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黎俏淡淡地搖頭,借勢将臉頰的重量都放在了他的掌心中,“那倒不用,他小題大做,這點事不用你出手。”
景瑞安沒有惡意,大概就是多年來沉浸在自己被救的恩情裏無法自拔吧。
……
十分鍾後,黎俏走出茶室。
走廊外的流雲和落雨一左一右地靜立,看到她出來,兩人紛紛颔首,“黎小姐。”
黎俏斂眉應聲,邁着慵懶的步子和他們錯身而過。
流雲望着她的背影,下意識地抿了下嘴角。
黎小姐的嘴唇,好像腫了。
這邊,黎俏纖細的身影不緊不慢地晃出了古堡别墅,身後一道暗影浮來,她扭頭,就瞧見落雨正跟在她兩米之外。
“黎小姐,我陪您。”
落雨的面孔被陽光柔和了硬朗的線條,口吻微緩,滿含恭敬。
黎俏揚了揚眉,并未拒絕。
這樣的安排八成也是商郁授意的,有落雨在她身邊,那些富家公子就算想靠近她,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抗不抗揍。
如此,一整個下午,黎俏難得清閑地在莊園周圍逛了一圈。
平平無奇,除了那片玫瑰花海,還真沒什麽值得流連的美景。
和南洋公館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
四個小時後,傍晚來臨。
天色漸晚,湯溪山的上空籠罩着一層疏薄的暮雲。
莊園私宴廳,服務人員正如火如荼地準備着開餐事宜。
不到七點,内部碰頭會議結束。
五位家主跟在商郁身後徐步來到私宴廳,雖然長時間的開會讓他們面色皆有疲态,但每個人的眼裏卻凝聚着興奮和激動。
大抵是因爲商少衍特意爲他們打開了綠色通道,将未來一年的産業部署都做了非常詳盡的指點。
因此,五巨頭隻要按照他給出的規劃路線穩步發展,家族産業必定蒸蒸日上。
而幾位當家的主母,也适時敲着肩膀從二樓的棋牌室并肩下樓。
打了一下午牌,都挺累的。
……
晚宴開餐,衆人的座位依舊按照中午的次序排列入座。
華貴的餐盤和精美的食物擺在面前,引人食指大動。
此刻,黎彥正坐在黎俏的身邊剝蝦,偶爾擡眸看一眼對面的幾位千金,眼神中不免流露出暗冽的冷光。
“她們惹你了?”黎俏意外捕捉到黎彥的神色,漫不經心地詢問了一句。
黎彥将剝好的蝦放在黎俏餐盤裏,拿着餐巾擦了擦手,哼了聲,“沒有,單純看她們不爽。”
黎俏:“……”
這話聽着很耳熟,她以前好像也說過。
黎俏慢條斯理地吃着蝦,對此不以爲意。
這時,坐在她身畔的唐弋婷,聞聲就湊過來告狀,“俏俏,她們在背後議論你來着,我和二哥把她們教訓了一頓。”
黎俏抿唇咀嚼着食物,稍頃,點了點頭,“哦,說我什麽了?”
“小唐!”黎彥對着唐弋婷低呼一聲,蹙着眉似乎不想她多說。
那些難聽的話,容易髒了他妹妹的耳朵。
然後,唐弋婷對着黎彥比了個OK的手勢,下一秒就滔滔不絕地把事情經過陳述了一遍。
黎彥:“……”她這是什麽腦回路?
此刻,黎俏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景月安,語調懶懶地說:“雖然沒什麽腦子,但第一句話她倒是沒說錯。”
唐弋婷還在回憶她第一句話說了什麽。
而黎彥直接打翻了手裏的酒杯,杯盤清脆的撞擊聲頓時吸引了全場的注意。
服務員立刻過來爲他整理,黎彥則故作冷靜地對着大家歉意颔首,“抱歉,手滑。”
他剛才聽見了什麽?
待服務員更換完新的餐盤和桌巾,場面也恢複了先前的融洽,黎彥這才壓低聲音,問黎俏:“什麽叫第一句話沒說錯?你給我解釋解釋。”
唐弋婷的第一句話是:景月安說你勾搭了衍爺……
黎俏目光平靜地看着她二哥,“解釋什麽?”
黎彥倒吸一口冷氣,歪着身子咕哝,“你不會真勾搭他了吧?”
他突然想起來,前段時間她說要去衍皇集團實習。
當時他死都不同意,後來……好像被一幅《蛙聲十裏》給策反了。
但是最近聽爸媽說,俏俏明明在實驗室做研究,又怎麽會有時間去勾搭商少衍。
就在黎彥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黎俏戳着一塊蝦肉送到嘴裏,吃完才慢悠悠地說:“确切的講,我們是互相勾搭。”
黎彥呼吸都停了。
你跟一個大魔頭互相勾搭還挺自豪?
蓦地,黎彥坐直了身子,隔着餐桌看向了最上首的商郁。
所以,這位在南洋呼風喚雨的男人,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染指了他家妹妹?
狗日的商少衍。
大概是黎彥晦澀又憤怒的眼神太強烈,商郁抿了口紅酒,暗幽凜冽的眸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身上。
黎彥被他蜇人的目光駭了駭,連忙端酒對着商郁舉杯示意,嘴裏還煞有介事地叨叨:“祝世界和平。”
出息。
黎俏扶額,挺無奈的。
……
夜裏九點,晚宴結束。
黎俏還沒走出私宴廳,就直接被黎彥拉着走出了古堡别墅。
後院内景湖邊,幾道昏黃的地燈耀着朦胧的光。
黎彥臉色凝重地望着黎俏,極其鄭重地問道:“俏俏,剛才在私宴廳裏……”
“嗯,真的。”黎俏無比坦然地承認了她和商郁的關系,“還沒有公開,二哥記得保密。”
黎三前陣子就已經知道了。
現在黎二這道關也要過了。
下一步就是攻略大哥。
最後,是爸媽。
黎俏兀自思忖,不由自主地抿唇點頭,嗯,循序漸進,不冒失,完美。
這時,黎彥難以置信地看着黎俏,腳跟狠狠碾着地面,“你沒開玩笑?俏俏,你跟二哥說實話,他是不是強迫你了?你别怕,有什麽說什麽,二哥給你做主。”
就算他不能做主,黎三也可以,反正他有槍!
這時,黎俏擡着眼皮看他,擰眉淡聲道:“你想多了。”
黎彥擺明了不信,向前一步,雙手撐着黎俏的肩膀,痛心疾首地三連問:“妹啊,這不是我想多了。那我來問你,你了解商少衍嗎?你清楚他的爲人嗎?你聽沒聽過他在南洋的種種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