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君站着沒說話,宗悅心虛地把手機藏在身後,兩人互相沉默着。
于是,黎俏和剛剛走來的商郁開始光明正大地聽牆角。
另一邊,黎君發絲微亂,眼角還泛着疲色,似乎是剛醒來,透着幾分少見的迷糊,“大半夜的不睡覺,和誰打電話?”
他方才睡夢中翻身便感覺到床畔空落落的,本以爲宗悅去了洗手間,但虛掩的房門又隐約傳來清淺的交談聲。
誰知,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聽見宗悅在抱怨他。
宗悅垂眸搖了搖頭,心知他沒聽到自己和黎俏的談話内容,不自覺地松了口氣,“工作電話。”
黎君不悅地抿着唇,眉心也逐漸蹙攏,有些話就在嘴邊徘徊,想脫口而出,又于心不忍。
很莫名的一種情緒。
黎君視線下落,瞧見宗悅光着腳站在地毯上,一股無名火在胸腔裏橫沖直撞,“怎麽不穿拖鞋?”
“我這不是怕吵醒你嘛。”宗悅縮起腳趾扯唇道。
黎君臉上泛起愠色,沉澱了幾秒,才語氣生硬地問道:“忙完了?”
宗悅點點頭,“嗯,回去睡覺吧。”
她單手藏在背後,光着腳和黎君錯身而過。
兩人一前一後回了主卧,牆角的夜燈散着淡淡的昏黃。
宗悅鑽進被子裏,蒙着半邊臉偷觑着黎君的輪廓。
男人脫下睡袍平躺在她的身側,呼吸均勻,好像睡着了。
宗悅側躺着一動不動,唯有那雙微紅的雙眸,時而閃過落寞和心焦。
她該怎麽哄黎君啊。
宗悅咬着嘴角,一籌莫展。
而偷聽牆角的黎俏,無奈地搖了搖頭,大哥的情商無藥可醫了。
不等她挂掉語音通話,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宗悅往前貼近黎君,戳了下他的胸膛,“你睡了麽?”
黎君:“嗯。”
宗悅撇撇嘴,手指在他肩膀處畫圈圈,“生氣了?”
“沒有。”這兩個字回答的幹脆利落。
宗悅又往前湊了一下,“真沒有?”
黎君不說話了。
幾秒後,他緩緩睜開眼睛,偏頭看着趴在他肩頭的宗悅,重重地歎了口氣,“還不睡,明天不上班了?”
宗悅溫熱的臉頰貼着他的臂膀,“睡不着。”
她不喜歡這種不溫不火的相處方式。
前一秒他還關心她沒穿拖鞋,後一秒就躺在床上裝睡。
這和同床異夢有什麽分别?
宗悅迫切地想要打破這種狀态,索性趁着夜深人靜無人時,她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抱着黎君的胳膊往他懷裏鑽。
宗悅已經做好了被推開的準備,但結果卻令她心生悸動。
黎君沒有推開她,反而擡起臂彎把她收進了懷裏,拍着她的脊背低聲道:“别鬧,睡覺。”
宗悅枕着他的胸膛,也不吭聲,環着他的腰輕輕摩挲。
兩性關系最好的破冰方式,親密接觸。
他們好幾天都沒在一起了。
随着宗悅有意無意的挑逗,她明顯感覺到黎君身體僵了僵,連呼吸都沉了。
她擡頭看了看,餘光掃到他胸前的某個紅點,低頭含了上去。
黎君的喉嚨中溢出了悶哼聲,即便如此,他也沒推開宗悅,反而斂眉看着她。
宗悅含了一會,一擡頭就撞進了黎君燃起火苗的沉眸中。
她溫柔一笑,手指也開始往下走。
黎君這個男人吧,既古闆又悶騷,難得宗悅主動,他絲毫沒打算制止。
也就十幾秒的功夫,他起身壓住宗悅反客爲主。
同一時間,黎俏面無表情地結束了語音通話。
這事态的發展,還真是……陡轉直下。
耳畔,也适時響起了商郁低醇磁性的聲音,“不聽了?”
黎俏舔了下嘴角,假裝看文件,“聽說議會大樓最近在裝修?”
一室寂靜。
黎俏沒聽到男人的搭腔,挑眉側目。
視野中,商郁單手握拳支着額頭,唇邊泛起薄笑,襯衫領口因他的動作微微敞着,露出了精緻好看的鎖骨。
黎俏亂瞟了幾秒,别開臉,輕咳一聲,想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适的話題。
眼見黎俏愈發不自在,商郁發出渾厚的笑音,勾着她的肩膀拽到懷裏,俯首在她耳邊道:“多和宗悅學學,男人确實需要哄。”
黎俏悶在他懷裏不吭聲了。
……
第二天下午,黎俏、蘇墨時以及夏思妤三人在研究室分析着雲厲的檢測報告。
夏思妤有些心不在焉,頻頻走神。
蘇墨時展開報告低聲說道:“目前的報告來看,厲哥體内有重金屬超标的迹象,我已經給他安排了緊急的PET-CT檢查,髒器損傷的程度還不好說。”
黎俏上下掃視着報告頁,神色淡涼,“安排一間獨立的洋房出來。”
蘇墨時眸色一凜,“你擔心他毒瘾發作?”
“嗯,納洛酮多準備一些。”黎俏抿了抿唇,垂眸道:“他今早已經出現了肌肉抽搐的症狀。”
蘇墨時緊緊蹙眉,往後一靠,這才注意到心神恍惚的夏思妤。
他敲着桌角喚回了她的思緒,“老五,你在想什麽?”
夏思妤回過神,空洞的雙眸逐漸對焦,“沒,你們聊,我先去打個電話。”
蘇墨時張了張嘴,來不及多加詢問,夏思妤已經背影匆忙地出了門。
“她……”蘇墨時欲言又止。
黎俏輕緩地搖頭,“随她吧,合成大麻素的樣品明天會送過來,我……”
“咚咚咚——”
敲門聲,蓦地打斷了黎俏的話。
蘇墨時朗聲說請進,落雨瞬時推開門,“夫人,衛朗來了。”
黎俏微詫,衛朗一直在帕瑪,怎麽突然來了英帝?
不多時,黎俏幾人回了洋房,商郁也從二樓的書房走了下來。
衛朗手裏捧着三個墨綠色的方形錦盒站在茶幾旁,黎俏一看便知是帕瑪老宅的物件。
“堂主,夫人,這是家主讓我送過來的,說是先服用一粒,能暫緩發作。”
黎俏接到手裏,打開錦盒,濃濃的中藥味飄散而出,裏面盛放着一枚白色蠟封的藥丸,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商郁斜了一眼,勾了勾薄唇,“哪一年的?”
衛朗颔首,“聽蕭管家說,是老爺子當年留下來的,裏面含有天然牛黃和犀牛角成分,整個藥堂目前隻有八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