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十二點,席蘿如約抵達了绯城。
白小虎開車載她回了二街的三層洋樓。
難得脫離了宗湛的掌控,席蘿如獲新生般下了車就跟白小虎要了根煙,倚着車門品味着尼古丁的芬芳。
沒一會,白炎闊步來到門外台階,嘴角咬着煙嗓音含糊地道:“沒死路上,還不錯。”
席蘿動作娴熟地仰頭吐煙,“他們人呢?”
“寮緬交接附近。”白炎拿下嘴角的煙頭,彈到地面碾了碾,“你膽子不小,敢惹他們,嫌命長了?”
席蘿用食指點了點煙灰,“沒辦法,英雄總是孤獨的。”
白炎走到她對面,沒好氣地冷嘲,“差點把自己搭進去,也他媽有臉叫英雄?”
“吉祥物也幹過這種事。”席蘿悠悠地道。
白炎毫不留情地挖苦,“她是吉祥物,你是邪物,這能比?”
席蘿不說話了。
不是怼不過,主要是眼前的形勢需要适當低頭。
兩人抽完煙就進了客廳,席蘿有些疲憊地窩在沙發上按了按額角,“聽說最近國内要出手打擊那個團隊,我這次過來打算暗中幫一把。”
白炎拿着礦泉水瓶丢到她的腿邊,“幫誰?”
席蘿默了兩秒,用一種看傻逼的眼神久久凝視着白炎,“這需要問?”
“二樓七号房,想睡覺自己收拾。”
白炎放下長腿起身就走了。
……
二樓,房間不算太淩亂,但多少有點灰塵。
席蘿簡單整理了一番,爾後打開窗戶望着夜色出神。
绯城的四月比帝京更溫暖些,也沒有太多霓虹燈的污染,上空一片星月皎潔。
樓下忽而傳來車輛的引擎聲,席蘿沒在意,站了一會就打算上床睡覺。
緊接着,房門被人響了。
敲門聲不緊不慢,在甯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席蘿上前開門,嘴裏還在念叨,“下次你再讓我收拾房間,我跟你……”
“跟、我、什、麽?”
門外昏黑的走廊,身着白襯衫的宗湛面如閻羅地出現在視野當中。
席蘿反手就要關門,但男人用皮鞋一頂,強行擠進了門縫。
不僅如此,可能是太生氣了,宗湛回手甩上房門,力道之大把門框的灰塵都震下來了。
席蘿無奈又無語地望着他,心想到底是宗伯洩露了她的行蹤,還是這狗自己查到的?
“炎盟老大的根據地你也敢闖?”
宗湛是怎麽說的?
他挑眉,神色譏诮,“難道不是賣炒飯的倉庫。”
門外,白炎搓了下眉毛,瞥着身旁的白小牛和白小虎,“商少衍的朋友說話都這麽欠揍?”
賀琛也就罷了,宗湛怎麽也這個死德行?
還有文溪島那個娃娃臉,一個個嘴毒的都跟喝了毒藥似的。
白小牛和白小虎讪笑着不敢接茬,黑爹的朋友,他們同樣惹不起啊。
不到半分鍾,房内響起了乒乒乓乓的聲音。
白小牛不怕死地趴在門上側耳傾聽,沒一會就開始小聲播報,“茶杯碎了,打火機爆了,M姐在罵人……”
白炎和白小虎冷眼旁觀,即便沒看到裏面的‘戰況’,聽聲音也知道多麽激烈。
白小虎撓頭問道:“白哥,要不要去勸個架?我感覺M姐可能打不過那位爺。”
“她打不過你能打過?”白炎雙手插兜,一臉的玩味,“妖精打架,有你什麽事。”
調侃之際,房内突然響起了席蘿的驚呼聲,不大不小,類似尖叫。
緊接着,又是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世界安靜了。
白炎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咂舌,“這身體素質,五分鍾都不到?”
話落,門内響起了席蘿的呼喚,“别他媽聽牆角了,趕緊進來幫忙。”
白炎陡地挑高眉峰,昂了昂下巴示意,“進去看看。”
牛虎二人合力把門闆踹開了,眼前的一幕堪稱慘不忍睹。
簡單來講,就是本應擺在台面上的東西,全都丢在了地上,枕頭也未能幸免。
白炎還倚着走廊的窗台,正前方的牆邊櫃,掉了一個櫃門。
他擡腳走進去,來不及嘲諷,就瞧見宗湛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而席蘿則站在他腿邊,發絲淩亂地用高跟鞋踢了他一下,“别裝蒜,趕緊起來。”
“起不來了。”宗湛穿着白襯衫,領口敞開兩顆扣子,露出的胸膛上還挂着三道抓痕。
他素來強悍冷硬,就算受傷也不會表現出任何痛苦之色。
唯獨皺起的眉心,透着幾分隐忍的痛苦。
宗湛受傷了。
和當初的黎君一樣,傷到了男人的精髓,腰。
這事兒,不怪席蘿,隻能說突生意外的刹那,宗湛本能地做出了保護席蘿的選擇。
幾分鍾前,兩人見面互嗆了幾句,然後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
席蘿不喜他強勢霸道的管制。
而宗湛心頭更是堵了把火,惱她竟然聯合家裏的臭老頭一起對付他。
兩人動手打架也不是第一次,席蘿的身體力量不如他,但勝在動作靈巧。
就這麽你來我往地打了幾分鍾,席蘿的高跟鞋踩到了腳下的茶杯碎片,眼看就要倒在那片玻璃渣上,宗湛順勢把她護在懷裏,慣性之下雙雙摔到了地上。
席蘿崴了腳,但問題不大。
宗湛就運氣不太好了,後腰剛好砸在了地闆的碎片上。
這時,席蘿腳上的高跟鞋少了一隻,正踮着腳找鞋的時候,宗湛低沉的嗓音說道:“别他媽找了,鞋在我腰後面。”
衆人:“……”
席蘿仔細盯着男人的臉色,“真、真起不來了?”
宗湛閉着眼緩了口氣,“白炎,幫個忙。”
他腰後面紮了碎片,骨頭又恰好被席蘿的高跟鞋硌了一下。
可謂是傷上加傷。
席蘿将信将疑地抿了抿嘴角,懷疑他在無病呻吟。
白炎似乎看出了什麽,走上前遞給白小虎一道視線,“搭把手。”
兩人合力将宗湛扶起來,地闆上的血迹和斷掉的高跟鞋鞋跟,充分說明了宗湛的傷勢比預想的還要嚴重。
席蘿低眸看着斷跟的高跟鞋,無意識地喃喃了一句讓宗湛險些暴走的話,“啧,跟都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