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三娘有些不明白地問道,這時,趙盼兒微微搖了搖頭哭泣道:
“不是這樣的,我喜歡他,他也應該有些喜歡我,但是又不那麽喜歡我!”
“什麽意思啊?”
孫三娘被趙盼兒繞湖塗了,在她看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什麽叫有些喜歡,又不那麽喜歡的?
看了孫三娘一眼,趙盼兒眼神有些無助,不禁慘然一笑道:
“他對我很好,每次都會做些讓我以爲他真的很愛我的事,把我的心緊緊地抓在他的手裏,然後又偷偷跑去跟别的小娘子歡好,他如果真的喜歡我的話,會這樣嗎?”
孫三娘有些心虛,眼神微微有些躲閃,但還是很肯定地道:
“他多半,肯定,一定是真心喜歡你的,不然他幹嘛爲你做這麽多事呢?半遮面茶坊,這宅子,還有引章脫籍歸良的事情等等,那可不就是子方以前跟我說的那個,叫愛屋及烏,那是愛!”
“這也就是我難過的地方,你說當初我們在錢塘,打我主意的人不少吧?你說他對我要是一點真心都沒有吧,我也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你說現在這半真半假的......”
趙盼兒抹幹淨眼角的淚水,哭泣着笑道:
“我老是提醒自己,人一定要有自知之明,一個歐陽旭,他中了進士,就能立馬嫌棄我賤籍從良,你說蕭凡,他貴爲使相家的公子,能不知道我們之間有如鴻泥?
我是真的害怕,三娘,我會習慣他的照料,我害怕我一顆心被他抓住,以至于哪一天,他隻要稍微朝我招招手,我就會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最後弄得跟無數個從良的姐妹一樣,色衰則愛馳,最後他遠遠地說一句,我當初不過是可憐你!”
“盼兒,蕭公子肯定不會這樣的!”
孫三娘勸道,可此時的趙盼兒卻是什麽也聽不進去,隻是哽咽地道:
“歐陽旭的教訓還不夠深嗎?女子貴自立,一旦想要依靠别人,就有了弱點,所以我才傷心,我們一定要把這個茶坊開好,靠我們自己的本事在東京立足,千萬不能依靠别人,我,我都不知道我現在在說什麽!”
“盼兒,你說得都特别的對!”
孫三娘眼眶泛紅,她拉着趙盼兒的手聲音哽咽地道:
“盼兒,是我對不起你,我......”
“别說!”
看了一眼孫三娘,趙盼兒抱着她的胳膊,輕輕伏在她的肩上,臉頰上仍然挂着一串晶瑩剔透的淚珠微微笑道:
“姐姐,答應我好不好,無論什麽時候都提醒我,一定要清醒,一定不能讓他看不起我,我自己也不能看不起我自己!”
“盼兒,你記住,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敢看不起咱們!”
“嗯~~”
在月光的映照下,趙盼兒和孫三娘的臉上寫滿了脆弱,可她們的眼神中卻透着堅強的光芒。
......
與此同時,在雙喜樓的畫舫上,張好好的閨房裏,偌大的床榻之上,随着一聲嬌媚高亢的哀鳴,張好好不禁四肢緊緊地纏繞着袁旭東的身體,她的嬌軀微微顫抖了好一會兒才逐漸安靜了下來。
休息片刻,袁旭東從床上起身,穿好衣服便準備回去,至于張好好,他原本打算今晚帶她回去,可惜張好好的身體不争氣,才堅持了那麽一會兒就徹底地敗下陣來,渾身酥軟地癱在了床榻上。
看着面色潮紅,渾身酥軟的張好好,袁旭東在她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溫柔道:
“好好,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來看你!”
“不要!”
見袁旭東要走,張好好頗費力地從床上爬起身子,她峨眉微蹙,一雙白皙柔嫩的纖纖玉手勾着他的脖子撒嬌道:
“我不要你走,我要你留下來陪我,你留下來陪我嘛,好不好?”
