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排旋梯一直延伸到二樓,樓梯上鋪就着暗紅色的波斯地毯,富麗堂皇,絲毫不亞于任何宮殿建築。
黎俏一直沒問過真正的勞倫斯侯爵身在何處。
直到席蘿跟着他們走上二樓,她才了解到前因後果。
老侯爵去世已久,無兒無女。
在侯爵夫人病故前,白炎通過炎盟和席蘿的運作,将世襲侯爵之位傳給了外姓侄子,商郁。
說起來,除了這座莊園,勞倫斯侯爵名下已無多餘的财産,甚至還有不少外債。
據說家族沒落之後,連莊園每年的保養費都無力承擔,侯爵身份隻是聽起來高貴,如今隻是個空殼子。
二樓,黎俏在每個房間随意走了幾圈,除了最簡單的家具擺設,基本沒什麽值得關注的。
這時,管家捧着托盤走來,上面擺放着金色精緻的請柬,“先生夫人,這是公爵府送來的邀請函,請過目。”
黎俏斜倚着窗台,睨着管家從容不迫的舉止,“你在這裏工作多久了?”
他們第一次來侯爵莊園,但這名上了年紀的管家似乎并不意外。
“三十年了。”管家彎了彎腰,又補充,“之前聽老夫人提起過,要不是先生和夫人幫忙還了外債,恐怕這座莊園也留不下了。”
破産沒落的侯爵家族,上流社會敬謝不敏。
這次要不是新侯爵,恐怕英帝貴族體系中再不會有勞倫斯的地位了。
黎俏捕捉到一個重點,還了外債?
她看向從書房走出來的商郁,還沒發問,一旁的席蘿便低聲解惑,“第一手消息,你家衍爺一個月前以勞倫斯的名義償還了所有家族外債,同時還把抵押的房産全部贖回來了。”
黎俏漫不經心地瞥着席蘿,“姐姐的朋友圈好強大。”
“好說好說。”席蘿拍了拍她的肩膀,拽拽的甩了下長發。
傻小孩恐怕還不知道她家衍爺在英帝真正立足的根本呢。
這對夫妻太優秀,簡直就是招财納寶的一對貔貅。
萬幸不是敵人。
……
另一邊,倫敦港市中心某豪華公寓。
賀琛穿着睡袍靠在沙發上,修長的腿搭着茶幾,舉止輕佻地望着對面的男人,“你這是特意從柴爾曼城趕過來的?”
蕭葉岩那張堪比漫畫般漂亮的臉頰泛着幾分随意,端坐的姿勢略顯刻意驕矜,“聽說你這幾天和商少衍走得很近?”
“聽誰說?”賀琛偏頭看了眼房門口,視線落在那道纖細修長的身影上,話鋒一轉,“這位美女是……”
蕭葉岩疊起長腿,看向充當保镖的尹沫,似笑非笑,“家裏的傭人,你感興趣?”
賀琛舔了下牙齒,一雙狹長的眸子迸射出玩味,“你家傭人都這麽好看?”
他直白地贊美尹沫的容貌,蕭葉岩聞聲眯眸,精銳的眼底似有所思,“不如送你?”
尹沫負手站在門口,面對他們的讨論暗暗收緊了拳頭。
賀琛回眸,笑得浪蕩,慵懶地挑了下眉梢,神色微斂,“先說正事,你派人跟蹤我?”
蕭葉岩低頭整理袖管,也遮住了眼中的深意,“那不至于,隻是有人看到你跟商少衍一同去了威克斯酒莊。”
“所以?”賀琛挑眉。
“沒什麽所以,你之前說過,想奪下整個南洋的地下勢力,商少衍前段時間在帕瑪出了事,他的損失不小,這次他來了英帝,你不趁機留在南洋奪勢,反而跟了過來,有些奇怪罷了。”
蕭葉岩和賀琛相識已久,當初在南洋他沒少利用副秘書長的身份給賀琛行便利。
如今,賀琛的做法不免讓他起了疑心。
“小人之心。”賀琛隔空點了點蕭葉岩,毫不留情地諷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不懂?他商少衍的勢力那麽容易奪取,你以爲我會等這麽久?”
蕭葉岩面不改色地勾唇淺笑,“是嗎?但願真的是小人之心了。”
賀琛餘光瞄了眼正朝他飛眼刀子的尹沫,頂了頂腮幫,以退爲進道:“你要是懷疑老子是雙面間諜,你不如直說。”
蕭葉岩眸光微暗,緊凝着他的臉頰,“那你是麽?”
賀琛探手,俊臉洋溢着高深的冷笑,“我是!”
見狀,蕭葉岩搖頭失笑,“哪個雙面間諜會這麽坦誠?”
賀琛垂眸蓋住眼底的譏诮,爾後睨着尹沫,舔了舔唇,“我承認了,是他不信,你得給我作證。”
尹沫一言不發,臂彎微微收緊,抑制着像要拔刀的沖動。
登徒子,王八蛋。
蕭葉岩輕笑出聲,視線在他們二人之間穿梭,隐隐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
他撐着膝蓋站起來,撣了撣西褲上的皺痕,“你初次來英帝,不如讓我們尹隊長陪你逛逛,晚些時候你跟她一起去柴爾曼城,也讓我盡盡地主之誼。”
賀琛瞧着尹沫明顯不情願的樣子,眯了下眸,朝着蕭葉岩擺手,“還不趕緊走,别耽誤我跟美女約會。”
蕭葉岩自認爲了解賀琛,所以本次他特意把尹沫帶來“投其所好”。
果然,魚上鈎了。
蕭葉岩随手抄起呢絨外套,走到公寓大門口,斜睨着欲言又止的尹沫,壓低嗓音警告道:“盯緊他。”
顯然,他對賀琛并不是深信不疑。
蕭葉岩走後,尹沫杵在門口進退兩難。
她警惕地望着賀琛,一言不發。
偌大的客廳裏隻能聽到賀琛偶爾吹出煙霧的聲音,尹沫不敢大意,思考着接下來的對策。
不多時,賀琛從茶幾上放下長腿,目光睇着蕭葉岩坐過的沙發,邪肆地揚唇,“尹隊長,打算帶我去哪兒逛?”
尹沫抿了抿唇,語氣很僵硬,“賀先生想去哪?”
“卧室怎麽樣?”賀琛邊說邊起身,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行走間露出胸前一大片肌理,毫不掩飾他的放浪和輕浮。
尹沫後退了一步,手指越過外套邊緣摸到了後腰的匕首,在賀琛近在眼前時,她揚起一抹妖冶的笑意,“賀先生沒開玩笑?”
賀琛舒展劍眉,上前單手撐着房門,另一手挑起了尹沫的下巴,壓下俊臉,在她耳邊提醒,“我要是你,就不會選擇在這個時間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