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不是一場遭遇戰,這是一場戰争。我和她的戰争。
她跪在地上慢慢的喘息着。身上藍光中又透出了一層白光,藍白光合爲一體形成一個強大的護身氣場,将她嚴密的保護了起來。
我看了一眼莊耀明,他茫然的看着前方,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我屏住呼吸,緩緩走到他前面用身體護住他,變換手訣警惕的看着鬼眼丫頭。
這時,她站起來了。深深地了吸口氣,緩緩的向林外走去。
不知爲什麽,我的心揪得很緊,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這才勉強松了口氣。
"你爲什麽不打她?"莊耀明突然問,"明明已經占了上風,爲什麽不用你的咒語殺了她?"
我轉過身來,冷冷的看着他,"誰讓你說話的?"
"她不是走了嗎?"莊耀明盯着我,"走了我還不能說話?你爲什麽要放走她,你的咒語那麽厲害,完全可以殺了她的,你爲什麽不下手?"
"告訴你不能說話,你偏要說",我頓了頓。"這就是你的命,救不了你了。"
"你什麽意思?"他皺眉,"我沒什麽事啊,她不是讓你打敗了麽?"
我不想跟他解釋,轉身往外走,"别說了,走吧,去找沈哥。"
他愣了一下,随即追上來拉住我胳膊,"老弟,你還沒告訴我。爲什麽要放走她?"
我甩開他的手,繼續往外走,他一看我态度這麽冷,不好再說什麽了。
來到林子外面,沈從儒趕緊迎了過來,"老弟,那女孩走了,我看見她了,你們怎麽樣?沒事吧?"
"沒事,那女子不是林老弟的對手",莊耀明看看我,"不過老弟心軟,把她放走了。"
"林老弟,怎麽回事?"沈從儒問。
我不置可否,"沈哥,有煙麽?"
"哦,有",他掏出一支煙遞給我,給我點着。
我吸了幾口,把煙扔到地上踩滅了,拉開車門上了車。
沈從儒和莊耀明面面相觑,誰也沒好再說什麽,也跟着上了車。沈從儒看看我,"現在去哪?"
"送我去機場,我要去成都",我淡淡的說。
"需要這麽急麽?到了蘭州你連口水都沒喝,要不然天亮之後再走",沈從儒頓了頓,"那姑娘還沒收拾好,你要是現在走,會不會......"
"讓她跟我一起走",我閉上眼睛。
"我也去!"莊耀明趕緊說,"我沒事了,跟着你也能做個幫手。"
"不,你哪也别去,沈哥,先把他送回家吧,咱倆去機場",我說。
"爲什麽?我爲什麽不能去救左雪?"莊耀明又激動起來。
"因爲你就快死了",我平靜地說,"先前我覺得保不住你的命很可惜,可現在我明白了,你确實該死!"
"啊?"倆人都愣住了。
"你說......我會死?"莊耀明看着我,"可是那女子沒用巫術對我,我......我怎麽還會?"
"誰跟你說她沒用巫術了?"我冷笑,"叮囑你不要說話,你就是不聽,你覺得你很有本事,很自信是不是?"
"是因爲......我說話了?"他不敢相信似的。
"隻要你不開口,我的符還能護住你,也許能堅持着讓你看到明天的太陽",我說,"你以爲她沒攻擊你,實際上,你的經絡已經被她的巫術基本摧毀,神氣也散的差不多了,之所以不覺得難受是因爲那三道符。如果你一直不說話,或許能活到天亮,說不定也能保住這條命。可是你卻說話了......現在誰也救不了你了,再過一個時辰,你身上的符沒有了你元氣的支撐就會消失,你這條命也就保不住了。"
"這麽說......是我自己把自己弄死了?"他苦笑着問。系帥盡才。
"就沒别的辦法了麽?"沈從儒着急的問,"老弟,你得想想法子呀!"
"沒有辦法",我搖頭,"這次她用的不是三神滅魂術,而是一種我從來沒聽說過的巫術。這種術中糅合了南派道家法術中的雷法,一旦中了,幾乎沒有破解的機會。他的靈光幾乎消失了,來不及了。"
"耀明,你爲什麽不聽話,你爲什要說話呀!"沈從儒激動的吼了起來。
莊耀明面無表情,低着頭沉默不語。
"算了沈哥,你送他回去,我自己打個車去機場",我開門下車,"他還剩下不到兩個小時,你陪陪他吧。"
沈從儒趕緊跟着下了車,走到我身邊一拉我,"老弟,别這樣,我先送你去機場。"
"咱們兄弟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我看看車上的莊耀明,"可是他......沒多少時間了,不能讓他孤零零的走,你還是留下陪他吧。"
沈從儒很爲難,沉思片刻,"這樣吧,咱們在這等一會,我打個電話,安排一輛車送你去。"
"不用,打個車就行了。"
"不行,你聽我的",他掏出手機,走到遠處打電話去了。
車門開了,莊耀明下車來到我身邊,"老弟,我會不會魂飛魄散?"