趙盼兒還在家裏生氣呢,袁旭東可做不到留在張好好這兒過夜,他隻能拒絕道:
“今天晚上不行,明天,明天晚上我過來陪你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
見袁旭東執意要走,張好好越發用力地抱着他的脖子,嬌媚地誘惑道:
“隻要你留下來,我讓小雨伺候你還不行嗎?”
“小雨?”
袁旭東有些疑惑道:
“你的貼身丫鬟?”
“對啊,她長得還算可以吧?”
見袁旭東有些興趣,張好好又有些吃醋地道:
“她跟了我五六年了,還算機靈,不像梅丫頭那麽笨,你要是喜歡她的話,我喊她進來伺候你?”
“算了,我又不是真的禽獸,随随便便的就要了人家的清白身子!”
聽見袁旭東這樣說,張好好不禁白了他一眼嗔道:
“那當初你幹嘛要欺負我啊?”
“這還用問?”
看着嬌媚的張好好,袁旭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
“因爲你是張好好,是東京的頭牌歌伎,不但人長得國色天香,就連聲音也是一絕,這樣優秀的美嬌娘,我又怎麽舍得讓給别人呢,自然要先下手爲強,把你據爲己有,金屋藏之!”
“壞人!”
白了袁旭東一眼,張好好不似開玩笑地說道:
“小梅,小雨跟了我這麽些年,以後也會一直跟着我,不打算嫁人了,你要是喜歡的話,就收了她們吧!”
“真的?”
看着張好好的眼睛,袁旭東好笑道:
“你不吃醋?”
“我吃什麽醋啊?”
白了袁旭東一眼,張好好嬌媚地道:
“我是小姐,她們倆是我的貼身丫鬟,你是我的夫君,那我身子嬌弱,讓她們倆幫忙侍寝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說到這裏,張好好頗爲嬌媚地橫了袁旭東一眼,然後朝着房間外喊道:
“小梅,小雨,你們兩個進來一下!”
“來了,小姐!”
聽到自家小姐的招呼,丫鬟小雨和小梅一起走了進來,朝着袁旭東微微福了一下身子,然後看向張好好問道:
“小姐,你有什麽吩咐嗎?”
看着臉蛋紅撲撲的丫鬟小雨和小梅,張好好翻了翻白眼道:
“便宜你們兩個小丫頭了,蕭公子要在這兒過夜,你們倆願不願意伺候他就寝啊?”
“啊?”
聽到自家小姐這樣說,丫鬟小雨和小梅倏地一下臉色通紅,都低下了腦袋,既不說同意,也不說拒絕,袁旭東并不想留在這兒過夜,便趕緊說道:
“不願意就算了,你們不用擔心,我不會強迫你們的!”
說着,他将張好好從自己的身上拽了下來道:
“好了,别鬧了,我明天晚上再來看你,今天就先這樣吧,你也早點休息!”
見張好好還想要說些什麽,袁旭東直接瞪了她一眼道:
“就這樣說定了,我先回去了啊!”
說罷,袁旭東直接向着門外走去,張好好頗爲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丫鬟小雨和小梅,平日裏這兩丫鬟一個比一個能說會道的,結果關鍵時刻掉鏈子,一點用都沒有,真是氣死人了!
就在袁旭東拉開珠簾,即将邁出門檻之時,丫鬟小雨和小梅彼此對望了一眼,咬了咬銀牙,竟一齊轉身奔向袁旭東,從背後抱住他的腰,滿臉羞紅地小聲說道:
“蕭公子,我們願意伺候您和小姐!”
......
