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死婆娘簡直是吃了狗膽,指揮使大人,您看卑職以後是不是要......”
“絕色,村姑,刁婦,婆娘,你倒是挺會随機應變的,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吧!”
顧千帆的目光掃了一眼老賈,後者立馬乖乖閉上了嘴,回想起趙盼兒的态度前後之間截然不同,他又繼續道:
“她對我們的态度前後之間截然不同,多半是痛恨我們皇城司的人,不過這天底下痛恨我們皇城司的人又何止千萬,不少她一個,眼前最要緊的是夜宴圖,現在你就再去一趟楊府,索性就跟他挑明了身份要畫,他要是不從,我再親自去會會他!”
“遵命!”
......
趙氏茶鋪,從河裏上來以後,趙盼兒回屋裏換了一身衣服,一襲粉色裙裝,長發及腰,頭上插着一根銀钗,以粉色桃花作爲流蘇,其面容姣好,顧盼生姿,端是皓齒明眸,朱唇粉面,當袁旭東回到茶舍之時,他所看見的便是稍微梳洗打扮了一下的趙盼兒,一時間竟是愣住了,如此佳人,要不收入自己房中,那真是太可惜了!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甯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吟唱着贊美佳人的古詩,袁旭東踏入茶舍,看着出水芙蓉般的趙盼兒,微微笑道:
“盼兒,你長得真好看!”
“你不許胡說!”
聽到袁旭東的贊美,趙盼兒心裏高興,臉上卻是微嗔道:
“妾身不過是鄉野村婦罷了,最多有一點姿色,哪裏稱得上傾國傾城?”
“情人眼裏出西施,我就覺得你好看!”
看着自謙的趙盼兒,袁旭東心知肚明,不管女的長得怎麽樣,好看或不好看,反正誇她漂亮總是對的,而且袁旭東也沒有說謊話,他是真的覺得趙盼兒長得好看,傾國傾城,仙姿玉貌。
“你又胡說了!”
白了一眼袁旭東,趙盼兒稍稍猶豫道:
“袁公子,你的拍立得照相機被我弄丢了,我賠你錢好不好?”
“弄丢了?”
這才一眨眼的功夫,照相機就弄丢了,袁旭東有些傻傻地道:
“丢哪了?”
“掉進河裏了,我怎麽也找不到!”
擡頭看了袁旭東一眼,知道照相機這樣神奇的物件肯定是價值連城,趙盼兒有些惴惴不安地道:
“袁公子,你覺得我應該賠償給你多少錢?”
“賠償多少錢?”
看着有些惴惴不安的趙盼兒,袁旭東嘴角勾起一絲壞笑,一本正經地道:
“這個拍立得照相機是我的母親留給我的遺物,無論值多少錢,我都不會賣的,不過我已經把它送給你了,雖然被你弄丢了,我心裏非常難受,但賠償的事就算了,這不是錢的事,我明明都說了它是我們之間的定情信物,你卻還是輕易地就弄丢了,我真的很難過,對你也很失望!”
“袁公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沒想到拍立得照相機會是袁旭東的母親留下的遺物,從小家破人亡,趙盼兒非常理解這種物件對于當事人來說是有多麽的重要和貴重,沒想到袁旭東會把它送給了自己,可自己卻沒有保管好,想到這裏,她便向茶舍外走去道:
“我再去河裏看看,興許還可以找到!”
“不用了,東西是死的,人卻是活的!”
見趙盼兒要去河裏找照相機,袁旭東吓了一跳,連忙拉住她道:
“我說過,無論有多貴重的寶物,也不及你的一根頭發絲重要,河水那麽深,又湍急,你要是有危險怎麽辦啊?”
“沒事的,我從小......”
“聽我的,我不許你去冒險!”
還不等趙盼兒說完,袁旭東就直接打斷她說道:
“你要真覺得對不起我的話,那你就答應我一件事怎麽樣?”
“什麽事?”
看着袁旭東的眼睛,趙盼兒搶先說道:
“我不會做對不起歐陽的事,其他的事都依你!”
