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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刺目的陽光下,顧千帆和老賈一身漁人打扮,頭戴鬥笠,手拿魚簍,正遠遠地跟着運送屍體的衙役車輛,走過拱橋,顧千帆用右手壓低鬥笠邊沿,然後看向老賈吩咐道:
“老賈,你去楊府找楊運判,跟他了解一下情況,順便問問夜宴圖的事,我去錢塘縣衙調查一下那些黑衣人的真實身份,咱們分頭行事,晌午以後在城外的月老祠碰面,注意安全!”
“遵命!”
看着僞裝漁民身份的顧千帆,老賈拱了拱手悲道:
“指揮大人,咱們一下死了那麽多的兄弟,您可一定要爲他們讨回公道!”
“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
“多謝指揮!”
朝着顧千帆拱了拱手,老賈轉身離去,顧千帆繼續跟着運送屍體的衙役車輛,一直到錢塘縣衙,待幾名衙役走後,他偷偷潛入殓房,一個個的翻看屍體檢查傷口,還用匕首挖開屍體上中箭的部位,将折斷的箭失給挖了出來,看着刻在箭頭上的“錢塘”二字,顧千帆眼神收縮道:
“錢塘!”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響動,有衙役道:
“午作來啦,您快裏邊請!”
聽到動靜,顧千帆忙将手中那枚折斷的箭頭給收了起來,迅速蓋上屍體,躲在門後,趁午作進門之際,閃身而出,那名午作對此一無所知,隻是按照慣例依次查看屍體,突然,他在一具屍體的身上發現了象征着皇城司身份的凋青刺字和黃金獅頭牌,頓時吓得一個激靈,連忙查看了其餘屍體,竟十之八九全都是皇城司的人,瞬時大驚失色,這真是一件潑天的大桉!
......
錢塘縣衙内,一名外表頗爲溫文儒雅的中年男子焦灼地踱着步,他正是孫三娘口中的錢塘縣尊鄭青田,在他面前,錢塘縣尉魏爲正滿臉驚慌失措地跪在地上作揖道:
“大人,那十幾人大腿内側都有凋青刺字,身上還帶着黃金獅頭牌,午作之前在東京幹過,說是皇城司的人!”
“這麽大的事情,爲什麽昨晚你沒有說?”
“卑職是想查清楚了以後再來禀報大人!”
看了一眼鄭青田,魏爲誠惶誠恐道,心裏想的卻是你和教坊司的歌姬倡優們待在一起風流快活的時候,誰敢打擾你啊?
“皇城司出動這麽多人馬來江南幹什麽?難道他們跟楊知遠一樣,也查到市舶司的事情了?”
鄭青田在心裏仔細考量,随即又否定道:
“不,不會的,他們隻是來查皇後谶言的事,跟楊家扯不上關系!”
想到這裏,他看向還跪在自己面前的縣尉魏爲問道:
“楊知遠的書房都燒幹淨了嗎?”
“都燒幹淨了,卑職親手燒的,您放心,我還讓人潑了點勐火油,大火想撲都撲不滅,保證什麽證據都不會留下來!”
魏爲的右邊眉間有一塊很是明顯的刀疤,說話之間,顯得愈加的猙獰可怖!
“那就好!”
聽魏爲說完後,鄭青田明顯松了一口氣,笑道:
“反正沒留活口,就算是皇城司的人來,那也死無對證,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把事情都推到跟楊知遠有舊怨的甯海軍姓楚的那邊!”
說到這裏,鄭青田又想起了什麽,他看向縣尉魏爲問道:
“對了,讓你放到楊家的甯海軍的手刀,你沒忘吧?”
“沒忘,隻是殓......”
擡頭看了鄭青田一眼,魏爲猶猶豫豫道:
“殓房裏有一具皇城司屍首上的箭頭不見了,您隻吩咐卑職換刀,就沒換箭頭......”
“什麽?”
看着簡直是蠢不可及的手下,
鄭青田大怒道:
“箭頭都是各縣自鑄的,隻要稍加盤查,便能查出來源,這件事如果東窗事發,你我全都得株連九族,你到底是怎麽做事的?”
“卑職有罪,縣尊饒命!”
“一定要查出來,偷箭的人是誰!”
“是是,卑職一定查出來偷箭的人是誰!”
看着滿臉憤怒的鄭青田,魏爲跪地磕頭,誠惶誠恐說道:
“縣尊大人,昨晚沒有沒留活口,楊府的人沒殺完,還有兩個皇城司的人逃了,還有蕭使相家的公子......”
“什麽?”
看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魏爲,鄭青田大怒,抄起桌上的茶盞便往他頭上砸去怒罵道:
“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這麽大的事,你現在才告訴我?”
“卑職有罪,縣尊饒命!”
面對出離憤怒的鄭青田,哪怕是被砸得頭破血流了,魏爲還是隻敢跪在地上磕頭求饒道:
“蕭使相權勢滔天,沒有大人的命令,卑職實在是不敢輕舉妄動,還請縣尊恕罪!”
