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場合,喝酒是免不了的。
即便沈廷風幫白嘉雯擋了不少酒,白嘉雯自己也喝了不少。
“李總,原來你在這裏,我還想今天怎麽沒見着你。”秦之湛寒暄地走過來,從路過的侍者手上端了一杯香槟,和李文海碰了碰杯。
“秦總,我一直都在大廳這邊,跟幾個朋友聊了會兒天。”李文海笑着回應,謙虛地看了看身邊的白嘉雯,“這不,剛和白總聊上兩句,正想喝一杯呢,秦總就自己找過來了。”
“那就再敬您一杯。”秦之湛先幹爲敬,将手上半杯香槟喝了下去。
李文海陪了一杯,之前過來是想和白嘉雯喝兩杯的,但被秦之湛猛然敬了兩杯,李文海也有些虛了,謙虛地笑了笑:“那我就不陪白總喝酒了,剛才和周總幾人喝了不少,現在又陪着秦總喝了兩杯,有點上頭。”
白嘉雯朝李文海笑了笑,虛抿了一口紅酒,“李總客氣,我酒量就不如李總,隻能輕輕的抿一口。”
幾人站着寒暄了會兒,李文海提前離開結交其他賓客。
這類盛大的晚宴,最是擴展人脈的好時機。
“感謝秦總舉手之勞。”面對秦之湛的示好,大庭廣衆之下,白嘉雯不能拂了秦之湛的面子,感激地朝他笑了笑:“我看到沈總了,先過去打個招呼。”
秦之湛笑了聲,溫和地看着白嘉雯,刻意壓低了嗓音,關懷道:“看你臉色不太好,喝不了那麽多就不用勉強。”
白嘉雯挑了挑眉,對上男人紳士而真誠的視線,“多謝秦總關心。”
秦之湛勾了勾唇,優雅地抿了一口香槟,“應該的。”
“秦總,我覺得我那天晚上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白嘉雯擡了擡下巴,直白地看着秦之湛。
面對白嘉雯的冷漠和不領情,秦之湛簡單地笑了笑,保持一貫的體面優雅,“面對喜歡的人,我總要爲自己争取一下吧?”
白嘉雯疏遠的笑了笑:“秦總,有些事情不是争取就一定有收獲的,咱們從事商業,都懂得如何維護自己的利益,如何降低自己的損失,及時止損。”
“對于你,我不在乎利益得失。”
白嘉雯目光清冷,笑得想朵張揚的野玫瑰,有些冷血:“自己不在乎的話,别人更加不會在乎,秦總應該知道,白嘉雯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畢竟,感情用事的人,在商圈裏走不遠。
“既然不是,爲什麽就不願意從過去的痛苦裏走出來,三年前我能在你最無助的時候把你從泳池裏救出來,也有信心把你從過去的回憶裏帶出來。”秦之湛運籌帷幄,目光堅定且充滿信心。
他知道白嘉雯想要走出那段痛苦的回憶,隻是沒有足夠的勇氣走出來,他有信心帶她走出黑暗。
“秦總。”兩人談話間,秦之湛的秘書從大廳門口小跑過來,敷在秦之湛的耳邊說了什麽。
“知道了,你先下去。”男人低聲吩咐道,看向白嘉雯的目光又恢複了從容自信。
他就像運籌帷幄的獵人,眼底的白嘉雯就是桀骜不馴的蒼鷹,心高氣傲不願意屈服,但獵人總有辦法能讓野性十足的老鷹,乖乖臣服在他的臂彎上。
“今天是盛華集團五十周年,還有很多事情要我去處理,我先去忙了。”
白嘉雯目送秦之湛離開,臉上客套的笑容收斂,有種自己被一隻老虎盯上的錯覺,後頸微微發寒。
休息了一會兒,白嘉雯去和沈之梁寒暄了一陣子。
兩個小時後,白嘉雯臉色發白,這幾天沒有休息好,加上喝了酒,整個人大腦有點暈眩。
“沈廷風,等會兒碰見箫資和顧筱俊,跟他們寒暄幾句,我身體不太舒服,提前回去。”
沈廷風低聲應下,“白總,需不需要幫您喊代駕司機,您喝了不少酒,親自開車不太安全。”
白嘉雯捏了捏眉心,将手上的香槟放在休息區的小桌上,“我等會兒自己喊,今晚如果還有什麽事情,明天到公司告訴我。”
“是,白總。”
白嘉雯剛從宴會大廳出來,秦之湛那邊就有工作人員覆在耳邊低語:“白總提前離場了,是一個人走的,沈廷風還在宴會廳。”
秦之湛眸光隐晦,“知道了,那邊準備好。”
“已經準備妥當了。”
另一邊,白嘉雯從宴會廳出來,室外的熱風一吹,腦子更加難受,視線暈眩起來。
“阿雯。”
白嘉雯突然身形一頓,懷疑自己是在做夢,除了在夢裏,已經很久沒有人叫過她阿雯了。
她尋着聲音看過去,暈眩的視野裏眼前的男人有兩三道重影,清瘦挺拔,皮膚白皙,穿着白色的襯衫和西服褲。
白嘉雯眼神突然呆滞,臉色煞白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阿雯。”男人走上前,眼底裏滿是愧疚和心疼。
“何聰?”白嘉雯往後退了半步,盯着走向自己的男人。
不,她搖了搖頭,看着男人有些陌生的眼神,“赫淙。”
“你怎麽臉色這麽差?”從白嘉雯口中聽見自己的名字,赫淙眼底裏閃過一絲欣喜,想要伸手扶住她。
白嘉雯躲開他的靠近,清冷的眸光變得淩厲冷冽:“你怎麽會在這裏?”
