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聽了高金才問他,不由得微微一笑。他一指牆角,沖着高金才說道:“你看那邊有狗在撒尿,你也不管管!”
高金才一愣,莫名其妙地問道:“我幹嘛要管,關我什麽事。”
高金才說完了這句話,馬上明白過來了,他轉頭看去,陳陽正在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你這人太壞了!罵人都不帶髒字。”高金才不高興地說道。
陳陽卻哈哈哈地大笑起來,一把摟住高金才的肩膀,笑容滿面地說道:“兄弟,哥哥這可是爲了你好,有些事能不摻和就不摻和,又沒有拿那份錢,管那麽多幹嘛。”
高金才好像受不了陳陽的親熱,把他的手給拿了下來,還是有點生氣地說道:“你這人就是個狗臉,說翻就翻。”
陳陽又是一陣大笑,又接着摟住了高金才,說道:“這一點兒就生氣了,那以後還怎麽開玩笑。”
高金才用勁想把陳陽的手掰開,陳陽卻摟的更緊了,大聲說道:“别生氣了,走着!哥哥請你吃燒羊肉!”
東四牌樓往東,就是有名的隆福寺大街。在這裏吃喝玩耍應有盡有。
隆福寺大街最爲出名的飯莊子,莫過于“東廣順”飯莊。這家飯莊子老北平人往往把他稱呼爲“白魁老号”。
白魁是這家飯莊子的創始人,這家飯莊最着名的大菜之一就是燒羊肉。
白魁老号的燒羊肉和别家不一樣。他是把羊肉炖熟後,再過一遍油,然後才燒。别看隻不過多了一道油炸的工序,但是這樣做出來的羊肉,外焦裏嫩,香酥可口。當地的吃主趨之若鹜,生意異常火爆。
陳陽和高金才去的時候,大桌子已經沒有了,隻能坐在了一張小桌子前面。
桌子上擺滿了菜肴,當然少不了這道名菜燒羊肉。
“這家羊肉不錯,在北平城裏老出名了。你看這人,烏泱烏泱的,再晚來一會,就得等座。”陳陽夾了一塊羊肉,指了指四周站着的吃主,将羊肉放到了嘴裏說道。
“嗯,這羊肉可真香。”高金才吃的都快把舌頭都吃進去了。
“敢情!北平城四大羊肉之一,那可不是蓋的!”陳陽搖頭晃腦地說道。
“四大羊肉?哪四大?”高金才問道。
“你怎麽什麽事都好奇?改天讓你都嘗一遍。”陳陽四處看了看說道。
兩個人都不喝酒,所以面前也就沒有放酒,而是一個人面前放了一大碗鴻盛源的面。
鴻盛源面館就在白魁老号隔壁,是一個山西人開的飯莊,主營就是山西的各種面。山西以面食聞名北平,這家鴻盛源也頗爲有名。
陳陽在隔壁要的是白胚面條,也就是光要了面條,沒有要鹵子。把面端回來,就用燒羊肉的汁拌着面吃,别提多香了。
“要說這吃面,就得就大蒜。吃面不就蒜,香味少一半。”陳陽大口吃着面,就着大蒜,沖着高金才說道。
“真的?”高金才将信将疑的輕輕咬了一口大蒜,馬上一臉苦色,說道:“陳陽你個騙子!”陳陽不由得哈哈大笑。
陳陽坐着的地方,面對大門,外面的情況一覽無餘。
今天上午就出來了,到了緞庫胡同四号院,折騰了半天,這會兒正好是中午,自己在這吃飯,如果有人跟着自己的話,這個時候應該最着急,所以也就最容易暴露。
“看來沒有人。”陳陽眼睛在店裏店外四周掃視了好幾圈,這才放下了心。剛到北平,他還有太多的事要做。
當然做這些事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确保自己沒有被跟蹤監視。
“這麽多菜,就咱倆吃,可惜了。”高金才一邊啃着羊肉,一邊說道。
“你的意思是再叫上老于?”陳陽問道。
“多個人不浪費。”高金才含含糊糊地說道。
“你可真行,你要是個娘們,非得嫁給你師傅不行。”陳陽笑着說道。
“說兩句就沒有正經話,我師傅可不像你。”高金才臉一紅說道。
“那是,你師傅是正經人,我可比不了。”陳陽笑道。
“聽說你倆在東北是同事?”高金才說道。
“注意點啊,現在那個地方可是滿洲國,千萬别亂說話。”陳陽正色說道。
“瞧你事事兒的,我還不知道那是滿洲國啊。”高金才撇了一下嘴,不以爲意地說道。
“有些玩笑開不得,落到有心人耳朵裏就完了!你還小,有些事不明白也就算了,我可不能那麽糊塗。”陳陽正色說道。
“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和我師傅之前是不是同事啊。”高金才執着地問道。
“問你師傅去,我又不是你師傅。三節兩壽你給我送禮了嗎?憑什麽我告訴你啊。”陳陽笑容不減地調侃着高金才。
“我師傅不說。”高金才說道。
“我也不說,你幹嘛對我們這麽好奇?”陳陽随口漫不經心地問道,眼睛卻有意無意地盯上了高金才的眼睛。
“也沒什麽,和科裏的人說不來,就和你倆感覺挺對付的,沒事閑聊着玩。”高金才一愣,趕緊說道。
陳陽笑了一下,把面碗向前一推,說道:“吃完了,你呢?”