“好!”
得到趙盼兒的肯定,袁旭東滿臉笑意道:
“說話算話啊,我要你答應我的事情就是,如果歐陽旭真的變心了,要娶大戶人家的女兒,那你不能給他做妾,你要嫁給我袁旭東,做我袁旭東的老婆,這樣可好?”
“我趙盼兒不會給任何人做妾!”
深深地看了一眼袁旭東,趙盼兒直接點了點頭同意道:
“我相信歐陽,倘若他真的變心了,要另娶她人爲妻,如果你不嫌棄我的出身,願意三媒六聘娶我爲妻,我就答應嫁給你!”
“好!”
看着信心滿滿的趙盼兒,袁旭東笑了笑道: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看着袁旭東,趙盼兒同樣笑了笑道: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彼此誓言後,袁旭東從次元空間裏取出一枚大小合适的鑽石戒指戴到了趙盼兒的右手無名指上,微笑道:
“盼兒,這枚鑽石戒指你戴着,我一定會娶你爲妻的!”
“鑽石戒指?”
擡起右手,看着戴在自己無名指上的晶瑩剔透的鑽石戒指,趙盼兒微微有些好奇道:
“這是金剛石吧?”
“對啊,金剛石是天底下最爲堅硬的物質,寓意我們倆情比金堅!”
“這個我不能要!”
摘下鑽石戒指還給袁旭東,趙盼兒直接道:
“等以後再說吧,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歐陽是不會背叛我的!”
“那好吧,我先幫你收着!”
說話間,袁旭東又将鑽石戒指收回了次元空間裏,看着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了的鑽石戒指,還有袁旭東之前拿出來過的十兩黃金和相機,趙盼兒忍不住好奇道:
“你是怎麽做到把東西變出來,又突然變沒了的?”
“想知道?”
“想!”
“你過來!”
招呼趙盼兒走近些,袁旭東貼着她的耳朵神秘道:
“其實我是天庭裏的神仙下凡,這招叫袖裏乾坤,我還會飛,嗯,暫時不行,我下凡的時候,法力用完了,等我恢複法力之後,我就帶你去天上看看,好不好啊?”
“真的嗎?”
看着袁旭東的眼睛,趙盼兒十分懷疑道:
“那你什麽時候才能恢複法力?”
“等你真的決定嫁給我的時候!”
“就知道胡說!”
使勁瞪了袁旭東一眼,趙盼兒臉色微紅,直接跑了出去,在前院的樹下坐下休息,片刻後,院外傳來一聲細細弱弱的女聲:
“盼兒姐!”
趙盼兒回過頭,正好看見自己的好姐妹宋引章帶着她的貼身侍女銀瓶從不遠處的馬車上走下來,初入教坊司的時候,趙盼兒接受不了從官家大小姐到教坊司樂伎的落差,不肯接受樂伎的相關訓練,多虧有宋引章姐姐的幫助才渡過了剛開始那段最爲困難的日子。
可就在趙盼兒快要脫籍歸良的前一天晚上,甯海軍的節度判官偏偏點她去侍寝,宋引章的姐姐便主動替她去了,後來再也沒有回來過,聽說是甯海軍的人喝多了酒,玩得太過于肆無忌憚,便讓宋引章的姐姐白白送了性命,從那時候起,趙盼兒就發誓要代替宋引章的姐姐照顧好這個妹妹,她既欠宋引章一個姐姐,就得還她一個好姐姐!
趙盼兒沒想到宋引章會在這個時候來茶鋪,連忙起身相迎笑道:
“引章!”
聽見屋外的動靜聲,袁旭東便從茶舍裏走了出來,正好看見趙盼兒和宋引章姐妹相見,宋引章不愧是江南第一琵琶高手,錢塘縣名伎,一身白色羅裙更襯得她烏發如雲,香腮勝雪,尤其是飽滿胸脯之上,那一抹白色抹胸更是看得袁旭東直晃眼,真想把它撕扯下來,好好賞玩一番,主子好看,作爲宋引章貼身丫鬟的銀瓶也不差勁,眉清目秀的,給人一種小家碧玉之感,袁旭東就喜歡像這樣優質的主仆,盡可以一箭雙雕!
