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看上去倒是比青木荒服冷靜地多。他略一思索,用手指輕輕地敲了幾下桌子,這才說道:“查,肯定是要查的。但是不能打草驚蛇。”
說到這裏,陳陽看了一眼青木荒服,接着說道:“青木課長不需要着急,你聽呂二方都喝成什麽樣了,他能跑得了嗎。現在關鍵是拿到他撿的那兩樣東西。另外……”
陳陽說着話,有了一絲猶豫,似乎在斟酌着怎麽說。
“另外什麽?”青木荒服問道。
陳陽看了看外面,緩緩地說道:“不管怎麽說,畢竟是咱們的家事,還是悠着點,别讓新京的同行看咱們的笑話。”
青木荒服聽了陳陽的話,輕輕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待會兒咱們回到新京飯店,老于住進呂二方的房間,仔細查查他的東西,找到那兩件物件。”陳陽想了一想說道。
“怎麽又是我!”于德彪不滿意地說道。
“廢話!剛才是誰信誓旦旦滿懷豪情地要去抓人呢!海參吃完了就不認帳了是吧!”陳陽看着于德彪,似笑非笑地說道。
“呂二方房間裏安排的有人,我又不和他同住。”于德彪又說道。
“那就不能換換了,剛才那麽機靈,這會兒犯什麽傻!”陳陽又說道。
于德彪張了張嘴,但是沒再說話。
“我在405,青木課長在403,我倆挨着,你拿到東西後,送到我們房間。”陳陽接着說道。
陳陽沒等于德彪接話,就把頭轉向了尚合發,他先上下打量了幾眼尚合發。
尚合發被他看的有些害怕,也打量着自己。不知道自己哪一點不對。
“還行,知道有事,沒有喝多。”陳陽點了點頭,頗爲贊許地說道。
“那是。我可不敢喝多,我還要監視呂二方呢。”尚合發得意地說道。
“嗯,知道。待會兒回飯店,你還得接茬監視。這事現在隻能咱們幾個知道,不能再外傳了,所以老尚你得辛苦辛苦。”
陳陽說着話,用力地拍了拍尚合發的肩膀。
尚合發就覺得渾身骨頭恨不得輕了幾兩,臉上頓時變得更加紅了。他激動地說道:“股長,您就放心吧!我不累!我也不怕累。我一定看好呂二方。”
“嗯,今天回飯店開始,我名義上安排你走廊流動哨,其實你的任務就是蹲守在呂二方的門口,聽我的命令,到時候控制呂二方。”陳陽看着尚合發,慢慢地說道。
尚合發感覺重任在肩,自己受到了器重,一時之間竟然激動的說不出話,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陳陽表示了解,用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全靠你了!”
陳陽這才轉頭對青木荒服說道:“這件事不能讓那麽多人知道,需要秘密進行。”青木荒服想都沒想就點了點頭。
“咱們兩個等于德彪的信,于德彪得手之後,咱們檢查一下,如果需要就動手抓人!主要由尚合發負責。”陳陽接着說道。青木荒服又是連連點頭。
“咱倆負責對呂二方進行突審!不能讓他有準備。抓了就審,審完就處理,這事可不能耽擱!”陳陽說到這裏,像征求青木荒服意見一樣,又說了一句:“青木課長,你看怎麽樣?”