"不會",我說。
他松了口氣,頓了頓,繼續問我,"我還是想知道,你爲什麽不對那女子下殺手,能告訴我原因麽?"
"太厲害的咒語,不能連續用",我看着他,"況且她并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弱,沒有十足把握,我不能孤注一擲。我這麽做,是爲了救左雪,你的命沒保住,可是你卻爲她母子争取了時間。"
他笑了,"明白了。"
沈從儒打完電話回來了,"老弟,車十分鍾後就能到,别急。"
我又跟他要了根煙,"你們倆說說話吧,我想去那邊靜一靜,車來了你喊我。"
"好!"他點點頭。
我來到林子裏,使勁吸了口煙,緩緩的吐了出來,"唐琪,在麽?"
"哥哥,我在",唐琪顯出身形,"你沒事吧?"
"沒事",我頓了頓,"你馬上去成都,找到左雪,保護好她。鬼眼被我打傷了,兩三天内她沒法再用三神滅魂術,如果想殺左雪,隻能派護法去。你要寸步不離,不惜一切代價的保護左雪,直到我見到她。"
"明白,哥哥放心,我這就去!"唐琪說。
"等等......"我想了想,"她的很多魔靈護法被我打散了,可她身上那道藍白光卻絲毫沒有減弱,這說明她真正厲害的那個護法并沒有出現,你要多加小心。"
"那麽厲害的護法,應該是爲她護身的,想必不會輕易派出來",她說,"我會提高警惕的。"
"嗯,去吧",我淡淡一笑。
唐琪走了之後,我把剩下的煙吸完,踩滅煙頭,轉身回到路邊。沈從儒和莊耀明正在小聲的說着什麽,見我過來了,兩人不說話了。
"怎麽,是不是我來的不是時候?"我一笑。
"沒有,我在和沈哥交代後事",莊耀明笑了笑,"他有點舍不得,我正勸他。"
沈從儒摘下眼鏡,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我心裏一酸,"對不起,是我沒本事。"
"老弟你這說什麽話呢?"莊耀明看着我,"這已經是很難得了,要不是你,我早就魂飛魄散了,還能在這笑呵呵的跟沈哥托付後事麽?沒事,隻要我魂魄不滅,就能看到她們娘倆,也能回來看看兄弟......隻是,不能再靠這麽近了......"他終于忍不住了,眼角的淚水毫無征兆的湧了出來。
"耀明,别哭!"沈從儒拍拍他胳膊,"别讓林老弟笑話咱們!"
其實我沒什麽可笑話人家的,也許這一幕在不久的将來也會發生在我身上。我平靜的笑了笑,默默的轉過身去,先是陳子清,接着是莊耀明,我不想再次見證離别,我現在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保住左雪。
一輛白色雪佛蘭開了過來,開車的是一個女孩,她停好車之後來到我們身邊,禮貌的沖沈從儒一笑,"沈老師,我來了!"
沈從儒點點頭,趕緊給她介紹,"這位是北京來的小林爺,你跟他一起去成都,到了那聽他的吩咐辦事。"
"小林爺您好!"女孩很客氣。
"老弟,她叫高蕾,蘭州人,是個大四學生",沈從儒說,"你讓我選的那個人,就是她。"
"哦,你好",我沖她點頭緻意,同時細細的打量了她一番。高蕾個子不是很高,模樣不算漂亮,但看着也挺順眼,身材很不錯,臉上總是帶着微笑,兩個小酒窩很有魅力。
"高蕾,飛機票定好了麽?"沈從儒問。
"我的訂好了",她看看表,"現在去機場,小林爺的機票也來得及。"
"好,那就趕緊出發吧",沈從儒握住我的手,"老弟,我就不送你了,辛苦了!"
莊耀明看看高蕾,"這位小姐,我托你買的東西帶來了麽?"
"帶來了",高蕾說着要打開包。
"不用了",莊耀明攔住她,"路上給小林爺。"
"好的!"高蕾點點頭。
我看看他倆,"你們放心,我會把事辦好的。"
莊耀明勉強笑了笑,"老弟啊,别忘了我讓你帶的話......"
我點點頭,轉身上了高蕾的車。
去機場的路上,高蕾拿出一瓶小瓶裝白酒遞給我,"小林爺,這是剛才那位先生讓我半路上買的,說是給您的。"
我接過來,默默擰開喝了一口,按下車窗,将剩下的酒倒到了外面。
"您這是......"高蕾愣住了。
"好兄弟",我眼睛濕潤了,"我去救你老婆,這酒,下輩子再一起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