宋引章急急走到趙盼兒跟前,拉着趙盼兒左右看了看,頗爲擔心道:
“我聽說茶鋪來了歹人,就着急趕了過來,盼兒姐,你沒事吧?”
“沒事!”
笑了笑,趙盼兒剛想給宋引章介紹一下袁旭東,卻看見一位衣着華麗的年輕男子從宋引章的馬車上走了下來,她打量着年輕男子,有些警惕道:
“引章,這位是......”
宋引章頗爲羞澀地看了一眼年輕男子回道:
“周郎,他怕我着急,就送我過來了!”
“周郎?”
看着頗爲羞澀的宋引章,趙盼兒對兩人的關系已經猜出了幾分,她這個妹妹雖然是江南第一琵琶高手,精通音律,尤其彈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琵琶,但是在人情世故上卻始終缺了一根弦,極容易受到纨绔子弟的蒙騙!
這時,被宋引章稱爲周郎的年輕男子上前一步作了個揖,朝着趙盼兒谄媚說道:
“小可周舍,見過趙娘子,引章每天最少要跟我提十回趙姐姐,今日一見,果然神采飛揚,非同凡響!”
“裏邊坐吧!”
趙盼兒假笑一聲,引着宋引章和周舍往茶舍走去,她快步走在前面,宋引章的貼身丫鬟銀瓶連忙跟了上去,宋引章和周舍慢吞吞地走在後邊,袁旭東和周舍對視了一眼,大概是因爲袁旭東穿着下人穿的衣服,所以無論是宋引章,周舍,還是銀瓶都沒在意他,讓袁旭東好生郁悶,果然是人在衣裳馬在鞍,穿着破爛衣服,就是宰相的兒子看起來也不如一個小商人的兒子,郁悶着,袁旭東跑到了趙盼兒的身邊,隻見趙盼兒悄悄詢問銀瓶:
“銀瓶,這個周舍是怎麽回事啊?”
“十五天前才剛認識,天天來教坊司捧小姐的場,一來二去的,小姐就被他迷惑住了!”
“肯定是大騙子,想要騙錢騙色的那種!”
袁旭東迫不及待地插話道,聞言,銀瓶擡頭看了他一眼,好俊的小厮啊,唇紅齒白的,也不知道盼兒姐是從哪裏招來的人,見銀瓶偷看自己,袁旭東朝着她笑了笑,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哪知道銀瓶俏臉一紅,低聲啐了一口罵道:
“登徒子,不要臉!”
“明明是你偷看我,我就對着你笑了笑,我怎麽就成不要臉的登徒子了?”
看着俏臉紅通通的銀瓶,袁旭東故作委屈道:
“還有沒有天理了,我都冤枉死了!”
“你......”
“好了,都别鬧了!”
白了一眼胡攪蠻纏的袁旭東,讓他禁聲,趙盼兒去茶屋爲宋引章和周舍準備茶點,銀瓶瞪了一眼袁旭東,接着便去幫忙,趙盼兒簡單問了一下宋引章和周舍相識的經過,等準備好了茶點,她的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不久,銀瓶幫着趙盼兒從茶屋端出茶來,周舍和宋引章走在茶舍内,看見滿地的碎瓷片便道:
“看這屋内的茶具被歹人碎了不少,真是可惜啊,趙娘子,我在錢塘認識有名的瓷器商人,如果你有需要的話......”
“不必了,我這點小生意,不必勞煩周官人大駕,這邊坐!”
引着宋引章和周舍在茶舍一角坐下,趙盼兒和銀瓶沏好茶,又奉上茶果以後,趙盼兒坐下,銀瓶卻退到宋引章的身後安靜站着,衆人都習以爲常,看來丫鬟始終是丫鬟,主子對自家丫鬟再好,心裏還是認爲對方是低自己一等的下人,永遠都不可能跟自己平起平坐。
心裏想着這些,袁旭東大大咧咧地坐下喝茶,見他這樣,宋引章和周舍眉頭微皺,見趙盼兒沒有計較,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麽,宋引章看了一眼周舍,然後看向趙盼兒道:
“盼兒姐,今天我們來瞧你,其實還有别的事情想跟你說......”
