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跟着羅樂出了飯店大堂,朝着裏面走去,順着左手一拐,就看到兩排對應的包房。
“這些都是包房?”陳陽問道。
羅樂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陳陽也就沒有再問。走到了最裏面,羅樂推開了一扇房門。
這裏面不是包間,看上去倒是像是一間書房。一整面牆是一個直通到頂的大書櫃。
幾個人進了房間,羅樂不知道在哪摸索了一下,靠牆的大書櫃無聲無息地滑開。
一段黑黝黝的樓梯就閃現了出來。
“我勒個去,又是密道!咱們新京城是不是挖密道有瘾啊。”陳陽笑着說道。
“沒辦法,環境複雜。”魏東林沖着陳陽撇了一下嘴,眨眨眼睛說道。
“你們先下,我來關門。”羅樂輕聲地說道。
魏東林絲毫沒有猶豫,随手從書桌上拿起了一個手電筒,第一個下去了,陳陽緊跟其後。
陳陽樓梯還沒有下到底呢,就感覺上面的光線漸漸暗了下來,羅樂把暗門已經關上了。随後就聽到羅樂沉重地腳步聲。
看來這位羅書記不是一個練家子。你看人家魏東林下樓梯,就像貓一樣,又快又穩,還沒有一點聲音。想到這裏,陳陽不由得噗嗤一笑。
魏東林走在前面,手裏舉着手電筒,微弱的光在他前面形成了一個大光圈。
他聽到身後陳陽的笑聲,不由得有些詫異,奇怪地問道:“笑什麽啊?”
陳陽說道:“我說咱們羅老闆這腳步真夠笨重的。再瞧瞧你,腳步輕的,整個一隻貓。”
“你不是也一樣?你要是在後面襲擊我,估計我都發覺不了。”魏東林在前面說道。
“得了吧你!就剛才我進店,一點聲都沒有,你還不是第一時間就擡起了頭?”陳陽嘴巴一撇說道。
哈哈哈,兩個人同時發出了笑聲。
“你倆聊什麽呢?這麽開心。”羅樂沉重地腳步終于趕了上來,問道。
“陳陽誇你腳步穩重。”魏東林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倆臭小子,一定說我腳步沉是不是?我又沒有練過武,也沒有當過兵,當然不行了。我這不就憑着一腔熱血和鬼子幹嗎!”羅樂笑着說道,但是聽上去話語卻充滿了悲壯。
陳陽和魏東林兩個人不再說話,靜靜地向前走去。
拐了兩個彎,又經過了一個鐵門,這才豁然開朗,通道變寬,通道兩邊各有兩個房間。
羅樂伸手推開了一間房間的門,陳陽通過門縫就看到房間裏的人陡然坐起,舉起了手槍。
羅樂聲音平和地說道:“老丁,是我。”随手就打開了房間的燈。
随後對門的房間也開了門,兩個人從房間走了出來,其中一個最爲顯眼,脖子上竟然是一條紅圍巾。
“老闆來了。”紅圍巾開口招呼道。
“休息的怎麽樣?咱們今晚要有大動作。”羅樂笑着問道。
另外一個房間好像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傳來了一陣陣掙紮的聲音。裏面的人似乎被堵住了嘴,嗚哩哇啦地說不清楚。但是陳陽卻能清晰地聽出來,那人喊的是
“放我出去”!
“這裏面是誰?”陳陽沉聲問道。
陳陽這樣問,要在平時肯定不合規矩。但是這個時候,陳陽一點不能馬虎,他心裏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疑問。
紅圍巾和另外一個人,眼睛望向魏東林,紅圍巾更是将手伸向了腰後。
“警察廳的李副廳長李長海。今天中午在這裏吃飯,被老闆給扣了。”魏東林絲毫沒有猶豫,開口說道。
陳陽沒有再說話,羅樂見狀說道:“大家都來這屋吧,具體商量一下。”
羅樂說完就帶頭進了房間。房間裏面那張堅毅的臉皺着眉頭望着他們幾個。
“今天晚上送你們幾個出城。”羅樂說着話,遞給了堅毅臉一根香煙。
“從哪走?現在的新京圍得像鐵桶一樣。”堅毅臉接過了煙,苦笑了一下說道。
“寬街,從他們的密道出城。”羅樂說道。
“不好辦吧,虎頭七和師爺會同意?”堅毅臉說道。
“殺出去!”陳陽突然在旁邊接口說道。
堅毅臉一愣,問道:“你是什麽人?”