雖然丫鬟小雨和小梅主動投懷送抱,但是袁旭東仍然是坐懷不亂,他安慰了一下滿臉羞紅的小雨和小梅,并保證明天晚上會再來看她們,接着便離開了雙喜樓的畫舫,急匆匆地趕往家裏,趙盼兒還在等着他的安慰呢,這可大意不得。
等袁旭東回到家以後,已經是深夜,見趙盼兒屋裏燈還亮着,他便敲了敲門,不出他所料,趙盼兒果然不給他開門,不過,這絲毫難不到袁旭東,他利用黑科技納米蟲從外面打開了房門,然後悄悄地偷熘了進去。
一陣尖叫過後,袁旭東擁着趙盼兒倒在了床榻上,他将趙盼兒壓在身下,非常粗暴地扯裂了她的衣裳,毫不憐香惜玉地扯下了她的肚兜,任由她完美無瑕的上半身暴露在外,趙盼兒拼命掙紮,卻又不敢大聲呼喊吵鬧,怕把住在隔壁的孫三娘,宋引章,還有銀瓶丫頭給吵醒,她不想讓她們看見自己被袁旭東欺負。
袁旭東的本意并不是想要肆意地欺負趙盼兒,而是想要她屈服,想要她從今以後乖乖地做自己的女人,像張好好那樣懂事,聽話,乖巧,他将趙盼兒壓在身下,在她耳邊溫柔道:
“盼兒,叫我夫君!”
“不要!”
趙盼兒依舊在抵抗道,她不願意屈服于男人,更不願意屈服于眼前這個壞人,見她還這麽抵抗,袁旭東耐着性子繼續誘惑她道:
“盼兒,叫我夫君!”
“不要!”
袁旭東感覺到一股如岩漿般的熾熱在他的身體裏面翻湧着,而趙盼兒的嬌軀就是天地間唯一可以降溫的地方,可他還是暗自強忍着沖動,一遍又一遍地呼喚着趙盼兒,終于,趙盼兒的眸子裏盈滿了水霧,在袁旭東一遍又一遍地深情呼喚之下,她情不自禁地呻吟出聲,喃喃地道:
“夫君......”
“盼兒......”
聽到趙盼兒那軟弱的聲音,袁旭東精神一震,他等的便是這一刻,他要她心甘情願地接受他對她的愛。
......
袁旭東解釋了一夜,他和趙盼兒之間的誤會總算是解開了,趙盼兒雖然還有點生氣,但是已經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了,此後又過了半個月,袁旭東和趙盼兒之間完全和好了,趙盼兒也半推半就地接納了孫三娘和張好好,張好好也帶着一群丫鬟搬進了袁旭東府上,和袁旭東當初承諾她的一樣單獨住了一個園子,她的貼身丫鬟小雨和小梅也成了袁旭東的陪侍丫頭,每當張好好哭泣求饒時,小雨和小梅就負責服侍袁旭東,主仆同心,着實讓袁旭東大呼受不了。
......
晌午,半遮面茶坊像往常一樣正常營業,自從張好好入了蕭府,時不時地還會來半遮面茶坊唱一首歌捧場,茶坊的生意就更好了,日進鬥金,自然,也就受到了有心人的特别關照。
就在趙盼兒等人忙着招呼客人之時,角落的一張桌上傳來一聲巨響,一個客人突然抽搐着倒在了地上,旁邊一少年使勁搖晃着倒地的客人大聲喊道:
“大哥!”
話音剛落,那倒地的客人又是一口烏黑的鮮血噴了出來,将周圍的其他客人吓了一跳,紛紛交頭接耳地議論了起來,孫三娘和趙盼兒也被這個突發情況給吓了一跳,此時,那少年擡起頭來滿腔悲憤地道:
“有毒,你們這果子飲裏有毒!”
聽到那清秀少年大喊果子飲裏有毒,茶坊裏的客人都吓得不敢再喝茶,趙盼兒卻是可以肯定自己的茶裏絕不會有毒,便試圖解釋道:
“紅果飲是我調的,怎麽可能有毒?”
“還想耍賴?”
那少年似乎是早有準備,從脖子裏扯出一隻銀質長命鎖,往桌上還沒喝完的紅果飲裏一浸,那鎖頭立刻變成了黑色,他将已然變黑的長命鎖展示給趙盼兒和孫三娘看了一眼道:
“你們自己看,這不是毒,是什麽?”
