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世看過很多小說,重生在古代,一出世就橫掃天下無敵手,各種逆天崛起。
實際上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能讓你崛起的,是你的身份、地位,而不是你的思維與智慧。
尤其是在這萬惡的古社會,商人更是地位低下,堪稱是卑微到了骨子裏,任憑你有多大的産業,權貴想要奪取,也不過一句話的事情。
再者說這世道盜匪橫行,你怎麽發展?
沒有槍杆子,你憑什麽發展?
至于說領先這個時代數百年的理念與智慧?
有啥用?
啥用也沒有。
這裏沒有科技生存的土壤,也沒有合法生意的土壤,你憑什麽崛起?
先知先覺?
十國大勢,你看得懂嗎?
真正懂政治的又有幾個?
長安街頭,蘇東來拿着一張白紙,手中鋼筆流利的寫下一行數字:
“這是我的傳呼号碼,以後要是遇見事情,就來找我。”
“這張卡你收下,裏面有一百萬英鎊,你收下吧。念書才是出人頭地的最好途徑,你的學業不能放棄。”
“這……”陳瑩愣在那裏,呆呆的看着陳小柴粗糙布滿了老繭的手掌,手中卡片與銀行卡。
陳小柴看着陳瑩那一雙修長的雙手,這确實是一雙該去彈鋼琴的手掌。再看看自己黑不溜秋布滿了老繭、傷痕的手掌,他忽然覺得自己這雙手掌有些不堪入目。
于是快速的收回手掌,鑽入了路邊的老爺車内。
“記得呼我!”蘇東來坐上老爺車,逐漸遠去。
他沒有去陳小柴家中吃飯,孤兒寡母的不合适。
陳瑩呆呆的站在街頭,看着那遠去的車輛,一時間有些發蒙。
直到那馬車消失在茫茫人海,再也看不見,她才恍然回過神來,看着手中的卡片與号碼,不由得眼眶一紅,鼻頭一酸,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那一刻,一股難以言述的滋味,湧入了她的心頭。
翻開手中存折看了一眼,陳瑩将折子死死的攥在手中,整個人站在街頭久久不願離去。
蘇東來坐在車中,看着街頭倒退的景色,眼神裏露出一抹恍惚。
生死猶若夢幻。
世事無常。
前一夜還和自己談笑打趣的人,就忽然這麽沒了,确實是叫人心中感慨。
一百萬英鎊對他來說确實不是一筆小數目,但他覺得值!對得起自己的内心!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他能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爲陳小柴的遺孀提供錢财。
至于說别的什麽,他沒有那個能力。
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求道!
延續壽數!
然後去讀書,一定要出人頭地,爲自己讨一個公道。
終南山
蘇東來下了馬車,一雙眼睛看着風雪覆蓋的山脈,口中呵出一股霧氣。
終南山冷冷清清,飽經戰亂之苦。
蘇東來将背上的小金魚仔細的背好,然後邁着台階,遙遙的向着山頂走去。
一路走來,整個道場冷冷清清不見人氣,與後世那般盛況完全不同。絲毫看不出興盛的樣子。
終南山乃是道門福地之一,有數家道統。起始于周大夫尹喜。
尹喜在終南山結草爲爐,得聖人老聃傳授《道德五千言》創建了樓觀派。
後有三國道士梁湛,在此修行。
至後來更有鍾離權、呂洞賓、劉海禅、張無夢等人,鑄就了道門金丹派。
再後來王重陽集合三教之精髓,釋道儒三教歸一,使得終南山更是名震天下。
隻可惜,在刀槍炮火的摧殘下,如今的終南山也是飽受戰亂之苦,山中不見香客。
“這位善信,不知知何處來?到我終南山來有何事情?”蘇東來怕行至那大門前,卻見面帶菜色的一個道士,手中正拿着掃把清理地上的積雪。
道人三十多歲的年紀,面黃枯瘦看起來甚是滄桑。身上衣衫堿洗的發白,整個人的臉上充滿了不正常的蠟黃色。
整個人枯瘦,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的竹竿。
“在下蘇東來,聽聞終南山乃道門第一洞天,特來拜師學藝,尋求大道。”蘇東來恭敬的起手一禮。
聽聞蘇東來的話,中年道人面色一變:“學藝,你且下山去吧。終南山如今口糧緊缺,養不起弟子了。”
“又來一個吃白食的,真當我道觀是收容所了?”那中年道人面色冷厲,訓斥道:
“快走!快走!再不走,小心我抽你。道爺我現在都吃不飽,哪裏還有食物給你。”
“道長,在下誠心誠意尋求道法,願意供奉修束。”朱拂曉連忙道。
那道人聞言看了蘇東來一眼,見其穿着确實是有幾分樣子,然後才将信将疑的道:“你能供奉修束?”
