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市警察局二樓刑訊室。丁二結結巴巴地叙述着陳陽的長相。這小子記性還真不錯,語言表達能力也可以,說的也很仔細,陳陽的相貌還真讓他說了個七七八八。
于德彪臉上的表情十分豐富,或晴或陰,眉頭也時皺時松。聽到後來,他的神色間已經掩飾不住的狂喜,他的雙手緊緊地握着椅子的扶手,上身不由自主地顫動,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陳小二,你終于又站到我面前了!
于德彪轉過了臉,聲音因爲極度克制而顯得有些飄:“老俞,不用問了,那個人指定就是陳小二!”
俞晉和一拍桌子,大聲叫道:“老趙!”
趙文生此時的心裏卻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他想的是如果自己當時再稍微細緻一點,這個功勞不就是自己的了?還用和别人分嗎!他娘的,都怪這個熊貨丁二!
趙文生想到這裏,他的眼神陰毒地望向丁二,他在想待會兒如何折騰這個熊貨,才能夠解自己的心頭之氣。
趙文生正在想着呢,就聽到俞晉和在喊他,連忙答應道:“唉,科長,什麽事。”
俞晉和對趙文生的心不在焉頗不滿意,瞪了他一眼,說道:“現在科裏沒有人,你帶着德彪,還有一樓的高金才,抓緊時間過去。”
趙文生答應了一聲,但是有些爲難,問道:“那一片地方太大了,最起碼棉花胡同必須搜了吧?光這一條胡同就從南鑼鼓巷到安定門内大街,太長了。”
“你帶着人先過去,讓他們警察閣子配合着,以棉花胡同爲主,盡量把路口都盯上,先不要動,我這就去調人,人到了之後,再動手搜!”俞晉和想了想,對着趙文生說道。
趙文生答應了一聲,沖着于德彪把頭一擺,說道:“老于,快着點,咱們沒時間磨蹭。”
于德彪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沖着俞晉和搖了搖頭,跟着趙文生出了刑訊室。外面傳來了快速下樓梯的聲音,随後就聽見了趙文生的喊聲:“小高,高金才,快點,跟我出任務。”
“來了,來了!”從聲音就可以聽出高金才仍然很興奮。不一會兒就響起了發動機的聲音,然後俞晉和就從窗戶中看到了汽車駛出警察局大院絕塵而去。
陳陽和小武中午吃的都是褡裢燒餅。不得不說,僅就燒餅來說,丁二的手藝在整個北平城也算得上數一數二。
下午快四點了,陳陽約莫着褡裢燒餅這會兒又該出攤了,站起身來沖着小武說了一聲:“我出去看看。”說着話就走出了房門。小武點點頭沒有說話。
陳陽有點不放心,多年的特工直覺告訴他在這裏碰到趙文生,不是一個好事情,盡管他沒有看清自己,但是不排除後面不會因爲其他事而被翻出來。
陳陽決定出門去看一看,如果趙文生想要調查,首先就會先去調查賣褡裢燒餅的那位攤主。他出了門并沒有直接過去,而是進了對面那家小雜貨店。
陳陽準備買上一包煙,盡管他不吸煙,但是那個攤主吸煙啊,“無事煙開路,有事酒先鋒”的道理陳陽還是明白的。
陳陽手裏拿着紅錫包,這才向胡同口走去。褡裢燒餅攤主的嘴很碎,這個陳陽已經了解了,憑着這包紅錫包,陳陽相信,自己能從攤主那裏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造孽呦,一個賣燒餅的犯了哪家的王法,居然被打的那麽狠。”一個老阿婆?着菜籃,搖着頭慢慢從陳陽身邊經過。
陳陽聽了老阿婆這話一怔,暗自忖思:賣燒餅的?難道是那個賣褡裢燒餅的攤主?陳陽想到了這裏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陳陽出了胡同口,遠遠地望過去,就看見燒餅鋪大敞着門,攤主卻沒有在裏面。他馬上将身子向着牆壁邊挪了挪,眼睛迅速在胡同口掃視了一圈。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陳陽連忙轉身,快步朝着安全房走去。這裏不能再待了,老阿婆的話再加上空無一人的燒餅攤,足以說明攤主被人帶走了。被誰帶走了?不言而喻,一定是特務科的人!
攤主爲什麽會被帶走?最大可能就是因爲自己。正是因爲特務科還沒有确定,所以胡同口現在還沒有被布控,如果不趁着這個時候撤退,那就危險了!陳陽知道,攤主無疑是禁不住敵人的拷問。
咣當一聲,陳陽幾乎是闖進了房間。他一邊掀着鋪蓋,一邊沖着小武說道:“快,準備撤退!”
小武二話沒說迅速站起,一瘸一拐地幫着陳陽收拾東西。陳陽從暗格中拿出了一支“馬牌”撸子,随後又拿起了兩個彈夾,遞給了小武,說道:“拿着,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
小武點點頭,沒有說話。他接過了手槍,熟練地插到了腰裏。陳陽也從暗格中拿出了兩支手槍,分别插入腰中,随後又拿出了一個小包裹,沖着小武說道:“走吧!”
小包裹是陳陽早就預備好的,裏面是一部分錢,幾件常用的黃金飾品和另外的一個身份證明,這些東西,足以讓他藏匿一段時間,但是現在他身邊多了一個“三無”人員小武,這就難辦了。陳陽想到: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陳陽扶着小武走出了屋門,一擡眼他就看見了院東牆下面放了一輛黃包車。
陳陽來不及多想,扶着小武就上了車,抄起車把就跑了出去,黃包車一動,車把上的銅鈴發出了一陣“鈴鈴”的脆響。
“誰家倒黴孩子亂動爺的車!”一個四十左右的壯漢光着背披了件棉襖,雙手系着褲子腰帶,從右側的廂房中出來。
他看到陳陽拉着他的車已經出了院門,大罵道:“老子的車!”說着就追了出去。但是他的腰帶還沒有完全系好,過門檻時一個踉跄險些摔倒,跪在了地上,罵聲不絕。
陳陽拉着小武一溜煙順着棉花胡同朝着安定門大街徑直就跑了下去,這個時候陳陽知道絲毫不能猶豫,撿着一個方向盡快走,能有多遠走多遠,必須盡快出了可能被搜查的範圍,那樣才算安全。他似乎已經聽到了遠處的警笛聲音!
陳陽順着棉花胡同快速的跑到了安定門大街,順着安定門大街向北跑去,遇到了第一個胡同口後,立刻拐出了安定門大街,進了胡同。
陳陽甚至沒有看清胡同的名字。先不管它了!反正北平的胡同差不多都是相通的!陳陽想到這裏,迅速朝着胡同深處跑去。
陳陽沒有準确的目的,這個時候他也來不及去想自己應該去哪,隻是沿着胡同一通飛奔,見胡同就拐,尤其是小胡同,隻要見了就往裏鑽,他知道必須盡快地跑出包圍圈。而這就要離安定門内大街越遠越好。
<!--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