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扶着大島奔三慢慢地從病房中出來,一直等到下了樓梯,仿佛仍能夠聽到那個傷兵的哀嚎。
大島奔三被陳陽扶着,他有意識的朝着汽車走過去。陳陽一把拽住了他,說道:“幹嘛呢?一直往那走。”
“去開車啊,還能幹什麽,難不成有着過去。”大島奔三很納悶地說道。
“開車去天橋?搗什麽亂,跟我走着。”陳陽不由分說就拉着大島奔三就出了醫院。
出了醫院之後,陳陽站在路邊,左顧右盼,好像在找什麽。陳陽一眼就看見了馬路斜對面雜貨店門口那兩個抽煙的小子不對勁兒,他冷笑了一下,眼睛不再看向他們兩個人。
陳陽略微張望了一下,就瞅見不遠處有一輛洋車,車夫坐在洋車的腳踏上,不停的打着哈欠。
陳陽扶着大島奔三慢慢地走了過去。那位車夫見來了人,一點站起來的意思也沒有,也不打招呼,隻是一個勁兒地打哈欠。
“忍不住了吧。”陳陽沖着車夫笑嘻嘻地說道。
“關你什麽事?沒事一,一邊待着去。”車夫說話聽起來還挺橫。
這路人陳陽見得多了,看着就是那種一水兒的少爺秧子。吃喝玩賭把家當敗光了,這才出來拉車混口飯吃,渾身什麽毛病都有,就是沒有正經事。
陳陽知道和這些人不用廢話,當下從兜裏掏出了一塊大洋。一伸手,大拇指用勁,大洋就被“蹭”的一聲,彈上了空中,待到大洋落
一伸手又給抓了回來。
車夫眼睛都直了,哈欠也不打了。蹭的一下,就從腳踏上跳了起來。用袖子将車座撣了撣,說道:“二位爺去哪?趕緊上車吧。”
陳陽笑嘻嘻地将大洋抛給了車夫,車夫連忙接住,眼睛瞪得大大,不解地看着陳陽。
“找地方過瘾去吧,過完了瘾還來這取車。”陳陽說完,就要去接車把。
車夫臉上有一點爲難,說道:“關鍵這也過不了瘾啊,不一會兒就得讓人攆出來。”
陳陽一笑,又掏出了一個大洋抛了過去。
說道:“趕緊滾蛋,再要我可找别人了!”
“滾,我這就滾。”車夫一伸手就接過了那枚大洋,谄笑着點頭哈腰轉身就走,恐怕陳陽後悔。
陳陽把大島奔三扶上了洋車,說道:“唉,這才是去天橋的玩意呢,開汽車?那是去扯淡。”
大島奔三聽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說道:“陳陽君,可真有你的,那我們就快快的。”
“你看,又來了,我給您說了多少回,我不是馬,從這到天橋,十五六裏地呢,我可快不了,能拉到就不錯了。”陳陽說着話,拉着洋車,朝着天橋方向而去。
侯敬德和賈華文兩個人遠遠地盯着陳陽和大島奔三。他看到陳陽一連給了那個車夫兩個大洋,然後拉着車夫的洋車跑了。
“有問題!”侯敬德沖着賈華文說道。
“還用你說,咱也不是頭一天幹這個,還能看不出問題。”賈華文輕蔑得看了一眼侯敬德說道。
“青木太君說不讓跟姓陳的,那咱們得去摟摟這個車夫。”侯敬德說道。
“走着。”賈華文說着話,就迎着車夫過去了。
車夫心裏這個高興,想着拿着這兩個大洋,先去前面找個地方,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頓瞪眼食,然後再到對面的小胡同去過過瘾去。這兩個大洋,怎麽着也夠自己今天玩了,說什麽也得把它造完再回家。
車夫正得意呢,就聽見前面有人喝道:“站住!”
車夫一愣,就看見一個瘦小枯幹的人,穿着一身青色褲褂,手揣在兜裏,一搖一晃得走了過來。
車夫下意識地把手也塞進了兜裏,緊緊握着兩個大洋,上下打量了侯敬德兩眼,說道:“是,是喊我的不是。”
“廢什麽話,喊得就是你。”侯敬德瞪眼說道。
侯敬德瞪眼,車夫可是一點都不怕他,眼睛比他瞪得還要大,上下瞅了侯敬德兩眼,說道:“你丫誰啊,就敢讓爺站住。”
侯敬德氣笑了,罵道:“你個臭拉車的,沖誰充爺呢。”
“爺現在拉車,可不是一直拉車,爺也有幾個闊朋友,你可别招惹我。你丫哪的啊!不是這一片的吧。”車夫聽上去還真橫。
“哪的,老子是偵緝隊的,怎麽着,不能讓你站住啊。”說着話,賈華文正好也過來,說着話就不由分說地推了車夫一把。
車夫一聽是偵緝隊的人,不但沒有害怕,反而得意的一笑,說道:“偵緝隊?你們大隊長馬義林,以前可是我的好朋友。”
“還特麽以前!馬義林當我們偵緝隊長那也是以前的事了。”侯敬德冷笑着說道。
車夫臉一紅,說道:“馬大哥高升了?我也确實好長時間沒有和他聯系了。”
“高升個屁,現在能幹不能幹還兩說呢!”侯敬德說到這裏,突然明白過來,沖着車夫罵道:“這他娘是你審我啊,還是我審你啊,告訴你,老實點,就是幾句話的事,不老實可就不在這說了。”
車夫聽說馬義林可能幹不成了,也就沒有了剛才的氣焰,老實地說道:“您問我,您問我,還不成嗎,你倒是問啊。”
賈華文越看車夫越不像一個拉車的,就問道:“你丫是拉車的嗎,我瞅着怎麽這麽懸呢。”
“是拉車的,正經拉車的。”車夫說道。
“伸出手我來看看。”侯敬德突然說道。
車夫心裏一驚,他想到這倆孫子是要搶我的錢啊,不行,我得先把這錢花了再說。
車夫想到這裏,看了一眼左右,趁着兩個人不注意,撒丫子就跑,飛快的竄過馬路,奔着小胡同就跑去。
侯敬德看見車夫兩眼亂轉,雙手插到兜裏不出來,心中一凜,知道準有事。右手就移向了後腰,抓住了手槍柄,身子微躬,左手伸手就去抓車夫,可是晚了一步,他的手過去了,此時車夫已經跑起來了。
侯敬德伸手就把槍拽出來了,喊道:“站住!不許跑。”
賈華文反應也快,一看車夫要跑。一伸手就拽住了車夫衣襟。誰知這車夫力氣不小,一下子就掙脫了,撒腿就跑。賈華文見車夫跑了,撒腿就追。
侯敬德一看賈華文也摻和到了裏面,于是就拎了槍,吆喝着追了上去。
遠處于德彪和高金才慢慢走了過來,高金才眼尖,看見了兩個人追人,不由得奇怪地說道:“咦,這兩個人追着這個人幹什麽。”
于德彪一看,這兩個人他還認識,有些納悶地說道:“老侯怎麽追起了車夫,這不是腳巡幹的嗎?他怎麽幹起了這個。”
“你怎麽知道他是車夫?”高金才說道。
“廢話,沒見他穿着号坎的嗎。”于德彪撇了撇嘴說道。
高金才“噢”了一聲,不好意思地說道:“嘿嘿,我沒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