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知道這很危險"。他苦笑,"可沒辦法,師父的本事分開教的,我們不聯手,這事就辦不成。到了美國之後,我也跟廖先生說過這個問題,可他是美國人那套思維,覺得大家商量着辦。效果應該會更好,更保險,我們那會想退出也不行了,被趕鴨子上架了。"
"這樣做的局,質量可想而知",我歎了口氣,"你們真是讓我覺得無語了。"
"小林爺,您說的沒錯",他頓了頓,"這樣的局,從一開始就犯了忌諱,随時會出問題。當時布局的時候,還算順利,而且的确效果很好,廖家很快就遇上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進而走出了困境。我們在美國住了半年多,直到确認局沒問題了,這才準備回國。可沒想到就是因爲在那住得太久了,我二師弟與廖家的少奶奶發生了感情,把人家肚子給搞大了。他們不敢把事聲張開,于是偷偷的去做流産,結果回來的時候遇上了車禍,我師弟死裏逃生,而那姑娘卻死了。"
"還有這麽一出兒......"我咽了口唾沫,"陳先生,你這師弟現在在哪?"
"他是第一個被殺的"。陳子清低下頭,"我看廖家早就查出來了。"
"您别說對方想殺你們就是因爲你師弟害死了人家的媳婦",我看着他,"是因爲局出了問題吧?"
他緩緩的舒了口氣,"對,那姑娘死了之後,沒過多久,廖家就開始出事了,但在那之前,我們就逃了回來。不到兩年,據說廖家的人幾乎死絕,就剩下廖夫人和一個小兒子了。這母子兩個幾次派人來中國找我們,我們躲着不見,後來沒辦法了,加入了九星會。本以爲有九星會的保護,我們可以平安的度過這一劫,将來找個機會請會裏的高人去把局給人家修補一下,沒想到,還沒等我們有那個機會見到小七爺,廖家的殺手就來了。"
"哦......我明白了",我看着他,"難怪您想去北京,是想去請七爺出面,幫你們去美國修複廖家的局?"
"對",他好不避諱,"我們八個師兄弟,死了五個了,現在就剩下我,師妹和小師弟了。說到底,這是無極門欠廖家的,如果想讓廖家收手,我們除了修複那個局,沒有别的選擇。"
"你這想法,真是不錯",我不無譏諷的說。
他故意裝作沒聽出我的言外之意,繼續說自己的,"我想見小七爺,驢爺不答應,說已經派了您過來了。所以我冒昧的來見您,我也不藏着掖着,我來有兩個用意。如果您能幫我們去美國修複這個局,那就請幫幫我們,我們一定不會讓您白走這一趟?如果您不願意,那沒關系,您不用保護我,将我師妹保護好了就行,因爲她......她已經有身孕了。我和師弟死不足惜,可讓師妹肚子裏的孩子跟着受牽連,這事有點說不過去。另外呢,我把這些事說出來,也是想對九星會做一個交待,如果您覺得我們這樣的人不值得救,我們也不怪您,這樣總好過讓更多的兄弟被我們牽連的好。"
我看看許墨,她很平靜,面無表情。
"你師妹和你師弟什麽關系?"我問。
"他們剛結婚不久",他說,"我不瞞着二位,我也喜歡我師妹,可我年紀大了,配不上她。現在能爲她做的,隻能是厚着臉皮來求小林爺了。"
我觀察很久了,陳子清的臉上有一股不易被察覺的黑氣在流轉,這說明他的運數已經枯竭,也就是說,他的命快到頭了。我不願意聽他講事情的原委,就是聽了之後發現事情其實是怪他們,那樣一來再面對鬼眼丫頭的時候,我怕自己會猶豫。
現在看來,的确不該聽,可是不該聽也聽了,隻能面對現實,想辦法了。
"去美國幫你修複那個局,這是肯定不行的",我說,"那鬼眼丫頭明天就會來廣州,我就是連夜出發,估計沒等我找到廖家,你們三個就先沒命了。眼下那個局隻能是那樣了,既然你們是九星會的人,九星會就會盡力保護你們。我能做的,就是攔住鬼眼丫頭,希望能保住你們的性命吧。"
"我來這裏的時候,在車上恍惚之間仿佛做了個夢",他說,"我聽到了師父的聲音,可是卻看不到他的樣子,我想我的大限應該快到了。小林爺,我這條命估計是保不住了,您不肯幫我們修複那個局,我無話可說。【 】但請您答應我最後一個要求,别在廣州爲我浪費時間了,去成都,保護我師妹,隻要她能平安,我們師兄弟就是死也瞑目了。"
我沉思片刻,"你們八個都是九星會的元老,能混到今天這位置,說明你們都是對九星會有功的。隻沖這一點,你們三個的命我們都會盡力挽救,該怎麽做我心裏有事,你就不要過問了。"
陳子清明白了,緩緩的站了起來,"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告辭了,請小林爺多辛苦吧。"
我們起身送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停下了,轉過身來看着我,"小林爺,見到我師妹的時候,麻煩您幫我帶句話,就說......下輩子,我希望早認識她幾年,謝謝您了。"
"爲什麽不自己跟她說?"我看着他。
他笑了,擺了擺手,"她是我師弟的老婆了,我不能說,隻能請您幫我帶這話了。好了,小林爺,許小姐,陳某,告辭了......"
