胡同，不管他說什麽，趙佳蕊都會曲解成她理解的意思。
他語氣平和，真誠地看着她，“如果你不相信，我們明天可以去辦理結婚登記，我可以簽訂婚前協定，出軌或者提出離婚淨身出戶，兒子的撫養權歸你。”
趙佳蕊愣了愣，看着面前冷靜成熟的男人。
謝溫林溫聲道：“我們認識這麽多年，給我多兩分信任。”
趙佳蕊深吸一口氣，苦笑了聲：“可是漫漫餘生面對一個不愛的人，是多痛苦的一件事？謝溫林，你算了吧。”
她起身往卧室走去。
不管過去多少年，趙佳蕊都記得謝溫林厭棄她的眼神。
那是一種被不喜歡的人糾纏，卻又無可奈何的煩悶和厭惡。
十八歲時，她是一團火，認爲隻要她的愛夠熱烈，總能夠溫暖彼此，能夠順利的在一起。
但結果告訴她，愛情分明是兩個人的事情，一廂情願根本無法得幸福。
過分的熱烈不僅會灼傷對方，也會灼傷自己。
她不想謝溫林爲了父母、爲了兒子隐忍折磨自己，也不願意自己再度被灼傷。
那最好的方式，就是回到她們最舒适的出發點。
回到卧室，趙佳蕊反鎖了房門。
看到梳妝台上的手機，她眼神還是停留了兩秒。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來，是唐婉的微信。
問他周末有沒有時間見面。
趙佳蕊将手機撲蓋在梳妝台上，深吸了兩口氣平複情緒，才小心翼翼地上床，把兒子摟在懷裏。
伴随着兒子平緩綿長的呼吸，趙佳蕊一晚上心神不甯，沒睡好。
這夜漫長。
鬧鍾一響，她便醒了。
洗漱時，看着眼下兩團青黑，她蹙了蹙眉頭，捧了一把冷水洗臉，提神醒腦。
黑眼圈過于明顯，趙佳蕊簡單化了淡妝才從卧室出來。
謝溫林已經醒了，正在客廳地闆上做俯卧撐。
看到她，有些意外地站起身來，溫潤笑道：“今天這麽早？”
他晨起有運動的習慣，穿着睡衣不方便，所以上半身是光溜溜的，運動過後的肌肉線條明顯，性感結實。
趙佳蕊錯開目光，摸了摸鼻子嘶啞地說：“早上我送兒子去幼兒園就好了，你可以回家休息或者去公司上班。”
“我的手機在卧室。”謝溫林沒應她的話，笑了笑從她身邊繞過，進入卧室拿手機。
按亮屏幕，他這才看到昨晚孫涵女士和唐婉發過來的消息，一時間明白了幾分小女人的脾氣從何而來。
他快步出來，趙佳蕊已經進入廚房開始準備早餐。
“我和唐婉隻是普通朋友關系，我媽是誤會了。”
謝溫林一時走得有些近，趙佳蕊鋪面感覺到一股雄壯的荷爾蒙氣概，頓時有些眼花缭亂。
她微嗔，指尖推着他的胸口：“你能不能離我遠點，把衣服穿上！”
謝溫林隻感覺被她碰過的地方癢癢的，喉結滾了兩圈。
長期禁欲的男人早起運動也是爲了發洩某些剩餘的火氣，謝溫林今早其實沒怎麽發洩幹淨。
看着面前嬌軟撒嬌的小女人，他有些躁動。
“你昨晚看了我的手機?”謝溫林紳士地退後了兩步。
趙佳蕊呼吸輕松了兩分，低頭認真地洗着西紅柿，“沒有，我沒碰過你的手機。”
“佳蕊，你說謊的時候根本就藏不住。”謝溫林溫聲，她簡直是要把心虛兩個字寫在臉上，反倒是兒子這件事，她又是如何隐瞞了五年，令他驚訝。
不過沒等他再說什麽，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是趙恒航的電話。
謝溫林看了眼，一邊接起一邊朝客廳走過去，“老趙，這麽早什麽事兒？”
趙佳蕊雖然在廚房裏忙碌，但耳朵不由豎着傾聽謝溫林那邊的動靜，不知道她哥在電話那頭說了什麽，隔了一會兒，謝溫林溫沉着說：“我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大概是挺重要的事情。
“公司有點事情，不能送你和軒軒去幼兒園了，處理完我給你打電話。”
趙佳蕊沒理他，謝溫林也不在意，拿了睡衣再次進了卧室，洗了澡換上昨晚烘幹的襯衫西裝。
收拾好，看着床上熟睡的兒子，謝溫林眉眼軟了軟，輕輕搖了搖兒子的手臂。
小家夥有點起床氣，被吵醒悶悶不樂。
謝溫林好笑地在兒子額頭上親了一口，溫聲說道：“軒軒準備起床上學了，爸爸公司有些事情，今天早上不能送你去幼兒園，晚上有時間過來接你，帶你去踢球好不好？”
小家夥迷迷糊糊，看清了父親的容顔，悶聲道：“你哄好了媽咪了嗎？”
他還記得媽咪昨晚生氣不開心的事情。
謝溫林黑眸柔了柔，溫潤道：“還沒，你幫我說說好話，等下班回來繼續哄。”
“爸爸，你這點就沒有我棒了，我哄媽咪很快就能哄好了，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小家夥伸了個攔腰，在謝溫林的幫助下自己換好衣服洗漱。
謝溫林時間來不及，離開前特意到趙佳蕊面前說道：“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複雜，我沒說我不愛你，既然是結婚，一定就過正常一家三口的婚姻生活，你懂嗎？”
趙佳蕊愣了愣。
謝溫林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有些忙，有任何事情随時給我打電話。”
沒說不愛你。
那就是要勉強自己愛她，可強扭的瓜真的甜嗎？
往生這麽長，後悔了怎麽辦？
趙佳蕊蹙着眉盯着門口，謝溫林剛離開。
她不是悲觀的人，可但凡與這個男人有關的事情，她總是忍不住往最壞的方向想。
因爲曾經特别特别努力了，她也沒有得到，還弄得滿身狼藉一身傷。
“媽咪，爸爸走了？”趙乘軒從卧室裏洗漱完出來，脆生生的問。
趙佳蕊看向兒子，默默收斂起情緒，朝兒子露出慈愛的笑容：“嗯，早餐吃媽咪煮的西紅柿雞蛋面，你先把書包整理一下，媽咪準備做早餐。”
趙乘軒小腿朝母親這邊跑來，黑溜溜的眼睛打量着母親的情緒，關心的問：“媽咪，你是不是在跟爸爸鬧變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