青木荒服聽完了陳陽的計劃,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樣最好。不要搞得滿城風雨。家醜外揚很好聽嗎?這件事,在沒有搞清楚之前,僅限于我們四個人知道。”
陳陽、于德彪和尚合發,聽了青木荒服這個話,都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新京飯店。
青木荒服雙手插在大衣裏面,當先第一個走進了飯店。
後面跟着的齊玉林閃在一邊,等候陳陽進門。
陳陽搖了搖頭,說道:“你們先進,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午,明天還有事呢。我在這等等老曹。”
齊玉林聽了,沖着陳陽點了點頭,帶着其餘的特務們魚貫而入。
呂二方都快喝成死狗了。于德彪面無表情地架着他通過了飯店旋轉大門。
“陳股長,我就不進去了。”曹德彪走到了旋轉大門旁邊,看到了陳陽站在門邊,馬上就明白了。他雖然滿臉通紅,但是看上去依然清醒。
“進去再坐會兒吧。”陳陽客氣地說道。
“不了,不了。我還要去和喬科長彙報呢。”曹德彪說道。
“感謝咱們特務科和喬科長的安排,也感謝老曹你啊。”說着話,陳陽伸出了手。
曹德彪連忙也伸出了手握住了陳陽的手,滿面真誠地說道:“陳股長,本來喬科長準備親自前來,而且還拉來了薛副廳長,說好好和北平來的弟兄們喝喝,結果臨時有個會,來不了了。”
“咱們一家弟兄,這還用客氣!該忙忙,正事要緊,再說了,你老曹不也陪地挺好嗎,你瞧把我們老呂喝的,都走不動道了。”陳陽哈哈笑着說道。
“喬科長說了,到時候給弟兄們餞行的時候,他一定來!這幾天,就由兄弟我陪着大家,随叫随到。”曹德彪用勁晃着陳陽的手說道。
“客氣的話我就不說了,咱們是一家人。哪天老曹有機會到北平的話,兄弟我全程陪同。”陳陽說道。
“那弟兄們就先休息,明天早上八點,兄弟門外恭候。”曹德彪沖着陳陽點頭說道。
支應走了曹德彪,陳陽進了飯店,徑直上了四樓,他也沒有再進青木荒服的房間,而是直接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太困了,一路奔波,又忙了一個大上午,陳陽覺得自己先得睡上一覺再說。至于于德彪和尚合發,随他們玩去吧。
陳陽在房間呼呼大睡。尚合發就沒有這個運氣了。
起初接受了這個任務之後,尚合發很是激動,身上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勁兒,眼睛顧盼睥睨,走廊上隻要有一絲動靜,銳利的眼神随之射了過去。
但是等到大家都各自回到房間,走廊裏隻剩下自己的時候,這個激動勁慢慢過去之後,就有點覺得沒意思了。
尤其是沒過一會兒,就聽到不少房間裏傳出來的呼噜聲,自己卻來越瞌睡,就漸漸地有些後悔接了這個倒黴差事。
尚合發原來是在走廊裏轉着,轉了一會兒,感覺累了,就靠在了呂二方的房門上。
又過了一會兒,越來越覺得支持不住了,身子就漸漸地滑了下去,坐在了地闆上。眼睛越來越無力,漸漸地睜不開了。腦袋緩緩地垂向了膝蓋上,漸漸打起了呼噜聲。
呂二方被于德彪扶進了房間,随後于德彪就松了手,呂二方滑到了地上。好在地上有地毯,也沒有摔着他。
“真他娘的沉,像頭豬一樣!”于德彪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喘着氣說道。
“你娘才沉,你全家都是豬。”呂二方嘴裏稀裏糊塗地說道。
“吆喝,醉成這樣了還能還嘴。真夠可以的哈。”于德彪不由得氣得笑了,開口說道。
“我沒醉,我還能喝!再來啊!”呂二方翻了一下身子說道。
于德彪不再理他。但凡是這種醉鬼,你隻要和他說話,他能一直和你說下去。你要是不理他,沒一會兒他就會睡着。
果然,沒過一會兒,就聽見一陣震天的呼噜聲響起,估計一層樓都能聽見。
“他娘的,這麽大的呼噜聲!不是豬是什麽!”于德彪罵了一句。這一次呂二方倒是沒有說話。
這是睡着了,可以下手了。摸着了東西,我給青木荒服送過去,就沒我事了,我回來睡覺!他娘的太困了。
于德彪想到這裏,蹲了下去,伸手就像呂二方口袋摸去。
于德彪剛剛摸了一個上衣口袋,就看到呂二方一臉賤笑?他不由得吓了一跳,連忙撤手。
呂二方眼睛緊閉,伸手卻拉住了于德彪撤出來的手,随手就放到了自己的胸口,滿臉陶醉狀。
于德彪這才明白了過來,抽出手來反手就打在了呂二方的手上。嘴裏罵道:“他娘的喝多了做什麽春夢呢!”
于德彪雙手翻動,上上下下翻遍了呂二方身上所有的口袋,也沒有發現尚合發所說的那兩件物件。
于德彪頹然坐在了地上,晃了晃腦袋,想到這家夥能把東西能藏在哪呢?難道是尚合發說瞎話?
這個應該不可能。呂二方不管目的是什麽,估計是撿着東西了,要不然尚合發也不敢說瞎話。
難道是行李裏面?不應該,從今天上午開始,他還沒有機會打開自己的行李呢!
剛才到飯店安頓,僅僅是放了東西就集合出去吃飯了,他應該不會有時間把東XZ進行李中。
按理說這種小東西,随便裝到一個口袋裏就行了,爲什麽自己翻遍了呂二方的口袋都沒有發現。
于德彪仔細打量着呂二方,想找出有什麽不一樣。
于德彪眼睛一亮,終于看出了有一個地方不對!那就是呂二方的袖子。
呂二方的袖子是挽着的!按照尚合發說,呂二方一直在稱自己冷,那麽爲什麽将袖子挽起?
