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在宋引章的閨房裏,早就已經睡醒了的袁旭東正忙着狠狠地教訓犯了錯誤的宋引章和銀瓶丫頭,用一整根沉香木打造的床榻似乎早已不堪重負,吱呀作響,過了許久,袁旭東不禁低吼一聲趴在了宋引章和銀瓶丫頭的身上,微微喘息着。
入眼所見,宋引章和銀瓶丫頭俱是渾身香汗淋漓,滿面潮紅,雙眼水霧朦胧,眸光溫柔似水地看着袁旭東,身上竟是什麽也沒有穿,那不着寸縷的樣子甚是誘人,白裏透紅的水嫩肌膚嬌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看得袁旭東是蠢蠢欲動,不願意起床。
過了片刻,宋引章竟主動抱着袁旭東的胸膛呢喃說道:
“凡郎,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不好,我要懲罰你,讓你好好地記住!”
話音剛落,又是一番疾風驟雨,一直到天色大亮以後,這場風雨才算是徹底地停歇了下來,宋引章和銀瓶丫頭也沉沉睡去,不一刻,屋外響起兩聲敲門聲,并伴随着趙盼兒的聲音道:
“凡郎,引章,你們起床了嗎?”
聽到是趙盼兒的聲音,袁旭東憋着壞笑道:
“起了,你進來吧!”
話音剛落,趙盼兒便推門而入,走進卧房,看見袁旭東正左擁右抱着宋引章和銀瓶丫頭躺在床榻之上,她不禁輕啐一口,臉色羞紅,轉身欲走,就在這時,袁旭東突然從床榻上起身,從背後抱住趙盼兒,将她拽到了床上,大早上的,袁旭東的火氣很大啊!
......
與此同時,皇宮内,烏鴉啼叫,初升的陽光斜照在皇宮的重樓飛閣,雕梁畫棟上,身着靛青色官服的新科三甲懷着緊張與激動的心情進入皇宮,歐陽旭心神不安地跟在狀元和榜眼的身後,心裏想着陛見授官之事,高觀察之前吩咐他去拱州做官,可他想要盡快離開東京,離趙盼兒遠遠的,可又難以舍棄高家門楣,一時間,左右爲難,神遊天外,見歐陽旭愣愣出神,負責領路的中貴人不由出聲提醒他道:
“歐陽官人?”
聽到中貴人的聲音,歐陽旭猛然回過神來,這裏可是皇宮大内,又是陛見授官的關鍵時刻,要是在官家的面前殿前失儀的話,那就悔之晚矣了,想到這裏,歐陽旭趕緊收斂心神,朝着善意提醒自己的中貴人恭恭敬敬地感謝道:
“有勞中貴人了,宮城雄壯巍然,一時走神了!”
“嗯~~”
中貴人朝着歐陽旭笑了笑,接着繼續帶路,此時,歐陽旭緊緊跟在狀元和榜眼的身後,百步之外便是他朝思慕想的朝堂,他寒窗苦讀多年就是爲了陛見授官這一刻,就在這時,四個小太監擡着一頂輿轎行過,轎中竟端坐着一位仙風道骨的老道,中貴人立馬吩咐歐陽旭等三人止步并行禮,等老道士的輿轎過去後,見歐陽旭三人面露好奇,中貴人不由地解釋道:
“這是承天觀的通玄仙師,道法高深,深得官家尊崇,特賜宮中輿轎!”
說罷,中貴人便繼續領路,歐陽旭走在最後面,不由地看了一眼已經遠去的通玄仙師,眼睛裏面滿是羨慕,他們這些新科進士,待遇還不如一裝神弄鬼的老道,和歐陽旭的表現恰恰相反,走在最前面的狀元和榜眼俱是眼神厭惡,他們出身名門,最是厭惡這種以鬼神之說來迎合官家之人,所謂的道法高深長生不老是假,想要尊享榮華富貴錦衣玉食才是真,什麽狗屁仙師,也就一賣弄嘴皮子的江湖術士而已!
待歐陽旭幾人走到大殿門前時,中貴人獨自進去通報,宮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歐陽旭聽到了官家的震怒聲:
“朕是不殺士大夫,但絕不會任他們妄爲,傳朕旨意,凡勾結錢塘知縣鄭青田者......”
宮門關上,官家的震怒聲戛然而止,不一刻,宮門又重開,隻聽中貴人高喊:
“宣今科一甲進士沈嘉彥等三人觐見!”
