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田正雄在辦公室聽到了下面的吵鬧聲。剛開始還不以爲意。可是老警察越來越大的聲音,不由得讓他推開了窗戶向下觀看。
他推開窗戶的時候,徐三已經走了,大田正雄看到的是他背影。大田正雄一怔,覺得這個背影有些熟悉,但是急切之間,卻又想不起來。
“那個人是誰?”大田正雄從窗台探出頭去問道。
老警察沒有想到和徐三的一番糾纏,竟然驚動了日本顧問大田正雄。連忙點頭哈腰地說道:“大田太君,這是一個老賊,咱們都認識,來這扯談,被我趕走了。”
大田正雄聽了一怔,關了窗戶,跑下樓去,直接跑向值班室老警察那裏,來不及喘口氣,“老賊?是誰啊?來咱們警務段幹什麽,不怕被抓嗎!”大田正雄一本正經地問道。
老警察看到大田正雄這麽重視,居然爲了他跑下了樓,一時之間也慌了,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麽,面露喜色,沖着大田正雄說道:“大田太君,這個人其實您也見過。”
“納尼?”大田正雄有些不解,居然蹦出了一句日本話。
“太君,那個人就是之前韓殿奎帶來見你的那個人啊,您忘了?”老警察讨好地說道。
大田正雄想起來了,這個人不就是那個偷軍統特工的賊嗎。想到這裏,大田正雄心裏一陣生氣。那個特工讓自己損失太大了!自己一個鐵路警務段的,居然因爲他跑到大奎元旅館布控抓人,結果和警察局特務科撞車了,發生了誤會,傷了好幾個警員。
憲兵隊渡邊太郎原本說的好好的,事成之後就給自己升職,不用再當這個鐵路警察顧問了,誰知道出了事之後,渡邊太郎躲得遠遠的,讓自己挨了一頓臭罵,不但沒有升職,結果還被降了薪。雖然職務沒有撤,但是也夠灰頭土臉的了。
大田正雄想起了爲了抓嶽仲乾,讓自己顔面掃盡的事,都是因這個小偷而起,不由得滿臉怒容,恨恨地說道:“他來幹什麽!”
老警察見大田正雄這個樣子,吓壞了,也不敢再胡扯八道,連忙臉上擺出一副正經的神色,“那個小偷說有情況報告。”說到這裏,他看了一下大田正雄的臉色,低聲說道:“我想着這号貨能有什麽正經情況,就把他趕走了。”
“他會跑哪去?”大田正雄問道。
“這誰知道。”老警察看到大田正雄眼睛一瞪,連忙接着說道:“我看八成去找韓殿奎了。”
大田正雄沒有說話,思忖了一會兒,回頭沖着一樓的大辦公室喊道:“老劉!老劉!”
“來了,來了。”大辦公室裏跑出來了一個中年警察,高高的個子,一邊束着大腰帶,一邊跑了出來。
“大田太君,什麽事啊?”老劉問道。
“帶上個人,跟我去找一趟韓殿奎。”大田正雄說道。
“候三,出來。”老劉沖着大田正雄一點頭,回頭朝着辦公室裏喊道。
“什麽事啊,劉頭。”辦公司裏傳出了一個尖細的聲音,人卻沒有出來。
“磨蹭什麽呢,他娘的快出來,跟着太君辦點事。”老劉在外面罵道。
“來了,這不是拿家夥了嗎。”說着話從辦公室裏出來了一個瘦小的警察,大大的帽子扣在他那尖尖的腦袋上,說不出的别扭。
大田正雄叫兩個人出來,問道:“誰知道韓殿奎的家?”
