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整個宴廳的人都驚住了。
趙佳蕊的臉色頓時白的慘白,大聲呼喊道:“軒軒,軒軒你在哪裏!”
“媽咪……舅舅,我好痛,快救救我。”趙乘軒抽泣地哭聲再次傳來,說話的時候似乎有人傷害他,聲音不斷尖銳。
宴會裏的賓客都緊張起來,臉上帶着擔憂和緊張。
誰會對一個孩子吓這麽重的手?還讓孩子的哭聲從廣播裏播放出來。
趙恒航迅速沖進廣播室,但廣播室裏空無一人。
“軒軒?軒軒你在哪兒?!”
“趙恒航,你是不是在擔心你的小侄子?”沒過一會兒,在小家夥撕裂的哭聲中,穿出一道陰冷低狠的女聲。
這聲音的主人現場賓客大部分都不知道,但趙恒航一聽就聽出來了。
就是今晚剛被他拿支票擺平了的女人。
“别找了,你們都擡頭,我就在你們頭頂上方注視着你們,想看蝼蟻一樣注視這你們!”
衆人紛紛擡頭,就看到酒店的頂樓天台上,一個穿着白裙披頭散發的女人,陰森地挾持着趙乘軒。
她的頭發和裙擺都在風裏飄來飄去,衣服上的污漬讓人分不清到底是誰的血迹。
趙佳蕊看到這一幕,眼前一昏,整個人踉跄地往後倒去。
好在背後有一隻大手扶穩了她的腰,她才沒有摔在地上。
但她此刻顧不得誰扶了她,仰頭朝屋頂上的女人喊,“你放過我兒子,我兒子和你無冤無仇,你不要傷害我的兒子!”
“放過你兒子,但你們又放過我的孩子嗎?”女人陰冷的笑聲從廣播裏傳出來,滲地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趙恒航,你小侄子的命就是命,難道我肚子裏的孩子就不是生命嗎?你連來曆不明的小外甥都願意養在身邊,爲什麽自己的親生兒子就要殘忍的殺掉?”
趙恒航臉色鐵青,擡起頭冷聲喊道:“紀舒,你先把趙乘軒安全放回去,我們重新談談。”
聽到趙恒航的回應,頂樓的女人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不知道對趙乘軒做了什麽,小家夥的哭聲越發劇烈,讓人心疼。
趙佳蕊早就淚流滿面,哭求道:“不要傷害我的孩子,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啊。”
她往電梯口跑過去,一定要把兒子安全的解救回來。
“不許動,誰也不許上來,不然我就把這臭小子從上面直接摔下來!”女人陰森冷惡的制止。
趙佳蕊頓時腿軟,跌落在地上。
“紀舒,你就想鬧得廣爲人知嗎?那你說,你到底想怎麽樣!”趙恒航沉着臉,漆黑沉冷的視線在現場轉了一圈,朝謝溫林點了點頭。
“軒軒是我小外甥,你如果傷害他,我絕對不會原諒你,你現在要是願意知錯就改,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重新談一談。”
“紀舒,你聽到我說的話沒有?”
“你真的願意跟我談嗎?我說我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然後我們一家三口永遠的生活在一起呢?”透過廣播,紀舒聲音低了低,語氣裏帶着遲疑和試探。
她變成這樣,完全是因爲趙恒航啊!
誰讓他辜負她,還要抛棄傷害他們的孩子。
“結婚和生孩子都是人生大事,你确定就考慮清楚了嗎?”
趙恒航繼續和紀舒周旋,而謝溫林則悄悄隐退到衆人後面,從酒店後背的備用電梯直登頂樓。
紀舒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她幻想自己和趙恒航相愛,并且懷了趙恒航的孩子。
頂樓的風很大,謝溫林從備用電梯出來,小心翼翼地靠近背對着他的女人,目光緊緊地盯着她懷裏的趙乘軒。
“隻要你願意和我結婚,并且讓我們的孩子平安的生下來,我就放過這——”
紀舒握着話筒,指尖顫動卻心口滾燙。
她已經幻想到了和趙恒航的婚禮,也會像今晚他妹妹的生日宴一樣,不過那個男人挽着的女人,将會是一襲白衣穿着婚紗的自己,他牽着的孩子,也會是他們兩個人愛的結晶。
“啊——”美好的幻想還未消失,紀舒背後一沉,被一股強悍的力道拉倒摔在了天台上。
“你是誰!你要對我做什麽!”她拼命掙紮,但她的力氣完全不是謝溫林的對手。
樓下,趙恒航聽到女人的尖叫聲,連忙跑進電梯直上頂樓。
趕上來,紀舒已經被謝溫林制度。
趙恒航緊張地問:“軒軒怎麽樣了?”