聽到中貴人的宣聲,歐陽旭等三人走進大殿,一齊躬身行禮恭敬道:
“陛下萬歲萬萬歲!”
“平身!”
看着歐陽旭三人,官家聲音平靜道:
“各位都是飽讀詩書的年輕才俊,今日啊,那就不問學問了,都說一說平時有什麽閑趣啊!”
官家話音剛落,作爲今科狀元的沈嘉彥率先回答道:
“微臣對岐黃之術略知一二!”
“好!”
等沈嘉彥說完,官家又看向榜眼,榜眼恭敬回答道:
“微臣平日喜歡琴棋書畫,對圍棋頗有研究!”
就在狀元和榜眼紛紛說着自己平日裏的愛好時,歐陽旭卻借着這個空檔悄悄地打量着這大殿中的擺設,三清沖霄的匾額,紫氣騰騰的香爐,還有道卷符箓等物,再加上中貴人所說的通玄仙師,官家喜歡閱讀道藏等等,歐陽旭的心裏面已然有了主意,就在這時,官家看向歐陽旭笑道:
“探花郎,我聽高妃說起過你啊,你說說你平日裏面都有什麽喜好啊?”
“回官家,微臣平日裏并無所好,唯喜誦讀三千道藏,研習黃老之術!”
歐陽旭話一說出口,站在他身旁的狀元和榜眼就變了臉色,當今官家極爲推崇道術,他們自然也是知道的,隻是不屑于去迎合罷了,一直以來,一甲的前三名都是清流派的預備役,他們自然而然的就被打上了清流派的标簽,而以鬼神之說迎合官家,作爲自己進身之階的人都是蕭欽言那樣的佞臣,歐陽旭如今這樣做,無異于公然背叛了清流派,選擇了當佞臣,和狀元,還有榜眼不同,聽見歐陽旭喜歡誦讀三千道藏,研習黃老之術,官家不由地興緻勃勃問道:
“哦?那你說說,你最喜歡的是什麽經書啊?”
昨夜便從中貴人那裏得知官家喜歡誦讀三千道藏,歐陽旭早就做好了準備工作,此刻他侃侃而談說道:
“微臣最喜大洞玉經與太上玄都妙本清靜身心經兩本,此外,微臣還記得官家封禅泰山之時,王相公所撰之行狀,前祀之夕,陰霧風勁,不可以燭,及行事,風頓停,天宇澄霁,燭焰凝然!”
“不錯,總算是來了一位懂得道義妙法的年輕人哪!”
官家看向歐陽旭大爲滿意道,此時此刻,在這大殿之上,一甲第三名的探花郎歐陽旭俨然成爲了官家眼中的年輕有爲之人,狀元和榜眼都要往後面排排,隻見他看向歐陽旭笑道:
“最近啊,朕欲将給在西京新建的紫極宮賜匾,欲請抱一仙師做宮主,現在還少一份敕書,你說說看,該如何拟旨啊?”
聞言,歐陽旭躬身行禮,恭敬道:
“請官家賜筆墨!”
“好!”
官家來了興緻,便讓内侍擡上來桌案和筆墨紙硯,歐陽旭提筆蘸墨,暗暗深呼吸一口氣,他冥思片刻後,大手一揮,在極短時間内寫下一篇阿谀奉承的敕書,狀元和榜眼就站在他旁邊,看他用畢生所學寫下這等阿谀奉承的敕書,都極爲不恥,眼神斜視,要不是當着官家的面,他們倆簡直恨不得現在就罵一通歐陽旭,這等卑鄙無恥的探花郎,簡直就是天下讀書人的恥辱!
待歐陽旭寫好以後,内侍将桌案上的稿紙上交給了官家,官家邊看邊念道:
“仙師栖身岩壑,抗志煙霞,有道之人,訪以無爲之理......不錯,文采斐然,不負探花之名啊!”
看着這麽好的敕書,官家大喜,竟從高座之上走了下來,走到歐陽旭跟前親自問道:
“探花郎,你欲往何處爲官哪?”
歐陽旭内心激動萬分,他竭力平靜道:
“昔有榮成子追随軒轅黃帝,今臣欲效仿之,凡官家所遣,無有不從!”
見歐陽旭一直拍官家的馬屁,官家的眼裏也隻有歐陽旭這樣的卑鄙小人,站于一旁的狀元和榜眼都是一肚子的火氣,偏偏又發作不得,暗地裏咬牙切齒的,極爲不忿,可官家卻對歐陽旭的馬屁極爲滿意,他點頭笑道:
“不錯,這樣,朕就冊封你著作佐郎紫極宮醮告副使,替朕去往西京,召請抱一仙師出山!”
