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君把名單遞給黎俏,“你認識?”
她沒說話,三哥黎承卻俯身掐了煙,擡起眼皮看着黎俏略顯緊繃的側臉,淡聲提醒,“這個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
蕭葉輝這個名字,在他聽說的時候都不免詫了一瞬。
黎俏捧着那本記賬簿,看着蕭葉輝的名字,視線再往下,就是禮金的數額。
大概是她沉默的時間太久,黎三皺起劍眉,起身走上前也看了一眼……
兄妹倆的表情近乎一緻地僵住了。
禮金數額:三一二萬。
不怪黎君能夠在這麽多的人名中察覺到蕭葉輝的異常。
因爲他給的禮金,是這份名單中數額最多的。
黎君身爲南洋高官,送禮之人多不勝數,但鮮少會有高額禮金。
一來是他的身份敏感,二來大多數的公職人員若送出大禮,容易被人诟病。
三百一十二萬的禮金,在這裏顯得過于突出了。
最重要的一點,是三一二這個數字。
黎俏的生日。
此刻,她的手指緊緊攥着賬本,呼吸起落之間,偏頭和黎三目光交彙,“你還覺得是同名同姓麽?”
黎三下颚微微繃起,眯着眸,思忖良久才搖頭,“不一定。但也許是……有意爲之。”
這種可能性很大。
畢竟當初蕭葉岩出現的時候,就用蕭葉輝的名字試探過黎俏。
他們倆的這番對話,讓其他幾人都很是費解。
段淑媛忍不住也走了過去,她打量着黎俏和黎三,狐疑地問道:“你們倆說什麽呢?這個人……有問題嗎?”
黎俏沉澱了情緒,把賬本重新還給大哥黎君,“沒有。”
段淑媛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又兀自說道:“如果咱們都不認識的話,不如老大你去查一查,說不定是報錯了名字。”
黎君點頭應下了母親的提議,而黎俏則一聲不吭地再次轉身上了樓。
回到卧室,她坐在桌前,目光沒有焦距地怔怔出神。
蕭葉輝的名字出現的太突然,她當然不信死而複生這種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在故意用蕭葉輝企圖吸引她的注意。
會是誰?
那位被商郁重傷的蕭葉岩?
短短幾分鍾,黎俏已經在腦海中把很多可疑的人物都過了一遍。
但每種猜測都不足以令人信服。
思慮過重,以至于她沒發現黎三已經推開虛掩的門走了進來。
黎三側身靠着桌角,低眸看着陷入沉思的黎俏,“還在想他的事?”
她回過神,靠着椅背捏了捏眉心,“你說,他有沒有可能還活着……”
“沒可能。”黎三雙手環胸,挑起眉梢看向窗外,“他如果還活着,不會不聯系你們。”
除非……他不想聯系。
黎三陡地想到了這個可能,但幾乎一秒就進行了否決。
輝仔和其他六個人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培養出來的,如果沒死,沒理由不露面。
他沒說出心中的想法,看了眼黎俏,又補充:“你不如想想,是不是有人在惡作劇,或者故意這麽做,爲了達到什麽目的。”
黎俏仰頭望着天花闆,輕嗤,“惡作劇?倒是不怕我把他送去見輝仔。”
“所以,大概率是故意的。”
黎三草草下了結論,他們這樣的人,從不相信巧合和惡作劇。
況且,七子一直都活躍在邊境,南洋不可能有人會知道蕭葉輝。
當然,也不排除對方有備而來。
黎俏半阖着眼睑,暫時理不清頭緒,倒也沒讓自己掙紮太久。
她舒展眉心,擡起眼皮睨着黎三,“周末你跟着一起去帝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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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宗家雖然怠慢這門婚事,但是咱們家總不能再讓人挑理。”
回京的娘家宴,黎家人勢必都要跟着。
黎俏抿唇點了點頭,“嗯,什麽時候出發?”
黎三沉聲轉達了段淑媛的話,“周五晚上去帝京,娘家宴在周日舉行。”
……
下午四點,黎俏換下了休閑西裝,穿着舒适的黑T恤和牛仔褲開車出了門。
蕭葉輝的這個名字,不論是三年前亦或是今天,總能引起她情緒的波動。
或多或少,都會有。
她甚至有那麽一瞬間的假想,他如果沒死,她心裏背負的枷鎖會不會減輕一些重量?
黎俏開着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行駛。
本想着去找商郁,卻不知不覺開到了皇家酒店。
她坐在車裏,眯眸望着酒店門前正在清理垃圾的保潔員,爾後拿着手機就給商郁打了通電話。
男人沉穩渾厚的聲線從聽筒傳來,撫平了她心底不斷翻湧的躁意。
黎俏舉着手機撐着窗,偏頭看着酒店問道:“皇家酒店的監控室,我能進去麽?”
那端,靜了一秒,“出什麽事了?”
“能的話,我就去查點東西,要是不能……我就黑進去。”
商郁聽着她理直氣壯的口吻,低沉的笑聲溢出薄唇,“不用麻煩,你可以進。”
黎俏記得之前南洋大會,皇家酒店門前加裝過不少監控攝像頭。
所有的畫面在監控室裏一覽無遺,也是最快最便捷的方法。
黑進系統固然不難,可她懶得浪費時間。
黎俏沒多說,挂了電話就下車走進了酒店。
短短半分鍾,大堂經理已經聞訊趕來,無比客氣地帶着黎俏直奔頂層監控室。
她站在監控屏幕前,讓人調出婚宴廳簽到台附近所有的畫面。
時間回上午十點半左右,并以八倍速開始播放。
“停。”
黎俏出聲,控制監控的工作人員手一抖,連忙按下暫停鍵。
幾個人紛紛扭頭看着她,“黎小姐,有什麽問題嗎?”
黎俏沒說話,隻是看着薄霆肅出現在簽到台前的身影,眉心皺了皺。
薄老二來了卻沒進門,就爲了送禮金?連招呼都不打,這什麽毛病。
黎俏抿了抿唇,對着監控屏幕昂首,“繼續。”
當時間來到上午十一點零八分時,一個身穿黑色西裝戴墨鏡的陌生男人出現在簽到台。
隻消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人應該是個保镖。
他放下一張支票,對着記賬先生低語了幾句,不到半分鍾就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