“已經陷入昏迷了,渾身都是傷口和血,要趕緊送醫院!”
趙乘軒神色驟冷,漠然看着發瘋怒吼他是騙子的女人,冷漠地扣住她的手,直接在她脖頸上一下,将人打暈。
“軒軒,軒軒媽咪在這兒,快醒醒快醒醒!”趙佳蕊落後半步,從另外一輛電梯裏出來,直奔已經暈厥的兒子。
看到兒子慘白的小臉兒,趙佳蕊險些跟着暈了過去。
她咬着舌尖被迫自己鎮定,急忙道:“讓開讓開,快點帶我兒子去醫院!”
“這瘋女人給我綁起來,别讓她再發瘋了!”趙恒航沉着臉吩咐酒店的保安,其他話未說,直接帶着趙乘軒趕往附近的醫院。
正值下晚班的高峰期,路上很堵。
趙恒航連闖了好幾個紅燈,趕往最近的醫院。
“趙佳蕊,你别哭了,你要是哭暈了過去,我們就更加手忙腳亂。”謝溫林坐在後座,盡量減少趙乘軒傷口流血的速度,看着旁邊失了理智的女人,沉聲警告道。
“軒軒,軒軒寶貝……”
但此刻,趙佳蕊哪裏聽得見謝溫林的話,滿眼都是趙乘軒那張虛弱的小臉。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謝溫林打開車門,小跑着抱着趙乘軒去了急診。
小家夥身上有多處刀傷,醫生簡要說明情況,刀口傷到了大動脈,如果在晚送過來半小時,可能直接失血過去死亡。
小家夥被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外,趙佳蕊整小張臉都白到了極緻,揪着手不停地替兒子祈禱。
趙恒航臉色也好不到哪裏,滿心愧疚地摟着妹妹的肩膀:“對不起小蕊,是哥哥不好,别怕,軒軒會沒事的。”
“他還是個孩子,受這麽重的傷,身上會多疼啊……”趙佳蕊埋着臉嗚咽起來,恨不得這些傷口都是割在自己身上。
沒過多久,“咯吱——”的一聲,手術室的門被推開。
一個帶着口罩的護士從手術室裏出來,三人迅速迎了上去,焦急地問:“孩子怎麽樣了?”
“患者失血過多,你們當中有沒有非雙親的B型血?血庫的血今晚用給了車禍患者,醫院沒有血包了,B型血!”
“爲什麽雙親的不可以?!”趙佳蕊焦急的看着醫生,“雙親的血會怎麽樣?我是孩子的媽咪,我的血爲什麽不能救我兒子?!”
護士對于家屬情緒激動已然見怪不怪,她耐心解釋:“因爲直系親屬之間輸血可能會發生一種嚴重的輸血反應,在醫學領域成爲輸血相關移植物抗宿主病,雖然發生的概率不高,但死亡率高達99%,隻要不幸發生了,基本上無法挽救。”
“所以我們避免直系親屬之間進行輸血,有沒有不是孩子的直系親屬,是B型血?要抓緊時間了!”
“B型血……”
趙佳蕊和趙恒航都是AB型血,不能給趙乘軒繼續輸液。
趙恒航激動地看向謝溫林:“老謝,老謝你是B型血對吧?拜托你給軒軒輸點血,救救孩子……”
護士聞言,看了看挺拔高大的謝溫林,“如果是B型血的話,過來做個抽血化驗,然後就可以給患者進行輸血治療了。”
“我可以。”謝溫林挽起袖子跟着護士去抽血室。
“不可以,他不能給我兒子輸血!”趙佳蕊突然發瘋了似的攔在兩人面前,用力的搖頭:“不可以,我不要他給我兒子輸血!”
趙恒航擰了擰眉,拉住妹妹:“小蕊,都這個時候了,不要任性,老謝是B型血,要盡快給軒軒輸血,時間緊迫你别耍小孩子脾氣!”
趙佳蕊固執地攔在謝溫林面前,用力的搖頭:“不要,你不可以給軒軒輸血!”
“哥,你趕緊找其他B型血的人,趕緊找其他B型血的人來給軒軒輸血啊,B型血人很多的,隻要不是謝溫林都可以,不讓他們免費輸血,我可以給錢!”
“你快點找人啊!”
趙佳蕊崩潰地抓住一個路過的家屬,急促地問道:“請問你是B型血嗎?你可以給我兒子輸血嗎?我可以給您補償的,救救我兒子吧!”
