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點半,衍皇的車隊抵達了城西的賭場。
一身黑衣的商郁從車門裏傾身而出,他衣袖翻卷至小臂上方,颀長高大的身影立在一處路燈旁,滿身燈色,清隽出塵。
此時,賀琛正好把黎俏和蘇墨時送出後門,一擡眼就看到站在車身旁的商郁。
他沉着臉,與之隔空對視,無聲的氣場碰撞,像是一場無硝煙的較量。
很快,男人挪開目光,望着緩步走來的黎俏,對她攤開了掌心,“玩夠了?”
賀琛舔了舔後槽牙,一聲不吭地扭頭就往回走,并怒甩上後門,以此來表達他的憤怒。
不僅如此,他還吩咐阿勇,把後門鎖死,誰他媽都别想再薅他的羊毛。
摔門聲引起黎俏幾人的注意,她回眸看了一眼,彎唇無聲地笑了。
“開心了?”商郁低頭看着她那張含笑的臉頰,寵溺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回家?”
黎俏打了個哈欠,懶懶地點頭,“嗯,回吧。”
說完,她把手裏的車鑰匙抛給了蘇墨時,兩人什麽都不用說,隻需要交換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蘇墨時拿着車鑰匙走向停車場,途徑商郁的身邊,和他颔首示意。
月色如銀,商郁俯身挑起黎俏的下巴,聲線很低啞,“賀琛有沒有爲難你?”
黎俏笑着搖頭,“沒。”
非但沒有爲難她,還相當識時務呢。
男人薄唇中溢出低醇的笑聲,摟着她的肩膀往車廂走去,“做的不錯。”
後門走廊裏,站在窗口抽煙的賀琛仰頭望天,他在很認真的思考一個問題,現在出手把黎俏搶回來,還有機會麽?
雖然她不夠風情萬種,但是……能力強啊。
……
時間匆匆,轉眼過了三天,醫學聯盟的考察也臨近尾聲。
這天,恰逢周五,科研所發出了一道人事處分公示。
由于中級研究員李如散播謠言,故意抹黑同事并造成大面積傳播的不良影響,經過人事部商議決定,即日起做開除處理,且永不錄用。
這條開除的通知直接挂在了科研所的學術論壇上。
即便不知道她傳播了什麽,但能讓科研所不計後果的發布處分文件,可想而知她以後在醫學界寸步難行了。
得到消息的李如,跑去哭求主任王铮,哪怕讓她公開道歉也好,希望科研所能收回處罰決定。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一時的沖動,竟然釀成了大錯。
但面對她的苦苦祈求,王铮隻是冷眼旁觀,厭惡又嫌棄地說了最後一番話:“你跟黎俏同組,本來是占盡先機的好事。
偏偏你自己要作死,黎俏是蘇墨時小三的這種話,你也敢張嘴亂說到處宣揚?
人家南洋首富黎家的千金,她需要給别人當小三嗎?
蘇墨時又是什麽身份?你往他身上潑髒水,我看是你腦子進水了。
你今天辦完手續,趁早給我滾蛋,科研所養不起你這種敗類。”
李如心如死灰,曾經她有驕傲自負,被開除的這一天就有多灰暗慘淡。
……
當晚下班,黎俏開車回了黎家。
大哥和宗悅的婚禮,在下周二七夕節舉行。
黎俏下車就晃進了客廳,全家人都在。
包括許久未見的二哥黎彥,穿着騷粉色的襯衫正坐在客廳裏喝茶。
大家似乎在讨論婚禮細節,黎俏有些疲憊在客廳裏坐了一會,很快就自行回了房間。
她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天花闆出神。
周二那天是七夕,也是她和商郁在一起的第一個情人節。
該怎麽過呢?
“咚咚——”
門口響起敲門聲,黎三推門走了進來。
他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中,瞥着黎俏,“聽說蘇老四來了?”
黎俏睨他一眼,“嗯,下周就走。”
黎三斜倚着扶手,視線鎖着黎俏疲憊的臉頰,“大哥的婚禮,他要參加麽?”
“參加。”
黎三俯身,手肘撐着膝蓋,雙手交叉,默了很久,才低沉地問道:“最近南盺有沒有聯系你?”
黎俏擡了擡眼皮,從床上撐起身子,“沒有,你們倆沒聯系過?”
黎三薄唇緊抿,幽幽看向黎俏,似是默認。
黎俏拖着下巴,目光在他臉上掃了一圈,很明顯能看出他藏在平靜表面下的煩悶底色。
“你給她打個電話,讓她過來吃飯。”
黎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挑眉反問,“我打?你追女人還這麽放不下面子?”
黎三呼吸一凝,繃着臉,聲音也愈發低沉,“别廢話,趕緊叫她過來。”
丢下這句話,他頂開椅子就離開了卧室。
出了門,黎三站在走廊裏平複呼吸。
他倒是想給南盺打電話,但那個狗東西把他的号碼拉黑了。
他甚至吩咐了不少邊境的手下幫忙聯絡,結果她把他的消息一律無視了。
偏偏這幾天他在南洋很忙,有幾個工廠的合作方要來參加大哥的婚禮,他忙着應酬,也沒時間去找她。
此時此刻,黎三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在心裏暗下決心,等她回來,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
……
不到半小時,黎俏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忽地聽到陽台外傳來了管家驚喜地喊聲,“先生太太,準姑爺來了。”
半夢半醒的黎俏:“??”
準姑爺?
姑爺?
她猛地睜開眼睛,揉了揉額角,翻身下床就光腳走到了陽台。
花圃附近,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恰好走進了門廳。
商郁來了?
黎俏掀了掀唇角,趿着拖鞋就下了樓。
客廳裏,商郁穿着黑色的襯衫和西褲,領口敞了兩顆扣子,幾縷碎發蕩在額前,疊着腿優雅地坐在單人沙發中,身前的茶幾上還擺着幾個豪華禮盒。
而黎家三兄弟神色各異地看着他,唯有黎家夫婦熱絡地沒話找話。
宗悅看到樓梯口的身影,揚起笑臉就招呼她,“俏俏,少……你男朋友來了。”
黎俏抓了下腦門,慢吞吞地往台階下走去。
這應該是商郁第一次在全家人面前以男朋友的身份公開亮相。
以至于……她那三位哥哥,雖忌憚于他的身份,卻又故作深沉地端起了兄長的架子。
如果不開口,場面還算和諧溫馨。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毫無意外地把這種和諧場面沖擊的七零八落。
比如,大哥黎君默了幾秒,看了看桌上的禮盒,爾後挑眉看向商郁,一臉正色地開口道:“衍爺太客氣了,來就來,還帶什麽禮物。”
其他兩兄弟心裏冷嗤:“……”
身爲大哥,還跟自己的妹夫叫‘爺’?
二哥黎彥挺了挺腰闆,輕咳一聲,睨向商郁,“少……”
衍字還沒出口,猛地看到男人投來的視線,嘴一瓢,心一顫,立馬讪笑道:“衍爺日理萬機還惦記着我們,辛苦了辛苦了。”
黎俏單手捂着臉搓了一把,無聲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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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