“當然是自己人。”陳陽笑着說道。
堅毅臉望向魏東林,魏東林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好在現在離行動時間還有三個小時,有什麽疑問就問,這裏面沒有什麽不能說的,我不能讓你帶着疑問上戰場。”羅樂看着陳陽,靜靜地說道。
陳陽莞兒一笑,用手指了指堅毅臉,說道:“那就從他開始講吧。他是誰,怎麽受的傷。”
堅毅臉剛要張嘴說話,羅樂就攔住了他,說道:“你受傷了,歇一歇,我來講吧。”
羅樂随後把臉沖向了陳陽,說道:“他就是喜樂門歌舞廳的大管家丁三!”
…………
幾個小時前。
四海春飯店。
朱洪田和趙延東快步出了飯店。李副廳長看了他倆一眼,嘟囔了一句“搞什麽名堂”,就準備進包間,正好和正在出門的丁三碰到了一起。
“哎呦,這尼瑪是誰!”李副廳長罵了一句,才看見丁三,不由得抱怨說道:“老丁啊,你就不能慢點!”
丁三顯然沒有想到李副廳長來,被他撞了一個實在,連忙忍住疼痛,說道:“李哥來了,我到前台一趟,剛才點的那個扒燒三鞭,讓他們放點胡椒面,要不然吃起來腥氣。”
李副廳長一聽“扒燒三鞭”這道菜,登時也就忘了疼,滿臉都是笑地說道:“今晚上有安排?”
“有啊!必須有!我們歌舞廳新到了一批俄式大美妞,聽說有幾個之前還是貴族呢!今天晚上給您整兩個!”丁三滿臉都是壞笑着說道。
李副廳長連連點頭,丁三又趴到他耳邊說道:“待會兒您讓這小子回去,您要是喜歡,我那也有兔兒爺,我給你找倆,就着大美妞,來一個天地一家親。”說着話,丁三指了指李副廳長身邊的那個随從。
李副廳長笑得都不成樣子,擡腳虛踢了丁三一腳,笑罵道:“滾你的鹹鴨蛋,說得我都不想喝酒了。待會兒我就讓他滾蛋。”
丁三笑着就到了前面。羅樂正在低着頭打算盤,看見他過來,把臉扭向了一邊。
“出事了!”丁三說道。
羅樂一怔,低聲問道:“誰出事了?”
“咱們那批藥出事了。”丁三壓低聲音說道。
“你怎麽知道?”羅樂聽了一愣,随後說道:“那個姓李的說的嗎?”
“不是!剛才來的那個警察,是特務科行動股的朱洪田,他來找我就是因爲我去過恒盛商貿行。”
“他怎麽知道我去過恒盛商貿行?肯定是他從那裏過來!”
“他去恒盛商貿行幹什麽?一定是順着藥品這條線摸過來的啊,所以那批藥品出事了!”丁三話語不斷,幾句話就講明白了關系。
“那現在怎麽辦?”羅樂問道。
“待會兒我要第二瓶酒的時候,你上加料的酒,把李長海麻翻。”李長海就是那位副廳長的大名。
“給我準備武器,大口徑手槍,配上消音器,我要去恒盛商貿行幹掉他們。”丁三想了一想說道。
“你怎麽知道他們還在商貿行裏面?”羅樂問道。
“釣魚。”丁三說道。
“那要是沒在呢?”羅樂問道。
“那正好啊。我就是怕有其他同志不知道情況,撞到網裏面。”丁三低聲說道。
羅樂點了點頭,說道:“柯爾特用的習慣嗎?”
“沒問題,隻要是大口徑就行,就是不知道他們那裏幾個人。”丁三說道。
“要不我把吳奇給你找來吧,就他離這近,一個小時準到。”羅樂有些擔憂地說道。
“來不及了!”丁三看了一眼手表,接着說道:“不過要通知吳奇和老周,讓他們先到這裏,想辦法撤退!”
羅樂點了點頭,說道:“這事我得和老魏商量一下。”
丁三點了點頭,說道:“記住,第二瓶啊。”
丁三回了包房,李長海已經開始吃了,“老三,不等你了,我就先吃點墊墊。”
“瞅您這話說的,和我還客氣?”丁三笑着說道。
李長海放下了筷子。看了一眼自己的随從,沖着丁三說道:“老三,炒個菜,加一碗米飯,讓他吃飽了趕緊回家。”
那名随從聽了這話,馬上就知道李長海要幹嘛,連忙說道:“廳長,那我去外面吃了。”
李長海揚了揚筷子,表示同意。随從就出了包房。丁三也出去給他安排了這才重新又走了回來。
“李哥,那邊安排好了。”丁三坐下來說道。
李長海聽了眼睛一亮,說道:“喜樂門那邊安排好了?”