謝溫林臉色頗沉,他知道趙佳蕊内心一直是抗拒他的。
大抵是十八歲的時候傷她太重,在她心底留下了一道極深極深的創傷,所以她不願意接受他的幫助,一直刻意疏遠他。
平日裏他都可以不在意,但現在小孩子人命關天,她還這樣幼稚。
“醫生,我們去化驗吧,救孩子要緊。”
“不可以,謝溫林,我不允許你給軒軒輸血!”趙佳蕊掙脫開趙恒航的阻攔,拼盡全力擋在謝溫林面前,她無助害怕。
哭得可憐至極,又頑固至極。
謝溫林望着她絕望痛苦的,黑眸沉了下來,朝她怒吼道:“趙佳蕊,你能不能顧全大局,你兒子現在都生命垂危了,你還在這裏攔着我給他輸血?”
“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謝溫林推開她,卻反被趙佳蕊用力抱住。
她的小臉埋在他左胸上,顫抖的抽泣,說的話卻讓整個手術室外都安靜了下來。
“你不能給軒軒輸血,你是他血緣上的父親,我不敢賭……”那個小概率發生的手術風險,那個99%緻死的病狀。
“你說什麽?”謝溫林也完全愣住了,她說了句什麽?
趙恒航最先反應過來,一邊撥電話一邊朝電梯口跑去。
醫生擰了下眉,歎了口氣提醒道:“先想辦法找到非雙親的B型血,現在救孩子才是最要緊的。”
趙佳蕊僵硬地從謝溫林懷裏退出來,整個人輕輕發顫兒,充滿了對謝溫林的畏懼。
她在朋友圈裏,在每個群都發消息,問有沒有醫院附近的人是B型血,能過來救救她的兒子。
五分鍾後,電梯門再次打開。
趙恒航帶着一個中年男人從電梯裏出來,走到醫生面前:“醫生,他是B型血,你趕緊驗血給孩子治病。”
“是B型血嗎?”
“是是是,上周公司還做了體檢,我就是B型血。”
醫生把中年男子帶進了抽血室,很快兩大袋深紅色的血漿就送抽血室送到了趙乘軒的手術室。
手術内的大門再次嚴絲合縫的閉攏。
手術室外的三人,神色都焦急,但都在沉默。
和趙佳蕊關系好的親戚有着趕來了醫院,看到沉默的三人,衆人的心思瞬間沉了沉,擔心有讓人無法接受的壞結果。
半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終于再次被打開。
醫生松了口氣說,頗爲疲倦:“還好血源送來及時,手術很成功,孩子已經脫離身體危險了。”
衆人的心終于落了地,臉上浮現一抹喜色。
趙恒航沉默地走到謝溫林面前,拎起他的衣襟突然重重的一拳打上去,衆人紛紛驚住了。
“趙恒航,你幹嘛呢?”
“誰也别動我!”趙恒航鐵青着臉色推開攔阻他的親友,再次揪着謝溫林的領口,一拳接着一拳。
謝溫林挨了幾拳,黑眸裏冒着火氣,推搡開趙恒航擦拭嘴角的血迹,“趙恒航,光聽你妹妹的一面之詞嗎?我根本就沒碰過她!”
走向手術室的趙佳蕊聽到這話,臉色又白了兩分。
她抿着唇,深吸口氣朝兒子的病床走過去。
看着虛弱渾身繃帶的兒子,趙佳蕊沒有忍住,再次嗚咽的哭了起來,心髒抽疼。
這麽重的傷,遠遠該多疼多害怕啊。
護士安撫了她兩句,“現在要把患者轉移到重症監護室,女士你也要注意自己的情緒。”
輸血後,趙乘軒要進行觀察。
這段時間盡量減少對病患的打擾。
大部分親友已經被趙媽媽送走了,醫院隻剩下他們一家四口和謝溫林。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趙佳蕊的臉上。
趙佳蕊沉了沉呼吸,走過去低聲說道:“對不起,我剛才說謊了,其實謝溫林并不是軒軒的……血緣父親,因爲我不想欠他的,所以不讓他給軒軒輸血。”
這理由牽強到沒有一個人相信,趙佳蕊自己也知道。
但她還是要說,軒軒隻是她一個人的兒子。
“做親子鑒定吧。”
謝溫林的話,像一把重錘垂在了趙佳蕊的心口。
她擡起頭,眼底滿是強忍着的眼淚,但這一回兒,不管是父母還是哥哥,誰也沒幫她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