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疤眼在的路上打定了主意。他原先也不笨,隻不過一時被吓住了。這一會兒吃了陳陽給的定心丸,定下心來一想,反倒是有了主意。
賴疤眼進了房間,看守賈老五正趴在桌子上打着呼噜,那幾個警察也早已不見了人,反倒是老聶坐在鐵栅欄裏的土炕上精神抖擻。
賴疤眼推門聲,顯然驚醒了賈老五,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瞅了賴疤眼一眼,說道:“隊長回來了,我想着你回家睡覺了呢。”
賴疤眼苦笑了一下,把老豆腐遞給了他,問道:“那幾個貨呢?”
賈老五伸手接了老豆腐,搖頭說道:“不知道,八成找地方睡覺了吧。”
“給老聶分一碗。”賴疤眼吩咐道。
“我不吃,你們趕緊放我回去,老子沒空和你瞎耽誤功夫。”老聶在鐵栅欄裏說道。
賴疤眼冷冷一笑,說道:“老聶,趕緊吃,吃完好好聊聊你搶劫的事,早說完早睡覺。”
老聶沒想到自己亮明了身份,賴疤眼還敢糾纏,不由得氣笑了,點點頭說道:“行!易縣出了英雄好漢了!你真行。”
賴疤眼不想和老聶廢話,當然也是不想把他得罪太狠,有些話賴疤眼覺得有必要和老聶點一下。
“老聶,你也是個明白人,冤有頭債有主,原因出在哪裏,你應該知道,這還用我來說嗎。”賴疤眼隔着鐵栅欄,掐着腰說道。
老聶聽了賴疤眼這話,心裏一動,問道:“你是說陳陽。”
“是誰您自己想,我可不想你們神仙打架,我這小鬼兒跟着遭殃。”賴疤眼手一擺說道。
“那你就把我放了啊!你卷到這裏算怎麽回事?”老聶有些着急地說道。
“不成啊!我也不想管,可是有人報案,說您入室搶劫,您那小包裹裏的物事,正好和人家報的贓物吻合,我不管不成啊。”賴疤眼一臉無辜狀說道。
“那是陳陽冤枉我的!都是給日本人做事,你幹嘛相信他不相信我!”老聶在裏面怒吼道。
“您要是能拿出來他的證據,咱們也去把他請來,這事不就好辦了。”賴疤眼滿臉是笑地答道。
“所以說,您這個供詞我必須得拿到手,您可千萬别難爲我,人家苦主逼着問呢。”賴疤眼說道。
老聶知道自己掉進了陳陽所設的陷阱,而邢老三絕對和他們是一夥。估計現在就算去問邢老三,也問不出所以然來。
“我要是不認呢?你還敢對我用刑不成?”老聶氣哼哼地問道。
“不敢,絕對不敢。”賴疤眼滿臉正經說道:“倒是您老也别想離開,待會兒我就讓人把你送到縣城大牢裏去,卷宗也當然沒法上報,到底是沒結案了嗎。什麽時候結案,什麽時候再說。”
賴疤眼看着有些癡呆的老聶說道:“今天您離了這個門,我保證不會再提這件案子,您就踏實在裏面待着吧。”
老聶蹭的站了起來,賴疤眼似笑非笑,但是神情十分笃定地望着他,接着說道:“不過您要是承認的話,卷宗上報,我會給大島太君也報上一份,那樣你至少還有機會離開這裏。”
老聶撲通一下,頹然坐在炕上。他就整不明白,爲什麽都是一個潛伏組,憑什麽陳陽混的風生水起,而自己居然混到了大獄裏面。
“好吧,我認。”老聶低頭說道。
“诶,這就對喽!好漢不吃眼前虧,過了這個坎,您還是一條好漢!”賴疤眼長出了一口氣,語氣也輕松多了。
老聶全部招認,随後被賴疤眼送到了易縣大牢,居然條件還不錯,還給整了個單間,每日吃飯也是從外面飯館叫得單炒,這些都是賴疤眼安排的。
賴疤眼不想這個時候得罪老聶,畢竟大島奔三對老聶是什麽态度,誰也不清楚,萬一哪天老聶鹹魚翻身呢?做人要留後路不是。
…………
大島奔三這幾天很高興,這倒不僅僅是他的腰傷已經全部好了,而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大島奔三有什麽喜事?他升官了。喜多誠一的特務機關又增設了一個特務部門,就是特别偵緝隊。而這個隊長就由大島奔三來擔任。
特别偵緝隊和青木荒服的偵緝課,以及渡邊太郎的憲兵隊特高課平級,互不統屬,他們都向喜多誠一負責。
這一段時間,喜多誠一很少在北平,而是大部分時間都在天津的日軍駐屯軍司令部。三個特務機構各自爲營,紛紛招兵買馬,拉幫結派,擴充自己的勢力。
大島奔三沒有要給他分配在鐵獅子胡同興亞院中的那幾間房子,而是把地點選中了緞庫胡同那家他曾經監視的四合院。
四合院裏的人早就撤離了,這裏成了無主的“官産”,大島奔三輕而易舉就把他要了過來。
大島奔三此時最缺的其實是人,偵緝課和特高課原本就有一套班子,人家都是現成的,而新成立的特别偵緝隊則不一樣,除了喜多誠一責令各部門抽來了幾個人後,基本上就是一個空架子。
從别的部門抽人?這說起來就是一個笑話。誰願意把自己用的得心應手的部下讓給别人?所抽的人也就是數量夠,至于質量,自己想去吧。
大島奔三現在最想的就是陳陽,這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最關鍵的是自己和他曾經生死與共。陳陽在大島奔三心目中,那可是最值得信賴的一個人。
大島奔三想陳陽盼陳陽,他沒把陳陽盼來,吳成卻回來了。
吳成回來的很狼狽,連行李什麽都沒有拿,就和三兒兩個人跑了回來,繞騰了半天,才在緞庫胡同4号院找到了大島奔三。
吳成看到大島奔三,就像是受了欺負的孩子看見了親娘一樣,一把鼻涕一把淚講述者自己在易縣舉步維艱的情況,其中自然夾雜着老聶是如何的不聽指揮,最後惹出事來,牽連到了自己。
吳成這樣說,很大的程度上是爲了自保,而這卻無形中幫助了陳陽。而且在他的叙述中,陳陽就是一個把危險留給自己,把生路就給同僚的一個人。
大島奔三聽完了吳成的叙述,略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陳陽君在那裏太危險了!我得想辦法把他調回來。那個老聶站在什麽情況?”
吳成還沒有說話,外面就進來了一個小特務,拿了一封名電,說道:“大島君,易縣來電,專門發給您的。”
大島奔三拿過了電文,心中想到:易縣名電?難道是陳陽……
想到這裏,大島奔三迅速打開了電報,一字一句地讀了下去。
大島奔三的頭随着電報的文字上下擺動着,臉上越來越難看,終于看完了,他的臉也漲的通紅,雙手使勁将電報揉成了一團,口中大罵道:“八嘎!真他娘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