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瑪購物廣場。
黎俏閑逛了幾分鍾,偶遇一家古董店,腳下一旋就晃了進去。
店内裝修古香古色,在現代化的商場裏别具一格。
黎俏随意瞅了瞅,指着一對鎮紙讓店員拿給她。
商縱海平素喜歡用毛筆寫字,古董鎮紙中規中矩,也算是投其所好吧。
這時,店員帶着白手套把鎮紙放在展覽托盤上,黎俏目光掃過,意外看到托盤印布上的logo。
遠看像花瓶,近看像鬼畫符。
哦,靳戎的産業。
黎俏撥弄着淡青色鎮紙,淡淡地道:“包起來吧。”
店員就沒見過這麽随意挑選古董的客人。
她特意把價格标簽攤開,客套地提醒:“小姐,這是前朝粉青釉竹節鎮紙,折後價八十三萬。”
黎俏不緊不慢地點頭,“發票不用開了。”
給那位自诩她幹爹的靳戎省點稅。
店員愣了兩秒,呆呆地捧着一對竹節鎮紙走到櫃台開始包裝。
恰在此時,門外走進來幾個人。
打扮流裏流氣,舉止很輕佻,但各個衣着不菲,一看就是被家裏寵壞的公子哥。
走在最前方的男人身量超過一米八,氣場略強,被幾個人簇擁而來。
有人打趣:“明少,老爺子要是知道你親自過來爲他挑選賀禮,估計會感動的痛哭流涕吧。”
“那肯定的,明少平時深居簡出,要不是老爺子過壽,八百年都看不到他出來一趟。”
明少……
這個姓氏,讓黎俏想到了明岱蘭。
當初白炎給她的資料并不完整,隻有幾段簡略的介紹。
有關明家的信息不多,隻知道明岱蘭在嫁給柴爾曼公爵後,就和明家斷了來往。
而帕瑪如今的貴族體系,也沒有明家的一席之地。
這些想法隻是在黎俏的腦海中一閃而逝,她甚至沒有正眼瞧那位明少,自顧自地站在櫃台邊等着店員打包裝。
很快,那一行人走進古董大堂,繞着博古架轉了幾圈,有人眼尖地捕捉到了黎俏的身影。
帕瑪不缺美人,不少貴族血統的千金小姐更是美豔不可方物。
黎俏身形纖細,單看背影就很出彩,而她身邊還站着挺拔修長的落雨,幾個男人稍稍打量,便油膩地開始品頭論足。
至于那位明少,正端詳着一款瑞獸擺件,聽到他們的話,擡眸略了一眼,恰好看見黎俏扭頭和店員說話。
這個角度,露出了她精緻姣好的側臉。
明少呼吸一凝,借着博古架的縫隙一瞬不瞬地盯着黎俏。
他這種過于熾烈的目光,想讓人忽略都難。
黎俏在櫃台刷了卡,從店員手裏接過包裝袋,轉身時睨着博古架甩了個冷眼。
明少也因此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神色微涼的臉頰。
他心下一緊,手中的瑞獸擺件“哐當”一聲砸在了地上,斷成了兩截。
這聲音,吸引了其他幾個公子哥和店員的注意。
而黎俏沒有任何停留,不緊不慢地離開了古董店。
明少單手抓着博古架,眼睛黑沉沉地望着她們,少有波動的神色浮現出一絲驚詫和難以置信。
古董店門外,黎俏垂眸行走,平靜地問道:“他們是什麽人?”
落雨接過她手中的包裝袋,“那位明少應該是明家人,其他幾個沒見過,可能就是普通的公子哥。”
“明家?”黎俏偏頭揚了下眉梢。
落雨颔首,“就是蕭夫人的本家,帕瑪姓明的家族并不多,而且都沒什麽名氣。隻有當年和商氏聯姻的明家,一躍成了貴族。那位明少如果平時真的深居簡出,很可能就是蕭夫人背後半隐退的帕瑪明家。”
黎俏沉思了幾秒,“明家爲什麽隐退?”
“這個我不太清楚,他們已經隐退很多年了。”落雨思忖了幾秒,又解釋:“不過據我了解,當年的聯姻明家本就高攀了商氏,可能兩家聯姻失敗,擔心家主發難。”
對于這樣的猜測,黎俏不置可否。
商縱海如果要對付明家,别說他們半隐退,就算遷出帕瑪,也不可能躲得開。
何況,明家到現在都完好無損,明岱蘭又二嫁公爵府,有了更高的倚仗,還會怕嗎?
這個理由說不通。
……
與此同時,一片由帕瑪軍部警衛員值守的老城區,大宅院的深巷裏緩緩停了駛入一輛黑色的帕薩特。
在帕瑪這座遍地是黃金的富有國度,帕薩特這種級别的車輛其實很少見。
要麽是窮酸沒錢,要麽就是過分低調。
而這輛車的主人,大概是後者。
因爲他配備了司機和保镖。
保镖從副駕駛走出來,拉開後座的車門,單手擋着車頂,畢恭畢敬地喚道:“三少爺,老宅到了。”
後座的男人掀開眼簾,邁腿下車,又看了眼座椅上的包裝袋,裏面是那隻被他打碎的瑞獸擺件。
此人,明家三少爺,明承勳。
他眼底泛起嫌惡,聲線平緩地吩咐,“把袋子丢掉。”
一百多萬買了堆垃圾。
明承勳信步走進深院宅門,也不給管家通報的時間,直奔明家現任家主的書房而去。
他敲了敲門,“爺爺,我是承勳。”
書房裏,良久才傳來一聲蒼老的回話:“進來。”
明承勳推門而入,徑直走到黃花梨木的桌前颔首,“爺爺,我今天出門遇見了一個人。”
明老爺子年過八旬,氣色紅潤,戴着老花鏡翻看着一本破舊的武俠書。
聽到明承勳的話,他眯起眸,摘下老花鏡揉了揉眼睛,“誰?”
“一個……和您收藏的那張畫像特别相似的姑娘。”
明老爺子深深看着明承勳,眉心皺起川字紋,“你看錯了吧?有多像?”
“算不上一模一樣,但最少七分相似。”
明老爺子把武俠書反扣在桌上,神色陰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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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承勳匆匆擡眸,爾後又垂下頭,“爺爺,千真萬确,就在帕瑪購物廣場的一家古董店,如果您不信可以派人去把監控取回來。”
書房裏,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明老爺子面泛不愉地站起身,腳步緩慢地繞過桌子,走到明承勳面前,蒼老的聲音很低沉,“這件事,你還和誰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