“臣定不辱命,既忝爲天使,願明日便出京赴任,爲官家效犬馬之勞!”
“好,好!”
......
從大殿出來後,原本和歐陽旭關系還不錯的狀元和榜眼紛紛跟他劃清界限,眼神鄙夷,他們倆疾步走在前面,歐陽旭孤零零的一個人走在後面,拾級而下,此時陽光刺目,歐陽旭的心卻是如墜冰窟般寒冷無比,前些日子,狀元沈嘉彥還說要把他的妹妹許給自己,今日卻是分道揚镳,這件事如果傳到高家的話,那高觀察又會怎麽對待他呢?
歐陽旭拾級而下,與此同時,皇城司的雷敬卻是帶着顧千帆拾階而上,兩人交錯而過,又像是各自的命運或者是仕途,歐陽旭即将離開東京,去西京赴任,前途未蔔,顧千帆卻是帶着天大的功勞回東京,再加上蕭欽言的暗中協助,他的未來不可限量。
......
大殿内香霧缭繞,官家高高端坐在龍椅上,底下的臣子又從歐陽旭等今科進士換成了皇城司的雷敬和顧千帆,此時,因爲蕭欽言的關系,皇城司的掌事官員雷敬正替顧千帆向官家邀功道:
“此次顧千帆不畏生死,不僅将編造皇後谶言的狂生妄人一網打盡,還單人獨騎,偵破了江南錢塘的私舶弊案,爲我大宋整紛剔蠹,實乃皇城司之能将也!”
官家頗爲滿意地放下奏折,目光看向顧千帆問道:
“的确是不錯,你是哪裏人士,何時入的皇城司啊?”
顧千帆恭敬禀道:
“回官家,臣世居東京,祖禮部侍郎顧審言,父洛苑使顧明敬,臣爲乙酉年二甲第五名進士,初授大理評事,通判吉州,後改入皇城司!”
沒想到文官出身的顧千帆竟會棄文從武,官家不由地好奇道:
“原來你是顧審言之孫,還是正牌科舉出身,那怎麽棄文從武,入了皇城司呢?”
顧千帆不卑不亢道:
“臣父曾任北面緣邊都巡檢使,故子随父業!”
等顧千帆說完以後,雷敬又替他說話道:
“官家有所不知,乙卯年四月,那場驚動天下的開封府縱火案也是顧千帆偵破,因功方升任爲皇城司指揮使!”
“大善啊,大善啊!”
看着始終面色平靜的顧千帆,官家不由地贊歎道:
“文武雙全,棟梁之材,難怪蕭相也在這個奏折裏對你多有誇獎啊,此番你立下大功,你有何心願啊?”
雷敬替自己說了那麽多好話,顧千帆也投桃報李說道:
“此案全依仗雷司公指揮得當,臣不敢居功,唯有皇城司數十位袍澤因公殉職,若蒙聖上加恩,遺族眷屬必當感激涕零!”
見顧千帆不貪功,又如此仁義,官家大爲滿意道:
“手足之情,袍澤之義啊,好,拟旨,贈皇城司此次陣亡之人大名府巡判官之職,恤撫優先!”
“聖上恩德!”
“有罪必究,有功必賞!”
看着雷敬和顧千帆,官家繼續說道:
“雷敬,着晉爲密州刺史,入内侍省押班,仍勾當皇城司,顧千帆,晉西上合門使,皇城副使,許借绯,賜銀魚袋!”
雷敬和顧千帆同時叩謝道:
“聖上萬歲萬萬歲!”
“平身!”
......
另外一邊,袁旭東的府上,因爲某些不可描述的原因,趙盼兒,宋引章,還有銀瓶丫頭全都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休息,孫三娘正帶着兩個小丫鬟照顧她們,袁旭東則是精神抖擻地出了門,身邊帶着蕭炎和蕭厲兩個護衛,走在去雙喜樓的路上,蕭炎小聲禀告道:
“公子,昨天晚上有宮裏的人在,我們不好動手,今天晚上......”
“行了,我知道了,今晚我和你們一起過去!”