而且袖子挽起來,但是看起來卻并沒有顯得短多少,難道他的衣服袖子就這麽長?這件衣服看上去也不大,怎麽可能隻有袖子長?
于德彪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他用手試圖将挽起的袖子拽下來,拉了一下,沒有拉動。于德彪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這個挽起的袖子是假的。于德彪伸手沿着袖口摸去,還沒有摸到一圈呢,手就停了。随後嘴角微微拉起,臉上的冷笑變成了譏諷的笑。
挽起的袖口,原來其實是一個暗兜。于德彪伸手摸去,先是摸出了幾張鈔票,随後眼睛一亮,一枚珠花耳環就出現到了于德彪的手中。
隻有一隻?看來那隻袖口應該還有一隻。
想到這裏,于德彪伸手朝着呂二方的另外一個袖口摸去。
果然不出所料,另一個袖口中,摸了另一枚珠花耳環。
珠花耳環在于德彪的手心裏閃着亮麗的光澤。于德彪心中很高興,倒不是他搜到了這對耳環,而是把這對耳環交給青木荒服,他就可以睡覺了。
至于青木荒服如何處理後面的事情,那就不關自己的事情了,反正抓人歸尚合發負責。
于德彪手中拿了耳環,悄悄地打開了房門,一個人就直接倒了進來。
于德彪吓了一跳,身子迅速向後撤去,同時一個特工本能的反應,讓他擡起右腳,用腳後跟用力向下踹去。
“啊!”地一聲慘叫,尚合發上半身就擡了起來,于德彪順勢一腳提出,尚合發一聲悶哼,倒地不起。
于德彪小心翼翼地用手卡着尚合發的脖子,慢慢地将他的頭轉了過來。
于德彪不能不小心,這裏是新京。也是他曾經潛伏的地方。他叛變之後,第一時間就将這裏他所知道的所有地下組織的情況,都像俞晉和招了供。
俞晉和因爲擔心打草驚蛇,沒有通知新京方面。等到通知的時候,爲時已晚。但是仍然讓新京的軍統有所損失。
現在于德彪再次來到新京,身份已經變成了北平警察局特務科的特務。他又怎麽不害怕新京軍統人員對他實施家法。那些人可是無孔不入的。所以于德彪在這裏,無時無刻不在緊張狀态。
“老尚!”于德彪将尚合發的腦袋扭了過來看清楚面目之後,不由得大聲叫了一聲。
“你這是幹嘛!”于德彪氣急敗壞地說道。
于德彪說的話,尚合發一句也沒有聽見,他可不是演戲,剛才于德彪那一腳太狠了,直接就把他踢暈了。
“老尚,老尚!”于德彪使勁晃着尚合發。
尚合發悠悠醒轉,看了看于德彪,有氣無力地問道:“呂二方跑了嗎?剛才他把我打暈了。”
于德彪不由得撇了撇嘴,沒有回答尚合發的話,而是問道:“你在我們門口幹什麽?”
“陳股長讓我監視呂二方。”尚合發說道。
“這個我知道,我是問你爲什麽靠在我們門口。”于德彪說道。
“太累了,我原本想着靠着門聽聽,結果就睡着了。”尚合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可真行,就這還毛遂自薦呢。”于德彪冷笑了一聲說道。
“你們倆在我房間幹什麽?”
于德彪聽了一愣,回頭看去,呂二方搖搖晃晃地在那裏站着,疑惑地看着于德彪二人,緩緩得說道。
于德彪沒有想到呂二方居然在這個時候醒了,臉上就是一愣,一時之間倒是說不出話來。
呂二方見于德彪不說話,尚合發躺在那裏,臉上一枚大腳印。他晃了晃腦袋,在想着究竟是怎麽回事。
猛然之間,呂二方看到于德彪手心亮光一閃,心中一動。忙向袖口摸去。
于德彪一看呂二方摸自己的袖口,立刻就知道他發現了。連忙站起身子,向屋門走去。
呂二方一看于德彪要走,登時就明白了,伸手就去拽于德彪的肩膀。
于德彪此時全神戒備,呂二方的手剛挨着他的肩頭,他一伸手就抓住了呂二方的手,同時身子後靠,沉腰下傾,一個過肩摔,就把呂二方扔口袋一樣摔在了地上。
呂二方一聲慘呼,随後大聲喊道:“快來人啊,抓賊了!有人偷我東西!”
随着這聲喊叫,四樓的各個房門都打開了,一個個腦袋從各個門裏伸了出來,好奇地朝着這邊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