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妤沒接話,趿着拖鞋落荒而逃。
雲厲望着她跑出功能廳的身影,捏着太陽穴暗自發笑。
他就沒見過哪個女的睡覺像她這麽不老實的,一會翻身一會踢腿,就跟耍太極似的。
早飯期間,四人分坐長桌兩側。
賀琛邊給尹沫投喂,邊輕佻地打趣,“兩位昨晚睡得好嗎?”
夏思妤不吭聲,低着頭往嘴裏塞包子。
雲厲喝了口牛奶,拿起刀叉開始切吐司,“你這麽愛管閑事?”
賀琛不懷好意地審視着雲厲和夏思妤,轉瞬間,語出驚人:“不想讓老子管閑事,下次你們倆離監控遠點。”
夏思妤瞬間打了個嗝,被包子噎住了。
她睜着一雙圓溜溜的桃花眸,望着賀琛半晌沒反應過來。
功能廳,有監控?
這時,一杯牛奶遞了過來,夏思妤偏頭一看,是雲厲。
不僅如此,他的手也順勢繞到她的背後,輕拍兩下,似乎在幫她緩解不适,“着什麽急,沒人跟你搶。”
夏思妤脊背僵硬,有些不知所措。
這種堪稱溫柔體貼的細節,怎麽會出現在雲厲的身上?
夏思妤機械地喝了兩口牛奶,目光寫滿了恍惚和不解。
他怎麽了?
……
臨近晌午,夏思妤二人離開了賀家别墅。
賀琛摟着尹沫站在門口目送他們上車離開,待車子遠走,尹沫微微一笑,“厲哥對老五也不是沒感覺的吧?”
今早在飯桌上,他的言行舉止都透露着對夏思妤的關心和照顧。
聞聲,賀琛略略低眸,揚唇道:“怎麽看出來的?”
“感覺。”尹沫煞有介事地抿着嘴角,口吻淡淡地解釋,“厲哥平時很内斂,極少主動關心别人。但我能看出來,他很關心老五。”
門口,賀琛靜默了幾秒,語氣涼飕飕的,“你對他還有感覺?”
尹沫仰頭,撞進他佯怒的視線中,笑着拍了他一下,“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賀琛哼了一聲,強勁的臂彎直接将人圈進懷裏,并糾正道:“雲厲那不叫内斂,叫悶騷。”
那男人表面看起來雲淡風輕,實際上内心戲豐富精彩的很。
另一邊,卡宴車的後座,夏思妤低頭看着手機,思緒卻在神遊太虛。
車廂裏很安靜,雲厲搭着雙腿在閉目養神。
從夏思妤的角度看去,他眼尾泛着青黑,似乎很疲倦的樣子。
三個月……
他隻剩下三個月。
夏思妤不忍地别開臉,稍頃,試探着問道:“厲哥,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雲厲本想說沒打算,但轉念間,他掀開眼尾睨着不停摳手指的夏思妤,眉峰一揚,“找個地方了卻殘生。”
開車的阿豪掃了眼後視鏡,默默在心中給雲厲豎起了大拇指。
論道貌岸然,雲爺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彼時,夏思妤搓了下腿邊的皮椅,幽幽淡淡地問:“你想去哪裏?”
“沒想好。”雲厲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望着車頂,“反正都一樣。”
夏思妤看着他輪廓分明的側臉,猶豫了很久才建議道:“要不……去雲城吧。”
雲厲緩慢地偏頭,眼底掠過不爲人知的薄笑,“理由?”
“方便治療。”夏思妤不敢看他的眼睛,索性看着窗外說道:“我已經讓寰夏實驗室重啓了藍環章魚的研究,不管怎樣,還是别輕易放棄的好。”
雲厲眸色高深地看着她,嗓音莫名沙啞了幾分,“什麽時候重啓的研究?”
夏思妤閃了閃神,“今早……”
她昨晚喝多了,但并沒喝斷片。
三個月期限這件事,她牢牢記在了心裏。
雲厲喉結滾動,半晌後,一錘定音,“行,那就雲城。”
夏思妤先是驚訝,随之而來的便是驚喜,“你真願意去雲城?”
“不然我應該直接去火葬場?”雲厲不冷不熱地揶揄了一句,爾後繼續阖眸補眠。
夏思妤雖然被他嗆了一句,但也沒生氣。
她匆匆打開手機,第一時間就吩咐助理在雲城提前做好接應的準備。
不知不覺間,夏思妤摒棄了所有的理智,情感的驅使下,她内心的天平再度向雲厲傾斜。
……
傍晚來臨,夏思妤走出寰夏分公司的大門,一擡眼就看到雲厲倚着車門在抽煙。
駕駛室沒有阿豪的身影,顯然他是自己開車來的。
夏思妤連忙走過去,表情有些驚訝,“厲哥,你怎麽來了?”
“路過。”雲厲拉開副駕駛的門,“上車。”
夏思妤茫然地鑽進了車廂,愈發恍惚迷惘。
她總覺得雲厲變了,可又說不出具體的不同。
夏思妤坐在副駕駛,側首打量着雲厲,“我在南洋的事差不多辦完了,明天可以回雲城,你呢?”
雲厲單手扶着方向盤,看着倒車鏡,漫不經心地開口:“嗯,我跟你一起。”
夏思妤心口一顫,酥酥麻麻的感覺席卷了全身,“你的事……辦完了?”
話落的刹那,雲厲唇中溢出短促的笑音。
他偏頭睨着夏思妤,深邃的眉眼中浮現出令她悸動的波光,“我來南洋辦什麽事,你感覺不到?”
夏思妤耳膜嗡嗡作響,揪着身前的安全帶,端正了坐姿,然後不停地深呼吸。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撩撥?打趣?
爲什麽她想歪了?
難不成他還真是爲了她來的南洋?
這個想法一經産生,夏思妤就趕忙自我否定。
她想,也許是雲厲時日無多,所以才會變得比以前更溫柔更直白。
夏思妤重新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神态也恢複了幾分自如,“你又沒跟我說過,我怎麽知道你辦什麽事。”
雲厲耐人尋味地勾了勾薄唇,“夏老五,裝傻的本事見長了。”
“哪有裝傻?你在說什麽,我都聽不懂……”
話音未落,雲厲輕描淡寫地打斷了她:“夏夏,真不懂?”
夏思妤抿着嘴不說話了。
這種朦胧的暧昧不僅讓人心慌,甚至連心跳都開始紊亂。
夏思妤緊緊攥着安全帶,有些話就挂在嘴邊,呼之欲出。
可她不敢問,害怕又是一場自作多情的空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