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聶失急慌忙地上了大路,朝着易縣急匆匆地走去,一口氣走了近半個時辰,都過了兩個村子,這才慢慢地把腳步緩了下來。
他腳步雖然放慢,但是仍然不放心,一邊走着,一邊不住的回頭張望。
“陳陽你個小兔崽子!你這是要趕盡殺絕啊!”老聶腳下絲毫不停,嘴裏喃喃地咒罵。
時間轉眼間就到了晌午,老聶此時離邢村差不多有二十來裏地,他漸漸地放下了心。
老聶心不慌了,就感到了肚子饑餓。大清早邢老三送來的飯,老聶一口還沒來得及吃呢,就被迫踏上了“征程”,這會兒肚子裏一陣陣叽裏咕噜地叫。
老聶看了看手裏的包袱,這是邢老三臨走時塞到自己手上。想到這裏,老聶心裏不由得湧起了一陣暖意。在他心目中,邢老三不過是鄉村中的一個潑皮而已。自己住到他那裏,也不過是沒有辦法的權宜之計。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老三居然這麽仗義。
老聶蹲在路邊,解開了包裹,想看看邢老三在裏面究竟裝了什麽東西。
老聶打開了包裹,最上面的是幾件鄉農穿的衣服,不用抖開,老聶就看到了衣服上的補丁。
老聶拿開衣服,見有兩個手帕包住的小包裹。打開其中一個,裏面裝着幾個棒子面的窩頭,窩頭的眼裏,居然還放了一些鹹菜。
老聶又打開了另一個布包,心裏走着說不出的感動。小包裏有兩塊大洋,一枚女人的金耳環,還有一枚金戒指,樣式都是十分的陳舊。
另外包裹裏居然還有一個孩子脖子上挂的銀鎖,可能拿的時候有點急,鏈子居然斷了,應該是心急,直接從孩子脖子上拽了下來。
老聶看到這些,感動地都要哭了。邢老三太夠意思了,拿窩頭還不忘放鹹菜。這也就算了,這些首飾、大洋,顯然是他臨時給湊的,沒見那銀鎖的鏈子都拽斷了!老三當時得是多着急啊!
“邢老三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隻要我能卷土重來,我一定百倍報答他!”老聶暗暗說道。
老聶就着鹹菜吃了幾口窩頭,還别說邢老三的手藝還挺不錯,鹹菜炒的還挺好吃。
老聶稍微墊了墊,肚子有了食物,身上也就有了力氣。又歇了一會兒,起身接着朝前走去。
老聶終于看到了易縣的城門,終于到了,老聶望着進出城的人們,長出了一口氣。
到了易縣,下一步該怎麽辦?老聶沒有具體的想法。甚至是先去找吳成,還是先到邢老三介紹的孫家老店,老聶都沒有拿定主意。
老聶站在易縣南門裏,略微停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不能去找吳成,還是先到孫家老店再說。
…………
“老聶出事了!”陳陽看着吳成臉上一副慌張地模樣說道。
陳陽比老聶早到易縣至少得有半天。畢竟和兩條腿相比,四個輪子的優勢還是很大的。
關龍章得知老聶居然攜款“逃”到了易縣,立刻召集了幾個“精幹”警察,由他親自帶着,開了警察小隊唯一的一輛警車,奔赴易縣,抓捕重犯老聶。
這麽重要的事情,陳陽當然必須要參加啊,于是也就趁着車來到了易縣。
到了易縣之後,關龍章自然要聯系易縣警察局,商量怎麽抓老聶的事情,陳陽則趁機到了南門大街賈記山貨行,找到了吳成和三兒。
吳成聽了吓了一跳,問道:“出了什麽事。”
陳陽仿佛還沒有緩過勁兒,說話都有些顫抖,“前幾天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吧?”