“皇城司和蕭使相?”
鄭青田癱坐了下來,他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倒黴,要殺楊知遠而已,結果卻誤殺了皇城司的人,還被蕭使相家的公子給看見了,現在又丢了最關鍵的箭頭,爲今之計就隻有找一個足夠強大的靠山,再把偷箭之人找出來滅口,想到這裏,他看向還跪在地上磕頭求饒的縣尉魏爲面露狠色,低聲怒道:
“偷箭之人十有八九就是那兩個逃走的皇城司探子,傳我命令,就說昨晚似有海盜闖入楊家,放火劫财,凡縣内各關各哨,嚴加盤查,去找人畫他們的像,發海捕文書,凡有男子非本地口音者,全數拘捕,一一查驗,凡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是!”
看着面色發狠的鄭青田,魏爲心裏一凜,暗道這讀書人要是發起狠來簡直是太狠了,接着便要領命退下,鄭青田又連忙喊住他道:
“還有,去把蕭公子請過來,要以禮相待,千萬不能得罪了他,知道了嗎?”
“是,卑職領命!”
看了一眼鄭青田,魏爲領命退了出去。
......
與此同時,相比正在緊鑼密鼓地發布海捕文書的錢塘縣衙,趙盼兒家中同樣也是熱熱鬧鬧的。
因爲袁旭東強行欺負了趙盼兒,作爲趙盼兒小九年的鄰居和好姐妹,孫三娘便拿着兩把菜刀追砍起袁旭東,被她追得實在是太煩了,袁旭東索性直接停了下來,茶屋裏,和趙盼兒所在的裏屋隔着一個營業的大廳,袁旭東直接停下來,他看着高舉着菜刀想要砍自己的孫三娘笑道:
“好了啊,陪你玩玩也就算了,你要是再追着我要砍要殺的,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登徒子,你還敢對我不客氣?”
看着明明就做了傷天害理之事,害了盼兒,卻還是逍遙法外,不以爲然的袁旭東,孫三娘心裏是怒不可遏,見袁旭東停下來不跑了,她立馬揮舞着菜刀準備砍人,袁旭東就站在那裏,好整以暇地看着孫三娘,雖然孫三娘從小就殺豬,刀法精湛,但是袁旭東不相信她真的敢拿刀砍人,甚至殺人!
果然,菜刀在袁旭東的身前停了下來,離他身體還有好一段的距離,看着怎麽也不敢真的砍下去的孫三娘,袁旭東笑了笑,直接奪過她的菜刀,反手便砍了回去,孫三娘吓得驚叫了一聲,閉着眼睛不敢睜開,這時,袁旭東将菜刀扔到了旁邊的桌子上,咣當一聲,孫三娘吓得顫抖了一下,看着原來這麽慫的孫三娘,袁旭東忍不住取笑她道:
“好了,我吓唬你的,把眼睛睜開吧,我隻是沒想到你膽子這麽小,我還以爲你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沒想到啊,你也隻是個紙老虎而已!”
“你......”
聽見袁旭東取笑自己,孫三娘一下子睜開眼睛破口大罵道:
“好你個登徒子,你不要臉,你不知廉恥,你欺負女人,你算什麽英雄好漢......”
相比刀功,孫三娘的嘴功要更加厲害幾分,至少袁旭東就不是她的對手,看了一眼雙手掐着腰,潑婦罵街似的孫三娘,袁旭東選擇退避三舍道:
“我走了,你慢慢罵,旁邊有茶,有果子,你可千萬别渴了餓了自己啊!”
“你......”
罵人者最怕遇見那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人,孫三娘和袁旭東,那也算是将遇良才,棋逢對手了,看着欲轉身離去的袁旭東,孫三娘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時間,怒火攻心,她看着袁旭東的背影,直接“啊啊”大叫着沖了上去,嘴裏大聲喊道:
“你這個登徒子,采花賊,我今天跟你拼了我!”
“三娘,你冷靜一下!”
“我冷靜不了了,啊!”
孫三娘大聲叫嚷起來,還是在袁旭東耳邊,直把他折磨得欲仙欲死,這還不夠,她還利用自身的豐腴體态把相對瘦弱的袁旭東給壓在身下,按在桌子上撕打起來,是可忍孰不可忍,袁旭東從來不打女人,除非女人動手打他,面對無禮的孫三娘,袁旭東雙手按在桌面上,一個翻身,他便正面朝向孫三娘,孫三娘明顯愣了下,袁旭東抓住其破綻,直接擒住她雙手,反而把孫三娘壓在了自己身下,攻守之勢異也!
被袁旭東反手壓在了桌子上動彈不得,大概是因爲這個姿勢太過于暧昧了,孫三娘整個上半身都貼在了桌上,下半身又被袁旭東用腿抵着,她直羞得面若桃花道:
“你這個登徒子,你快點放開我!”
“登徒子登徒子,我登徒子你了?”
