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斷臂求生


“好渴……”
柯傑在網咖裏坐着,又喝了口飲料。
他已經喝完了飲料,又買了一瓶新的。
柯傑看着艾倫受困,自己那是渴的不行,仿佛要幫着把艾倫的那份一起喝了一樣。
在這人來人往的網咖之中,柯傑卻是感覺到了一絲絲寒意,他緊了緊身上的外套,繼續看了下去。
從艾倫受困開始,電影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就如同緩慢抽空房間裏的空氣一樣,抽絲剝繭的,展示出艾倫的掙紮和心路曆程。
艾倫很樂觀,不放棄任何值得開心的事,因爲他知道,這樣可以讓自己不至于情緒崩潰。
他爲自己用腳勾起意外掉落的小刀開心,爲繩索成功套緊石頭,自己可以睡覺而開心,也爲那清晨自天上灑下的陽光,所帶來的溫暖和希望開心。
漸漸,他發現自己想的逃離辦法不可行,所有的嘗試都失敗了。
艾倫當過搜救志願者,他此刻無比清楚,自己沒有帶手機,也沒有說明去向,這樣的情況下指望獲救,堪比中彩票的概率。
随着被困的時間延長,艾倫變得有些絕望和神經質。
他開始自言自語,下意識的回頭看身後,仿佛身後黑暗中有什麽怪物一樣。
他的腦海中回憶不斷閃現,有父母、有妹妹,有前女友,有他所有的遺憾。
他看到了各種幻覺,看到家人們在對面,暖黃色的光芒下靜靜的看着他,仿佛在做着最後的告别。
其中也有這樣的幻覺,下起了傾盆大雨,灌滿了整個峽谷,巨石最終浮了起來,他奮力掙紮着往上遊着。
艾倫如同電影裏的天命主角一樣,在勵志的音樂中離開縫隙,一路找到自己的車,來到了前女友的家。
前女友聽到敲門聲開門,看着狼狽的他,又眼神複雜的關上了門,任由他在門外哭喊着救命,而實際上是,他在峽谷中哭喊着救命。
幻覺終究一場空,最終還是要清醒過來。
一天天過去,艾倫依舊被困在峽谷之下,他開始有一種脫離自己身軀的,哲學一般的迷思。
艾倫開始覺得,岩石就是他的命中注定。
岩石在數萬萬年之前隕落,穿過大氣層,落在藍星後一直等着他,等着他出生,等着他成長,并最終來到這裏……
自己注定死在這裏。
他已經無比虛弱了,用錄像機留下遺言,又在岩壁刻下自己的名字和生卒年,沉沉的倒在石頭上。
他不動了,螞蟻在他臉頰上肆意爬動着,他掙紮過,他憤怒過,他絕望過,他的生命就這麽走向了終點。
“站起來啊艾倫,不要放棄。”
柯傑嘴唇發幹,心裏默默念叨着。
一個多小時的觀影,他已經徹底代入了。
柯傑仿佛已經成爲了艾倫,心中默念着,“如果結局就這麽無了的話,黑星老賊你給我等着,一星差評妥妥的!”
柯傑也十分清楚,按照這部電影的基調,都用了一個小時來鋪墊了。
在最後,一定不會是突然天降神兵下來,有人發現艾倫并且把他救出來,這個結局也未免太爛俗了。
至于剩下的可能結局,柯傑其實能猜到,但他不願意細想,隻因爲那個方法,實在是太過于殘忍了。
……
這時,一束光撒了下來。
神聖的音樂在耳邊響了起來。
那光芒溫暖無比,艾倫睜開眼睛。
他看到眼前有一個孩子,還有自己。
艾倫看到沙發前,自己與那孩子嬉戲着。聽到了他們歡快的笑聲。
他心中有一個明悟,那正是自己的孩子,未來的孩子,一個隻要自己離開這裏,就可以擁有的美好未來。
光芒漸漸消失。
艾倫心裏的光芒,卻是閃耀了起來。
他的求生欲望,就這麽再次被點燃了。
他要給母親打電話,他要參加妹妹婚禮,他還想要擁有一個孩子,那麽多他想做,但未做之事等待着完成。
艾倫終于下定了決心,有了足夠的勇氣,做出那個之前看起來很艱難,但現在顯得不足爲道的選擇,正是……
斷臂求生。
一個之前嘗試過,但被骨頭擋住的選擇。
說做就做,艾倫不再猶豫,他借着岩壁的杠杆,嘗試扭斷小臂。
一次不夠就兩次,直到骨頭被徹底斷開,艾倫在感受到極緻的痛苦同時,卻是開懷的大笑了起來。
他知道,這疼痛代表他即将到來的自由,他未來大好人生的門票,在經曆了五天的困境之後,他終于找到了生的希望。
在無比疼痛的同時,他也用那把小刀一點點劃開皮膚,切割肌肉,挑斷神經,汗水混着血液一起往下流淌。
每當艾倫停下來的時候,他都仿佛看到了自己未來的孩子,正坐在岩石上,用純真的眼神看着自己,那麽的可愛。
于是他一刻也不停,越疼痛就動的越快,仿佛要把這五天的痛苦與絕望,都發洩出來一般。
終于,在最後一次用力掙脫之下,艾倫成功的扯斷了手臂。
他倒退幾步,以一種第三者的新奇角度,看着那已經不屬于自己的小臂。
艾倫愣愣的站了許久之後,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做了什麽,回過神來後,進行了包紮和止血。
艾倫用相機拍下這塊巨石與斷臂的照片,在離去之前,默默的擡起頭瞅了瞅這個地方,輕聲說了一聲謝謝。
仿佛是在感謝自己,仿佛是在感謝岩石,也仿佛是在感謝世界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艾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來到開闊之地,踏入陽光之中。
他感受着那耀眼的生命之源,炫目的美,歡呼雀躍了起來,仿佛是在慶祝自己的新生一般。
艾倫親吻登山者留下的鎖扣,無比感激,借此降落到谷底,狠狠的痛飲了水潭裏的死水。
他一點也不在乎水質好不好,是不是髒,對他來說,這就是上帝對他斷臂壯舉的恩賜。
艾倫在灌滿水杯後,又踉踉跄跄走起來,在峽谷之中徒步,不知過了多久,他隐約看到了前方的人影。
不過這一次,就不是夢境也不是幻覺了,艾倫聲嘶力竭的呼喊着救命,眼前的人影化作了真實。
耳邊是救助者的關心,直升飛機的降落,艾倫眼前模糊了起來,他知道,自己終于成功獲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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