“什麽事?”吳成納悶地問道。
“剿匪啊!關隊長活捉羅小虎的事情!”陳陽說道。
“知道,知道。這個老聶有什麽關系?”吳成一臉蒙圈狀地問道。
“他們原來是他娘一夥的!”陳陽激動地說道。
“什麽?一夥的?”吳成徹底懵了。
“可不是嗎!羅小虎讓抓了,老聶跑了!可是跑得時候,居然又做案子了!”陳陽聲音焦急地說道。
“不對啊!”吳成突然想起了什麽,看着陳陽說道:“這邊的人都說是你打死了羅大虎,抓住的羅小虎。”
“是啊!這裏面要是沒有老聶,我會管當地警察的事?原想着幫他的忙,把這件事了結了,誰知道他陷的這麽深,居然畏罪潛逃了,而且還做下了新案子,這下麻煩了!”陳陽言辭鑿鑿地說道。
“你倒是快說他出了什麽事啊?”三兒在旁邊着急地說道。
“唉!這熊貨鬼迷心竅,居然大白天入戶,搶了一戶人家!”陳陽歎了口氣說道。
“啊!入戶搶劫?”吳成和三兒兩個人同時驚呼起來。
“可不是咋的!喪盡天良啊!連小孩子的銀鎖都不放過,直接就拽了下來,勁兒太大了。摔得人家孩子半天都沒起來!”陳陽搖了搖頭,一副悲傷神色說道。
吳成身子重重地靠向了椅子背,說不出一句話。沒有想到老聶能做出這樣的事,這下可壞了!
“現在最擔心的是他如果被抓,會不會随口亂咬,把咱們給咬出來。”陳陽也頹然坐了下去說道。
“咬我們?他憑什麽咬我們?”吳成吃驚地問道。
“你傻啊!到現在還不明白這些關節!這些年你是怎麽幹的!”陳陽有些生氣地說道。
“這是怎麽回事,你倒是快講啊!”三兒都快着急地要哭了。
“咱們是老聶的同夥不是?老聶如果自己扛了這件事,大島太君會怎麽處理這件事?他如果把咱們都拉進來,大島太君又會怎樣處理這件事!”
陳陽神色激動地說道這裏,突然挺住,略停了片刻,眼睛朝着吳成和三兒身上轉了一轉,緩緩說道:“法不責衆!換作你們,你們會怎麽辦!”
陳陽不等吳成兩人開口,眉頭皺起,一字一句地說道:“換做是我,也是拉進來的人越多越好!”
吳成和三兒兩個人的臉色變得煞白,聲音也有些發抖,“那我們該怎麽辦?”
陳陽喝了口水,這才接着說道:“當務之急,就是找到證人,證明自己沒有時間和老聶去搶劫!這個證人我倒是能找到,現在就看你們倆的了。”
吳成和三兒的臉變得更加白了。兩個人在易縣深居簡出,恐怕招人注意,要是找他倆不在家的證據随處可見,但是要找在家的證據,可就難了。
吳成想了半天,臉上露出了決然之色,他仿佛打定了主意。
“老陳,你既然能夠找到證明,那就太好了,這裏就全靠你了。”吳成說道。
“什麽意思?”陳陽有些不解地問道。
“這件事太重要啦,我和三兒要回北平彙報,這裏由你全權負責,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代理組長!”吳成打定了主意,連珠炮地說道。
吳成說完之後,不等陳陽說話,直接沖着三兒喊道“他娘的三兒,還愣着幹什麽,趕緊收拾東西,咱們回北平!”
三兒忙不疊地答應,兩個人不再理會陳陽,忙着收拾東西。
陳陽眼瞪的溜圓,大聲說道:“這樣不行,你們他娘的不夠意思,你們回去了,老子怎麽辦?就老子一個人,玩個球啊!”
“咱們小組有自由招人的權力,我床底下有各種文書,三兒屋裏床下面還有一些武器,櫃台下面有一部電台,現在全歸你管,總之這裏你說了算!”吳成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
“那你們回去怎麽彙報啊。”陳陽問道。
“老聶賭錢欠了債,和土匪一起做下了案子,警察局追查,抓了老聶,老聶供出我們是他的同夥!”吳成此時已經收拾好了一個小包,和三兒一起匆匆出了門。
“你就在這守着,那也不用去,你現在就是代理組長。你不用送我們,在我回來之前,這裏由你全權負責。”吳成說完了話,就和三兒匆匆而去。
陳陽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他娘的,居然比我還會編!”說着話背着手進了山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