“對不起,我來晚了。”
白嘉雯不僅僅是頭痛,瞬間心口像是要窒息一般,疼得難以呼吸,“呵,你這句抱歉晚了思念,又有什麽意義?”
“阿雯,其他的事情我們之後再說,你臉色很難看,我先送你去醫院好嗎?”赫淙關心的上前扶住白嘉雯。
白嘉雯想要躲開,但她此刻的力氣哪裏是赫淙的對手,根本就掙脫不開。
“我臉色難看是看見了髒東西。”
赫淙默了默,直接忽略白嘉雯的話,扶人坐進車内。
男人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餘光往旁邊看了眼,語氣溫柔,“把安全帶系上。”
白嘉雯哼了聲,将臉瞥向窗外,卻把安全帶插上了。
系上安全帶,赫淙在導航裏搜尋了附近的醫院,便驅車跟着導航走。
車内沉默了一會兒。
白嘉雯沒忍住,開口質問:“你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赫淙沉默了片刻,低聲道:“阿雯,我是來找你的。”
白嘉雯看着窗外的景緻,目光微滞,轉而冷了下來,譏諷地笑了笑:“當初不來,現在再來有什麽意思,難不成你以爲我會等你四年?”
一生氣,白嘉雯腦袋更加難受,忍不住難受的低吟了聲。
赫淙透過後視鏡見她這麽難受,壓了壓低沉的聲音,“先别說了,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再跟你解釋。”
“呵……遲到四年的解釋,你覺得我會稀罕?”
赫淙眼底透着無奈,“我要怎麽哄你?”
“誰要你哄!”
赫淙閉了嘴,默默的開車。
導航裏傳出志玲姐姐優雅的聲音,提醒這段路位于市中心,屬于交通事故的高發階段,提醒司機謹慎駕駛。
到了醫院,醫生檢查結果出來,白嘉雯身體沒有什麽問題,隻是最近思慮過重長時間失眠,加上飲酒多度導緻了頭暈眼眩。
醫生給開了幾瓶吊水,叮囑道:“注意飲食清淡,多運動,保持好心情,也不要過度飲酒。”
“謝謝醫生。”白嘉雯道了聲謝。
醫生擺擺手,指揮她身邊的男人,“去繳費拿藥,病房問護士。”
赫淙彎腰要扶白嘉雯,白嘉雯蹙了蹙眉,不讓他靠近。
赫淙無奈道:“怎麽連醫生的話都不聽?醫生讓我扶着你去繳費、去病房休養。”
白嘉雯推開她,冷聲道:“用不着,我能走。”
“行行行,你慢點走。”
赫淙排隊拿藥,排在他們身後的兩個小姑娘壓抑不知欣喜,在後邊竊竊私語。
最終鼓起勇氣,拍了拍赫淙的後背,“你是不是何聰?!”
