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昂一言難盡地看着黎俏,唇角動了動,竭力壓下了想要反駁她的念頭。
明明就是法拉利恩佐,她非要胡說八道。
“還有呢?”這會,商郁卻好整以暇地偏頭睇着黎俏。
黎俏揚眉看了看衛昂,認真的口吻又不乏揶揄,“還有就是,要不要打個賭,那輛車的來曆你們很可能查不到。”
“不可能!!”終于,衛昂忍無可忍地低呼出聲。
哪怕頂着大少爺犀利蜇人的視線,他也得好好和黎俏掰扯掰扯。
對于衛昂的反應,黎俏毫無意外地彎起了唇角,她淺笑,帶着一絲張揚,“那賭嗎?”
賭個屁。
衛昂倒是想賭,但此刻商郁幽幽遞來的凜冽目光,交織着濃濃的寒意和冷肅,讓他瞬間頭皮發麻,緊抿着唇角,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哎,沖動了。
黎俏見他眼神閃着怯意,懶得過多計較,扭頭看着身畔的男人,細聲說道:“車的外殼确實是恩佐,但其餘所有配件都是組裝的。
車胎、輪毂、副車架,都不是恩佐的配置,唯一有可能查到車輛來源的,就是發動機的編碼。
不過對方能把無人駕駛系統套上了法拉利的外殼,這種做法大概率也會破壞掉一切編碼,包括車架号。”
這一番分析,聽得衛昂雲裏霧裏,連開車的司機都忍不住手抖,想笑。
顯然,黎俏的話,在他們聽來如同笑話。
恰在此時,衛昂兜裏的手機響了。
他反應了幾秒才動作僵硬地掏出電話,看都沒看就滑動接聽? 嗓音發緊,語氣很不友好,“什麽事?說!”
那端的人? 恰恰是留在十字路口處理事故的保镖。
對方三言兩句彙報完了現場的情況? 衛昂的眼睛也越睜越大? 最後呆滞了。
他還保持着扭身的姿勢,舉着手機望向黎俏,不知該作何反應。
挂了電話? 他目光透着茫然。
直到車子放緩行駛過減速帶? 輕微的颠簸終于震回了他的理智。
“黎、黎小姐,您怎麽、怎麽知道的?”難道你就是主使?
衛昂差一點就要把自己的猜測脫口而出。
太驚悚了。
居然全被她說中了。
此時,黎俏看着衛昂的反應? 便知道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她看向窗外? 幾秒後才給出回答? “因爲我改裝過。”
“不是……”衛昂挪了挪身子? 整個人面向後座? 繼續追問? “那您怎麽知道對方會毀掉所有的編碼?”
确實,剛才保镖打來電話,他們檢查了那輛車,發現所有能夠查詢車輛信息的編碼和車架号全部被損毀了。
黎俏一臉淡然,“猜的。”
衛昂仍然不解? 有點急迫地往後座探身? 臉上寫滿了求知欲? “可是……那您覺得對方爲什麽這麽做?組裝車? 無人駕駛系統,偏偏又是法拉利的發動機……”
他自然知曉對方的意圖,無非是想制造事故重傷大少爺。
可是這輛車的疑點太多? 他百思不解。
面對他的困惑,黎俏扯了扯唇,從窗外拉回視線,耐着性子解釋,“原因不就是爲了讓你們查不出來?
保留了恩佐的外殼,無非就是要誤導你們。
至于那輛車其他配件确實都是法拉利原款,但并不是恩佐的。
你想想,全車有多少配件,而每一個配件又沒有編碼,你要怎麽查?”
黎俏說這番話的時候,商郁則瞬也不瞬地睨着她,那雙深邃的眼睛裏有縱容,也有驚豔。
小姑娘鎮定自若地說出了外人無法理解的答案。
同時……也暴露了她更多的實力。
黎俏對車的了解,勝過在場的所有人。
這會,衛昂聽完她的話,如夢初醒般拍了下腦門。
他張了張嘴,好半晌才喃喃出聲,“廢了這麽大力氣改裝一輛車,居然就爲了撞那一下……”
聞此,黎俏歎了口氣,低頭看着自己的指尖,幽幽道:“最大馬力650匹,極限350每公裏的時速,如果剛才撞上後座,我們必死無疑。”
這大概就是法拉利出現在十字路口的原因。
組裝車,難查來曆,同時又更改了無人駕駛系統。
倘若不是保镖訓練有素,反應及時,那麽這次的主使者很可能在不傷一兵一卒的情況下,要了他們的命。
談話至此,衛昂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呆呆地轉過身,重新在副駕駛坐好,表情卻恍恍惚惚的,顯然沒料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可就算黎俏分析的再透徹,衛昂仍舊覺得有些誇張。
但細細推敲起來,又處處符合情理。
他亂了。
二十分鍾後,車子駛入了派伯山腳的莊園。
衛昂遊魂似的下車拉開車門,看着他們走進莊園,又遊魂般飄回了副駕駛。
司機同樣一臉懵逼地望着他,倆人沉默好久,衛昂才拿起電話,“先生,剛剛出了點事故,我有很要緊的事需要跟您當面彙報。”
商縱海說了個地址,衛昂連忙招呼保镖,“走,去藥堂。”
……
這邊衛昂的車子離開後,黎俏也窩在客廳沙發裏,看着對面的商郁,表情若有所思。
男人交疊長腿,伸手解開了襯衫的兩顆領扣,挑着餘光瞥向黎俏,“以前改裝過恩佐?”
黎俏回過神,‘啊’了一聲,搖頭道:“沒有,隻改裝過LA系列。”
站在客廳附近的流雲和落雨,面面相觑,兩臉懵逼。
黎小姐會改裝法拉利?
由于他們坐在前面開道的歐陸車裏,所以并不知道衛昂已經被黎俏震懾的開始懷疑人生了。
這時,黎俏身子一歪,懶洋洋地靠着沙發扶手,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商郁,“這次的車禍,衍爺好像一點都不驚訝。”
男人拿着煙夾在指尖,沒有點燃,隻是輕輕摩挲了兩下,輪廓分明的俊顔噙着淡漠的冷笑,他說:“司空見慣,不值一提。”
黎俏:“……”
她曾聽說商郁得宿敵很多,可是在南洋,除了雲淩受雇接單的那次之外,好似并未遇見過太大的危機。
如今看來,并不是沒有,隻是時機和地點不對。
他昨天才回帕瑪,而今天就已經有人按捺不住了。
那接下來呢?又會發生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