“什麽事?”
由宋引章開個頭,周舍接着具體道:
“引章說,您就如同她親姐姐一般,周某又對引章一見傾心,情根深種,故此特來提親,周某家在淮陽世代爲商,家中經營皮貨,有商鋪數十,下人近百,宅院若幹,若能得趙娘子允準,必定待引章如珍似寶,一生一世!”
說罷,周舍頗爲深情地看向宋引章,宋引章低着腦袋,臉上滿是羞澀和甜蜜,看得袁旭東是直犯惡心,這個蠢娘們,被人騙了還要幫着别人數錢,還有這什麽狗周舍,滿嘴都是我家非常有錢,吹牛逼都不用打草稿的,都不用趙盼兒開口,袁旭東直接表示強烈反對道:
“不行,你不能嫁他!”
“什麽?”
宋引章和周舍都微微睜大眼睛看向袁旭東,趙盼兒也瞪了他一眼,讓他閉嘴,然後看向宋引章勸說道:
“引章,你年紀還小,又一心撲在琵琶上面,我原來跟你說過一些人情世故,可能,你也從沒過過心,聽銀瓶說,你和這位周官人才認識不到十五天,你也不想想,一個走南闖北的商人,什麽美人妖姬沒見過,怎麽就對你一見傾心了呢?”
看着面露遲疑的宋引章,周舍連忙解釋道:
“正所謂千裏姻緣一線牽,我與引章是因曲生情!”
“沒錯!”
聽到周舍這樣說,宋引章忙向趙盼兒解釋道:
“那一日我心中煩悶,便在湖邊彈了一曲明妃曲,他遠遠在湖上就聽到了,便奏箫相和,如此我們才相識相知,姐姐,周郎真的是我的知音!”
聽宋引章說完,趙盼兒笑了笑,她看向周舍直接問道:
“一去紫台連朔漠的下一句是什麽?”
周舍一時噎住,在宋引章的注視下,那張原本還算有風度的臉瞬間變成了豬肝色,見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樣,趙盼兒不由地冷笑出聲,看向宋引章說道:
“他連杜子美的明妃曲都背不出來,能和你是個鬼的知音啊,這些風月場上的常見伎倆,也就騙騙你這種丫頭罷了!”
“姐姐,周郎真的不是這種人!”
見宋引章依舊爲周舍辯解,趙盼兒看向正尴尬喝茶的周舍繼續冷聲道:
“你看他端茶用的姿勢,中指和拇指,這是賭徒拈色子的姿勢,他身上有更衣香的味道,這種熏香隻有最貴的幾間青樓才用得起,你說他精通箫藝,試問哪個做大生意的商人有這種閑情逸緻,他無非就是一個出入歡場的酒色之徒罷了!”
“趙娘子,你聽我解釋!”
“你不用解釋,你也别再編故事了,就一句話,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姐姐!”
看了一眼宋引章,周舍起身朝着趙盼兒拱了拱手道:
“既然如此,周某告辭!”
“走好,不送!”
趙盼兒冷聲道,袁旭東看着神色焦急的宋引章,還有故作姿态的周舍,知道周舍打的是以退爲進的主意,既然趙盼兒不好糊弄,那就繼續糊弄宋引章好了,先繞開趙盼兒,把生米煮成了熟飯,趙盼兒又能拿他怎麽樣,想到這裏,袁旭東看向正要轉身離開的周舍和追随他而去的宋引章道:
“慢着,還是把事情都解決了再走吧!”
周舍被趙盼兒駁了面子,正惱羞成怒,卻因爲她是宋引章的姐姐而發作不得,此刻聽到袁旭東一個小厮也敢對自己無禮,他立馬借題發揮怒道:
“你是何人,這裏有你說話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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