蘇東來晃了晃背後的包袱,卻聽‘叮當’聲響。
“打開看看,我就信你。”那中年道人冷冷一笑:“否則随便尋覓個鐵塊,就來招搖撞騙,我不是要通秉一番。”
蘇東來聞言也不惱,不緊不慢的打開包裹,那金燦燦之物,晃得道人眼睛圓瞪,長大了嘴巴。
然後連忙湊上前來,面帶笑意:
“善信有禮,不知善信高姓大名?”
“姓蘇,名東來。”
“善信果然是個心誠意足的。你也莫要怪我,如今天下大亂,觀中連自己都養不活,哪裏還有錢去招收流民?”
那道人看着蘇東來的金子,一雙眼睛呆滞,似乎黏在了其上。
蘇東來将金子包裹起來,那道人挪開目光:“蘇善信卻是個真善信。隻是諸位長老皆在後山種田,不知什麽時候回來。我此時替你通秉,也是白跑一趟,善信不如明日再來吧。”
一邊說着,目光落在了蘇東來背後的金子上,眼神中的意志不加遮掩。
蘇東來好歹也在社會上打磨一些年月,嘴角挂起一抹笑容:“尚未請教道長名諱?”
“貧道馬寅初。”道人恭敬的道。
蘇東來自袖子裏掏出一疊寶鈔:“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勞煩道長爲我走上一遭,也免得在下明日還要勞碌一番。”
馬寅初此時面漏喜色,連忙将寶鈔接過去,塞入了袖子裏,竟然連推辭遮掩都不做:
“你果然是個真善信。你既然能供奉的起修束,那就随我來吧。”
道人将手中的掃把扔在一邊,領着蘇東來穿過一道道大殿、長廊,最終來到了太乙殿前。
“你在此等候,我去通報觀主。”馬寅初說完話快速遠去。
蘇東來站在道觀外,一雙眼睛掃視着終南山道觀,不由得搖了搖頭:“俱往矣,雨打風吹去。”
“終南道士不過如此。聽人說道人隐居深山潛心修道,淡漠名利,看破身外之物,這終南山的道人……着實是叫人失望。”蘇東來幽幽一歎。
他心中對終南山已經失望了,看作是了騙吃騙喝,挂羊頭賣狗肉,隻爲斂錢的騙子。
“這等地方也能養出真法?”蘇東來心中嗤笑。
不過來都來了,卻也不想白跑一遭,且先看看再說。
目光掃過庭院,整座宮阙都充滿了腐朽的味道,沒有一點新衣。大殿上的窗紙破破爛爛,半邊大殿坍塌。
不遠處的壁畫、雕塑更是已經退去朱顔。
完全沒有後世那般富麗堂皇,整個終南山充滿了破敗之感。
“也是,飯都吃不上,那裏還顧得上修葺大殿?”蘇東來若有所思。
“這位善信可是要拜師?”
就在蘇東來心中萬千念頭流轉之時,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響,兩道人影自遠處走來。
一大一小兩個道士,那小道士就是之前去通報的中年道人。大的是一個老道士,八九十歲的年紀,須發皆白,身上卻不染絲毫污垢。
整個人雖然骨瘦如柴,但一雙眼睛晃過,卻猶若是一顆小太陽。
“在下欲要拜師,得習大法。”蘇東來連忙上前。
老道士一雙眼睛打量着蘇東來,稱贊了句:“好強壯的氣血,整個人猶若是蛟龍。就怕古之霸王複蘇,也遠遠不及。”
“這位是我如今終南山的孫真人。”馬寅初收了蘇東來好處,連忙對着蘇東來道了句,一邊對着他使眼色。
“見過孫真人,在下誠心仰慕道門大法,還請道長收我爲徒。蘇東來連忙一撩衣袍,跪倒在地就叩首:“弟子有黃金奉上,以做修束。”
孫真人連忙上前扶住蘇東來:“黃金就罷了,我道門不重這個。”
孫真人将其扶起來後道:“你不必如此,我道門廣開方便之門,天下之人人人皆可信道,人人皆可入道。你想要拜入道門,卻也是不難。隻是想要學些本事,學那陽事道場、陰事道場等諸般法門,還需看機緣。若能承蒙諸位真人看重,自然會将你收下,點化爲衣缽傳人。若不然,隻能學一些皮毛。隻怕你到時虛度光陰,碌碌無爲一生,你還要繼續拜師?”
“如此,你可願意?”孫真人看着蘇東來,一雙眼睛裏似乎有一個小太陽。
一邊孫真人身後的馬寅初對着蘇東來瘋狂使眼色。
“弟子願意。”蘇東來看到馬寅初的顔色,連忙道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