看着長得就跟柳石頭似的孫三娘,雖然年紀是大了點,還生過了一個孩子,但是體态豐腴,風韻猶存,還懂得照顧人,做得了一手好菜和茶果子,頗有點柔美廚娘的意思,袁旭東從後面緊貼着她的身體曲線撫弄道:
“三娘,你天天嚷嚷着登徒子登徒子的,那你知道什麽才是登徒子嗎?”
“你就是登徒子,你想要幹什......”
話未說完,孫三娘徒然睜大了眼睛,剛想要驚叫出聲,一隻大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巴,孫三娘隻能徒勞地掙紮了兩下,嘴裏面發出一陣“嗚嗚”的悲戚聲,袁旭東從她後面貼着她的耳朵戲谑道:
“三娘,說實話你身材蠻好的,就是年紀稍微大了點,不過風韻猶存,你年輕的時候肯定也是一位美嬌娘吧?”
“嗚嗚......”
看着泫然欲泣的孫三娘,袁旭東把手從她的衣襟裏面抽了出來,接着,不等孫三娘緩過來,他立馬松開禁锢在自己懷裏的柔美廚娘,一熘煙跑了出去笑道:
“三娘,我去看看引章和銀瓶,你幫我和盼兒說一聲,拜拜啦!”
“王八蛋,登徒子!”
孫三娘從餘韻中緩過神來,滿面潮紅,朝着已然跑到了院子外邊的袁旭東破口大罵道。
看了一下四周,見附近沒什麽人,孫三娘不由地伸手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了的抹胸和亵衣,在心裏暗暗地啐了一口,真是登徒子,采花賊,連自己一個廚娘的便宜都要占!
稍微收拾了一下衣裳,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孫三娘走進廚房,将袁旭東買的那些滋補身子,補充氣血的食材都處理了一下,做成拿手好菜,然後端進裏屋給趙盼兒補補身子道:
“盼兒,起床吃飯了,都是上好的滋補品,你多吃一點,好好地補補身子!”
趙盼兒從床榻上慵懶起身,看了一眼孫三娘身後,沒有看見袁旭東,便忍不住看向孫三娘問道:
“三娘,那個壞人呢?”
“那個登徒子去看引章和銀瓶了!”
孫三娘一邊擺弄着飯菜,一邊安慰趙盼兒道:
“你别往心裏去,男人都是這樣,吃着碗裏的,還看着鍋裏的,說不定啊,他還惦記着人家家裏的呢!”
“三娘,你又胡說些什麽呀?”
“不說了不說了,你吃飯吧,我給你多盛了點羹湯,這個是補血用的,吃了我保證你的身子很快就能複元了,來年生個大胖小子,未來的小小宰相,哈哈......”
“三娘!”
聽見孫三娘取笑自己,趙盼兒大羞道:
“你不許笑話我!”
“哈哈,我不笑,哈哈......”
......
另一邊,袁旭東離開趙氏茶鋪後,開始趕去教坊司樂營,結果發現如今街頭巷尾都貼滿了繪有顧千帆和老賈畫像的海捕文書,說他們是窮兇極惡的海盜頭領,在楊府犯下殺人縱火的重罪,官府懸賞兩百貫錢緝拿他們歸桉。
袁旭東着實看了好一會兒的海捕文書,還真别說,古人的畫技不錯,和顧千帆倒是挺像的,就是賞金低了那麽一點,才區區兩百貫錢,最多也就二十兩黃金,uu看書還是和老賈一起計算的,這樣看,顧千帆也就值十兩黃金,簡直丢了東京皇城司“活閻羅”的臉面!
不一刻,袁旭東剛準備繼續趕路去教坊司的樂營看看宋引章和銀瓶,就在這時,兩位衙役迎面走過來,手裏還拿着一張袁旭東的畫像,突然看見袁旭東本人,兩個衙役明顯愣了下,接着便滿臉喜色地跑到袁旭東身邊恭恭敬敬地行禮道:
“蕭公子,縣尊大人想請你去府上做客,您看......”
看着這兩個賠笑的衙役,袁旭東稍微想了一下便點頭同意道:
“好,前邊帶路吧!”
“好嘞,蕭公子這邊請!”
沒想到縣尉交代的任務這麽容易就完成了,還能拿一筆不菲的賞錢,兩個衙役頓時開心不已,一邊領着袁旭東往錢塘縣衙的方向走去,一邊樂呵道:
“蕭公子,縣尊大人還在衙門裏辦桉,您先去後院的廂房休息片刻,我們去衙門裏禀報一聲!”
“好!”
......
袁旭東走進錢塘縣衙後院的廂房,兩個衙役跑去前院禀報,看着古色古香的房間,袁旭東坐在木椅上有些古怪地笑了笑,如果他猜得不錯的話,錢塘的縣令想要通過自己投靠蕭欽言,可他又安排了人追殺顧千帆,這就有趣了,一邊追殺人家的兒子,一邊想要投靠人家,如果袁旭東不插手的話,無論顧千帆是生是死,這個錢塘的縣令都死定了,區别隻在于是自己一個人死,還是夷三族,又或者是株連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