“抱歉,你們認錯人了。”赫淙淡笑,看了眼身邊的白嘉雯。
小姑娘有社交牛逼症,眼神欣喜地和赫淙繼續攀談,“你知道嗎,你和Spesual組合的隊長何聰真的很像啊,簡直……一模一樣,我是何聰的粉絲,不過何聰這兩天的行程都不在雲城,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赫淙笑了笑:“即便再像,我們也不是同一個人,比如你們喜歡何聰,就不會喜歡我一樣。”
眼前的男人和自己的偶像長了八九分相似,還跟她們說了話,小姑娘激動的臉頰爬滿了绯紅,笑道:“哈哈哈,如果你也是歌手的話,說不定我們也會喜歡你呀。”
赫淙搖頭,寵溺地視線往身邊的白嘉雯看過去,“快别這麽說,這可是個醋包子,待會兒就酸的沒法吃了。”
小姑娘看了看臉色難看的白嘉雯,連忙解釋道:“小姐姐,不要誤會啊,我們沒有别的意思,隻是你男朋友長得跟我們喜歡的偶像太像了,認錯人了。”
白嘉雯冷漠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兩個小姑娘面面相觑,尴尬地笑了笑,沒再繼續跟赫淙搭話。
雖然白嘉雯脾氣不好,但人家長得是真的漂亮啊,别人的家事兒,跟她們可沒有關系。
排了一會兒隊,赫淙準備繳了費。
白嘉雯拿出手機掃了付款碼,将醫療費支付好。
赫淙有些受傷地看着她,白嘉雯接過繳費單往病房那邊去:“我不喜歡欠别人的。”
赫淙默了默,追上她的腳步,“我是别人嗎?”
“呵,你從四年前就消失在我的世界裏了,不是别人,就是鬼魂。”
“這四年,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這麽久才來找你。”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做什麽?”白嘉雯冷嘲,心底裏壓抑的那份難受漸漸減輕。
四年前赫淙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抛棄她成了她這四年來的心魔,原以爲她這輩子都邁不過這道坎,但當這個男人真實的出現在她面前跟她道歉時,白嘉雯心底裏又似乎沒那麽在意。
一直過不去的,隻是她自己而已。
進入病房,護士幫她挂了點滴。
白嘉雯看了眼手機,四五個電話都是代駕司機打過來的。
她手機設置成靜音忘記調節了,回撥了電話回去取消了訂單。
“你沒必要留在這裏。”
赫淙坐在病床邊,“阿雯,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不好?”
“……”
“四年前我是準備要來找你的,但在驅車去機場的途中發生了車禍,頭部撞在擋風玻璃上導緻大腦内的部分記憶缺失,我才忘了和你的約定。”
“我在醫院休養了三個月,但車禍前的記憶完全找不到了。”
“那你現在記憶恢複了?”
赫淙搖頭,“車禍前的事情全都忘了,隻能記得零星半點,對不起,這麽久我才來找你,讓你一個人承受了那麽多。”
沒想到老天開了個這麽大的玩笑。
白嘉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時間真的是一把鋒利的刀。
“所以,你現在來找我是爲了什麽?現在的白嘉雯已經不再是四年前那個需要人保護的白嘉雯了。”
“阿雯,我想陪在你身邊,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吧。”
白嘉雯擰了擰眉,腦袋突然沉沉地疼了一下。
她揉了揉頭,大概是吊的藥水起了作用,有些犯困。
赫淙見她難受的模樣,幫她捏了捏身上的薄被子,病房裏也是開了空調的。
“你先休息,我們的事情等你身體好了再談。”
白嘉雯沉吟了聲,拿手機給周周撥了個電話,讓她到醫院這邊來。
周周趕過來很快,沒有半個小時便沖到了病房,擔憂地看着白嘉雯:“白總,您沒事吧?”
白嘉雯冷聲:“我助理過來了,你先走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聽見白嘉雯和男人說話,周周才注意到病房裏還坐着一個男人,她擡眼看過去,頓時滿眼的震驚。
這是……何聰?!
不對,何聰的氣質不一樣。
赫淙朝周周點了點頭,沒有說破她眼底的詫異,“好好照顧阿雯,我們的事情,之後再談。”
赫淙離開後,白嘉雯情緒還算真正放松下來。
除了剛開始的那驚鴻一瞥令她悸動,說實在話,時隔四年,這個赫淙是令她陌生的。
“白總,剛才這位先生是何聰的——”
“她跟何聰沒關系,就是一個陌生人。”
“哦哦,您身體沒事兒吧?”
白嘉雯很困,吊水裏應該有安眠的成份,放下戒備後,她眼皮漸漸沉重起來。
周周連忙住嘴,安靜下來:“您休息吧,我在旁邊守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