“不是,我是說您那随從安排好了。”丁三說道。
“他有什麽好安排的,給碗飯吃就行了。”李長海不屑一顧地說道。
“那哪成啊,隻要是您帶來的人,我哪敢怠慢啊。”丁三笑着說道。
“剛才朱洪田過來什麽事?”李長海似乎無意地問道。
“嗨,他能有什麽事,無非是打打秋風罷了。”丁三不以爲意地說道。
“他怎麽知道你在這裏?”李長海又問道。
“這我哪知道啊,這小子鬼精鬼精的,幹的又是抓人捕人的差事,找個人還不容易。”丁三随口說道。
李長海點了點頭,說道:“那倒也是。”随後看了一眼丁三,冷冷地說道:“他要是找你麻煩,你告訴我,我辦他。”
“那倒不至于,全當交朋友了。”丁三說道。
四海春飯店自己釀酒,而且所釀的“四海同春”高粱酒在整個新京都有名。度數高,酒味醇,頗受新京人的喜愛。
兩個人聊着天,一瓶酒很快就下了肚。
“我再去拿一瓶。”丁三站了起來。
“不喝了吧,咱們還是喜樂門吧。”李長海顯然心思沒在酒上。
丁三一笑,說道:“李哥,要喝就喝透,到時候更有興緻。”
李長海笑了笑,沒有再言語。
羅樂可能酒裏的“料”下的太足了,一杯酒就把李長海撂倒了。
丁三把李長海用繩子捆了個結實,找了塊抹布堵住了嘴。他先開門看了看,外面通道上沒有人,就随手打開了對面的房間門。
丁三随後扛起李長海,兩步就進了對面的房間。他把李長海放在了地上,上下摸了摸,失望了地罵了一句:“什麽破警察,出門連把槍都不帶!”
丁三出了門,正好碰到對面走過來的羅樂,把一個大黑袋子就塞到了丁三的手裏。
“小心。”羅樂說道。
“裏面那個就交給你了。”丁三說道。
丁三出了門,沒用多久就到了恒盛商貿行密道的出口。
這條密道知道的人不多,丁三恰好是其中一個。
密道的外觀,看上去這像是一個下水道,丁三打開了上面的木闆,縱身就跳了下去。
到了下面,左邊有一個半人高的洞,需要貓着腰才能通過。
丁三順着密道一路前行,直到走到了恒盛商貿行這邊的出口。
丁三從黑袋子中取出了柯爾特手槍,檢查了一下,拉栓上膛,随後裝上了消音器。
丁三悄悄地挪開了木闆,就看見宋豆芽正在那裏撅着屁股搬東西。他的嘴裏還嘟囔着:“他娘的,就是欺負老子老實,什麽重活都讓老子來幹!”
丁三貓着腰,将手槍背在背後,悄悄地鑽了出來,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宋豆芽直覺感覺到後面有人,迅速轉身。看到了丁三滿是笑容的臉。
丁三左手中指,一比嘴唇,随後又指了指櫃台外面,意思是我要他們開個玩笑。
丁三和特務科的特務們經常打交道,這些人也沒少在他身上撈油水。
宋豆芽見是他,立刻明白了丁三的意思,谄笑着連忙點頭。像宋豆芽這種小特務,能夠認識丁三,那就是福氣。
丁三再次沖着宋豆芽一笑,右手轉了出來,“噗”的一聲輕響,柯爾特槍口火光一閃,宋豆芽的身子立刻向前撲去,丁三身子一轉就到了宋豆芽的身後,一伸手就揪住了他的脖領子,随後将他慢慢放倒。
“宋豆芽,你他媽的這麽長時間還不出來,搞什麽鬼!”索明海罵着就走了過來。
丁三蹲在了櫃台角落,手槍上指,索明海剛剛轉進櫃台,丁三就扣動了扳機。
索明海也撲了下來,倒在了宋豆芽的身上。
丁三等了一會兒,沒有聽見另外的聲音。
“看來就隻有這倆小子了。”丁三想到了這裏,身子慢慢探了出來,悄悄看外面,果然外面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丁三轉身,準備從密道離開,門外卻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這事必須報,要不然咱倆就要擔關系。”一個聲音說道。
“等等吧,你沒有看到李副廳長啊!”另一個聲音響起。
“朱洪田!”丁三一愣,身子又重新蹲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