制止了蕭炎接下來要說的話,袁旭東帶着他們倆直奔張好好的雙喜樓,記憶裏,張好好是豔名遠播的東京名伎,是一位賣笑不賣身的清倌人,她花容月貌,歌聲委婉動人,在尋常百姓,寒門書生,高官權貴,名門望族,又或是富賈商人之間左右逢源,如今已是二十三歲,要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兒,怕是早就嫁爲人婦了,可她至今還是一位清倌人,說實話,袁旭東是有些不相信的,整日迎來送往,就算她想要守身如玉,那些所謂的大人物還能放過她不成?
......
雙喜樓,張好好的閨房,張好好無精打采地坐在梳妝台前,手裏把玩着從宋引章那借來的袁旭東的雲紋金牌,也不知怎麽了,自從巡遊禦街回來,她就跟丢了魂似的,幹什麽都提不起來勁,一整天魂不守舍的,她一邊把玩着沉甸甸的金牌,一邊欣賞着銅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問道:
“我這麽美,爲什麽就沒有一個男人愛我呢?”
“小姐,你怎麽了?”
“沒事!”
看着無精打采的張好好,丫鬟小梅在她身邊勸道:
“小姐,你這麽漂亮,愛你的男人多了去了,池衙内,蕭公子,沈公子等等,從我們雙喜樓這兒都能排到禦街上去!”
“這不一樣,他們是喜歡我,但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擡頭看了一眼小梅,張好好又趴到了梳妝台上,她繼續把玩着袁旭東的那塊雲紋金牌,無精打采地道:
“就拿蕭公子來說,他是喜歡我,可他并不願意送我這塊金牌,所以,他還是不喜歡我,或者說是還不夠喜歡我!”
“這有什麽難的啊,不就是一塊金牌嗎?小姐要是真想要的話,我有辦法讓蕭公子送你!”
“你能有什麽辦法?”
張好好看向自己的貼身丫鬟小梅不相信道,這時,小梅湊到她耳邊嬉笑道:
“這塊金牌不是蕭公子最最寶貝的東西嗎?你想要蕭公子送你,那你也要送他一件寶貝啊!”
“什麽寶貝啊?”
張好好有些迷糊地道,見此,丫鬟小梅在她耳邊嬉笑道:
“你讓蕭公子在你這兒過一夜,我敢肯定,你說什麽他都肯答應你,蕭公子又那麽重承諾,他肯定不會說話不算數的!”
“我呸!”
沒想到小梅說的會是這麽個損主意,張好好不禁輕啐一口,臉紅罵道:
“你個死丫頭,這些壞主意,你都是跟誰學的啊?”
“我就跟隔壁的花娘學的啊!”
“以後,你不許去找她們玩,聽見了嗎?”
“哦~~”
瞪了一眼不情不願的小梅,張好好臉紅道:
“她們都是以色事人的花娘,你跟她們走得近了,以後不想嫁人了啊?”
“不嫁人就不嫁人!”
看了張好好一眼,丫鬟小梅嘟嘟囔囔地道:
“等小姐你嫁人的時候,我就給你做陪嫁的丫鬟,以後照顧你跟姑爺!”
“你知道什麽是陪嫁丫鬟嗎?”
張好好沒好氣地道。
“我知道啊!”
丫鬟小梅看了一眼張好好臉紅害羞道:
“以後你跟姑爺睡覺的時候,我給你們暖床!”
“哦,我說呢!”
看着害羞臉紅的丫鬟小梅,張好好調侃她道:
“臭丫頭,你是不是看蕭公子長得好看,就想給他做暖床丫頭,還把小姐我給賣了呀?”
“才沒有,我......”
還不等丫鬟小梅把話說完,外面便響起張好好的另一位貼身侍女小雨的大嗓門道:
“小姐,小姐,不好了,有人來雙喜樓鬧事了!”
“鬧事?”
張好好瞬間來了精神,峨眉挑了挑,雙喜樓已經有好幾年沒有人鬧事了,她隻是雙喜樓明面上的主人,背後的金主是池衙内,是教坊司,換句話來說,雙喜樓是有官方背景的,誰敢來鬧事?
這時,丫鬟小雨走了進來,興奮道:
“小姐,一樓的大廳裏,一個戴着兔子面具的怪人嫌咱們雙喜樓的菜難吃,曲子難聽,還不如他家裏的廚娘做的菜好吃,小娘子彈得曲子好聽!”
看着頗爲興奮的小雨,張好好無語道:
“他嫌棄咱們雙喜樓的菜難吃,曲子難聽,你這麽興奮幹什麽啊?”
聞言,丫鬟小雨激動道:
“他,他讓小姐你下去伺候他吃飯,要是伺候得好了,他願意送你一件寶貝,我看了,真的是寶貝!”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