高金才摸了摸肚子說道:“嗯,我也吃完了,要不咱們走吧。”
陳陽結了帳,兩個人走出了飯莊。
“你去哪啊?”陳陽站住了腳步問道。
“你呢?”高金才問道。
“我得去租個房子,要不然晚上就得住旅館。”陳陽苦笑了一聲說道。
“不行去我家湊合兩天?我家房子多。”高金才說道。
“算了吧,我可不打算麻煩别人,昨天老範讓我住他們家,我都沒同意。”陳陽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那我下午回科裏吧。”高金才說道。
“回去後給科長彙報一下。”說到這裏,陳陽故意停頓了一下,看高金才的反應。
高金才一愣,略微有一絲慌亂,問道:“彙報?彙報什麽?”
陳陽一笑,說道:“彙報說我下午去租個房子,就不回科裏了。”
“唉呀,原來是這個,沒問題。”高金才仿佛松了一口氣,随後說道:“那我先走了。”
陳陽點了點頭,高金才轉身朝着前門方向而去。陳陽稍微等了一會兒,悄悄地在後面跟上了高金才。
高金才走得很慢,就像閑着逛大街一樣。仿佛對什麽都有興趣,這邊看看,那邊轉轉。
大街上有一家店門口圍着很多人,高金才看着很有意思,想着看看這是一家賣什麽的店,于是就向人群裏擠去。
陳陽不過去都知道這就是那家有名的灌腸了。老唐最愛這一口,陳陽陪着她來吃過兩回,也就知道了這家店。
高金才向裏面擠着,突然發現從自己的身後,伸出了一支枯瘦的手,摸向了前面婦女胳膊上的坤包。
那隻手娴熟而老練地摸出了一個漂亮的錢夾子,手腕一轉,已然不見。高金才見狀,一伸手就抓住了那隻手,大聲喝道:“抓小偷!”
人群中聽見了這句話,不由得一亂,紛紛向自己身上摸去。
高金才一把将這隻手的主人拽了過來,卻是一個神色憊賴的青衣漢子,神情猥瑣,一副無辜的樣子。手裏卻空無一物。
一個黑衣人擠了過來,一把就抓住了那個青衣人,沖着高金才問道:“是不是他?”
高金才見有人幫忙,連忙說道:“就是他!”
黑衣人身子湊近了高金才,大聲沖着人群喊道:“大家都找找,看誰丢了東西!”
小偷仿佛很害怕,渾身哆嗦着,他的兩隻手一隻被高金才抓着,另一隻則被黑衣人抓着,動彈不得。
黑衣人離高金才很近,喊了這一句之後,身子更加湊近了高金才,輕聲問道:“你看到他偷誰了嗎?”
高金才說道:“看見了,就是偷得這位。”說着話,陳陽一指前面的那位婦女說道。
“啊!哪個挨千刀的,偷了我的錢!”前面的婦女發出了歇斯底裏地哭罵聲。
陳陽站在外面,遠遠地看着,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