看到銀鎖變黑,其他客人都吓得跑了出去,都以爲半遮面茶坊鬧出了人命,他們圍在茶坊外面看熱鬧,茶坊裏很快便隻剩下趙盼兒幾人,還有那少年和他倒地不起的大哥,那少年和趙盼兒等人大吵大鬧,絲毫沒有想要立即動手救他大哥的意思,這時,那少年威脅要報官,可趙盼兒确信自己的茶裏不可能有毒,别人就算是想要誣陷自己,也不可能真的賠上一條人命,這樣一想的話,那吐血而亡的客人肯定是在裝死,他們的目的就是想要訛人,或者是想要半遮面茶坊從此關門大吉!
想到這裏,趙盼兒吩咐孫三娘看住那少年,她從後廚取來一碗紅果飲和一把尖刀,讓孫三娘按住那清秀的少年,趙盼兒将紅果飲給他灌了下去戲谑道:
“既然有毒,那你也嘗嘗,我看你會不會死!”
說罷,她又拿着那把尖刀走向那吐血而亡的客人笑道:
“死人的眼睛是不會動的,讓我看看他死透了沒有!”
說着,趙盼兒走到那客人身邊蹲下,扒開他的眼皮便要用那把尖刀戳下去,這時,那客人連滾帶爬地想要跑出茶坊,趙盼兒差點忍不住笑出聲,孫三娘一腳将他踢倒在地,用腳底使勁踩着他,讓他動彈不得,趙盼兒看着那四肢着地亂爬的人形烏龜好笑道:
“喲,還詐屍了?”
這時,在門口圍觀的那些茶客們也是議論紛紛道:
“這,這是假的呀這是!”
“這不是成心訛人錢嗎?”
......
這時,趙盼兒看向之前吵鬧着要報官的少年笑道:
“自己大哥死了,一不試探鼻息,二不把脈,三也不急着請大夫,或是訛錢,非要抓我去報官,說吧,誰讓你們這麽幹的?”
見那少年不吱聲,孫三娘便踩了一腳那所謂的大哥大聲道:
“說!”
“我不懂你們在說些什麽,我剛醒,剛才我就是喝了你們家的飲子才吐血的,别冤枉好人!”
看着那依舊嘴硬的大哥,趙盼兒笑了,她将剩下的半碗紅果飲給他灌了下去笑道:
“我剛才在裏面加了一味蛇草花,死不死人是不知道,但是和紅果飲混在一起就是啞藥,半個時辰之内如果沒有解藥的話,你們這一輩子都别想再說話了!”
聽到趙盼兒這樣說,那少年和那大哥頓時覺得喉嚨裏面幹癢難耐,又像是被火燎過一般疼痛,這時,趙盼兒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瓷瓶,在手中掂量了兩下笑道:
“解藥在我手上,隻有一份,你們兩個誰先說就給誰,不然,我就扔到汴河裏!”
說罷,趙盼兒便開始計數,當她數到了三,那少年和那大哥幾乎是同時喊道:
“我說!”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同時搶着說道:
(大哥)
“我欠了别人的錢,那人逼我還錢,我沒錢還,他就讓我來這兒搗亂!”
(少年)
“你們克扣了他妹子的工錢!”
看着言辭不一緻的好兄弟倆,趙盼兒微微眯了眯眼。
話一說出口,那少年也是愣住了,他看向自己的好大哥不敢置信地道:
“你騙我?你不是說她們克扣了你妹子的工錢,還打斷了她的腿嗎?”
看着這好兄弟倆,趙盼兒雙手抱胸問道:
“到底是誰指使你們的?”
看了一眼欺騙自己感情的好大哥,那少年直氣得脫口而出道:
“指使他的人是碼頭的八爺,但是給八爺錢的人是個女的,四十來歲,應該是個富貴人家的陪房媽媽!”
孫三娘有些不信道:
“你怎麽就能确定那個女人是富貴人家的陪房媽媽?”
“我見過她的腳,她的腳又肥又寬,鞋子的布料不好,花色老氣,一般主子家都不會穿這樣的鞋,還有很大的馬車可以坐,還可以指使人,所以她不是陪房,就是養娘!”
“挺機靈的呀,會寫字嗎?”
“會寫!”
“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寫下來,按上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