候三忙向前湊了一步,臉上的笑,宛如一朵盛開的菊花,“報告太君,我知道韓殿奎住哪兒!這小子經常在他家設局聚賭,我每次都得輸個精光。”
老劉聽了苦笑不得,擡腿就踢了候三一腳,罵道:“扯他娘的什麽淡呢,問你韓殿奎住哪,說什麽賭局呢!知道就麻溜的帶路!甭廢話。”
候三挨了踢,也不生氣,笑嘻嘻地點着頭,一溜煙的就出了警務段,走在了最前面。
韓殿奎是在這租的房子。老婆孩子并不在這裏,也就沒人管他,所以一天到晚由着他鬼混,或者逛窯子,或者叫條子,要不就是設賭抽頭,反正沒有一天閑時候。他聽到大田正雄在屋外叫他,連忙跑了出去。
韓殿奎出去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大田正雄後面的候三,說道:“三兒,不地道啊,帶着太君來我家也不打個招呼。”他和候三特别的熟,所以先給候三打招呼,然後才沖着大田正雄點頭哈腰地說道:“太君裏面請。”
大田正雄進了堂屋,一眼就看見了畢恭畢敬站在門口的徐三,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果然在這裏,我就是來找你的。”
韓殿奎裝作一副着急地樣子,沖着大田正雄說道:“太君,我們也正要找您呢!”
大田正雄一愣,韓殿奎連忙接着說道:“我這個小兄弟有重要的情況報告,但是被咱們值班的警察給攔住了不讓進。”
韓殿奎說到這裏停了下來,眼睛看着大田正雄,觀察着他的反應。
大田正雄眉頭一皺,韓殿奎說的,他都知道,他也在二樓聽到了老警察對徐三的呵斥。
大田正雄剛剛準備說話,韓殿奎就搶在他前面說道:“這不是他想着找到我,讓我帶着去找您嗎。我簡單地問了問,情況确實很重要!”
韓殿奎說完,朝着徐三一使眼色。徐三趕忙湊近了一步,說道:“太君,我在前門火車站碰到了上次咱們要抓的那個人!”
大田正雄怎麽也沒有想到徐三報告的是這個!他以爲上次那件事之後,嶽仲乾就該如泥牛入海,可是居然他又出現在前門火車站!
大田正雄眼裏放了光,興奮地說道:“噢?說清楚點!”
徐三仔細地就将情況向大田正雄叙述了一遍,大田正雄聽得十分認真,不住的點頭。
徐三說完後,大田正雄大聲說道:“他這是要逃跑!”後面的老劉和候三紛紛點頭。
“大田太君說的太對了,這小子就是要逃!”候三說了這句話後,接着搖了搖頭,“不過可惜了,這次讓前門火車站的那幫小子們耽誤了。”
大田正雄聽了,不解的望向了候三,候三也不說話,朝着牆上的挂鍾努了努嘴。
老劉接口道:“火車已經快到天津了,來不及了。”
韓殿奎聽了,心裏不由得長出一口氣。
“來得及,來得及。”旁邊傳來了一個聲音,大田正雄三人朝着聲音望去。
韓殿奎心裏這個氣啊,不用看他就知道是徐三這個王八蛋,心裏想着這小子真是記吃不記打,下回不揪他的耳朵,改撕他的嘴!讓他還多話。
大田正雄十分感興趣的問道:“說說看,怎麽還來得及。”
“那幫叫花子我了解,他們都不出站,站外面就是别人的地盤了。他們就在車上幫着幹幹雜活,然後還坐着車回北平。”徐三沒有看到韓殿奎的眼神,得意地說道。
“噢!”大田正雄也來了精神,回頭沖着老劉說道:“馬上給老龍口警務段打電話,讓他們控制住這幫叫花子,我們要順藤摸瓜!”
徐三洋洋得意的轉頭,看到了韓殿奎望向他的陰冷目光,吓得連忙捂住了耳朵。他想了想,沖着大田正雄說道:“太君,我願意陪您一起去,我認識那個叫花子頭!”
大田正雄欣慰的點了點頭,拍着徐三的肩頭,滿臉都是笑容,說道:“你的,前途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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