他走了之後,我和許墨回到客廳裏,過了很久,誰也沒說話。
半個多小時後,這種沉默被一陣鈴聲打破了,她看了看手機,接通了電話,"喂......知道了......行,你處理吧。"挂了電話之後,她看看我,"陳子清死了。"
"你早知道他會死,所以才答應爲他安排來見我,是不是?"
許墨不置可否,"他下車前給我學生留了一本書,托她帶回來送給你。"
"他怎麽死的,七竅流血?"我問。
她看我一眼,"是,下車之後沒走出十步遠,就摔倒了,再也沒起來。"
"操!"我憤怒的一拍桌子,"鬼眼,你他媽的太過分了!當着我的面殺人,當老子是什麽?"
許墨卻很平靜,"她的巫術,可以千裏殺人,根本不用來廣州。這事是挺尴尬的,你先别激動,還是想想下一步該怎麽辦吧?你估計,她明天還會不會來廣州?"
"奇恥大辱,真是奇恥大辱!"我咬牙切齒的說,"讓一個臭丫頭把我當傻逼一樣的耍,我他媽的就沒受過這種氣!她來,她一定會來,她目空一切,眼裏哪有别人。當着我們的面把人殺了,然後還要來廣州散散心,然後繼續去殺另外兩個,媽的她當我是擺設嗎?"
"恐怕......連擺設都算不上吧",許墨頓了頓,"她是在挑釁我們,恥笑我們。"
"好,很好",我冷笑着說,"那就讓她來吧,讓她體會一下,這次我會不會手軟!"我一拳砸到了茶幾上。
"你這麽激動,怎麽對付她?"許墨輕輕歎了口氣,"林哥,别沖動了,你也知道的,陳子清他們毀了人家的運氣,不得好報是難免的,更何況他們師父早就說過,管了這個事會有滅門之禍。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去下一個地方,這裏交給我。"
"你什麽意思?"我看着她,"讓我走,你來對付她?"
"難道你真不想保護陳的師妹麽?"她看着我,"她肚子裏可是有寶寶的,真要一屍兩命?"
"你知道這位鬼眼少女是什麽樣的人麽?"
"我當然知道",她說,"不然的話,我爲什麽讓你喝酒?陳子清今晚活不了,你飛機沒降落,他就已經中了那小巫師的巫術了。你要是硬救他,也許他能活下來,可是你的消耗會特别的大,明天小巫師一來,你必然會被她算計了。我不能讓你在廣州出事,我們也沒必要去救一個注定要死的人。"
"許墨呀許墨,你不過才二十出頭,怎麽會有這麽老練的心态?"我有點吃驚。
她一笑,"是想說我狠毒吧?沒關系,直說就行,我不介意的。"系餘池号。
我打量她一陣,"莫玄心去機場接我的時候,說你昨晚臨時有事,所以不能來機場了,我現在明白了,她指的就是陳子清的事吧?"
"沒錯",她坦然的說,"我本來是準備去接你的,可是陳子清突然出現了一些情況,負責他安全的苗先生給我打來電話,讓我去看看。我到那裏時,他已經昏迷了,身上裹着一團黑氣。我努力了,可是無濟于事,所以我不想讓你再費工夫了,雖然你比我厲害的多。"
"你太謙虛了",我自嘲的一笑,"論修爲,或許我們各有長短,但是論辦事缜密,論心态沉穩,小妹妹,我真是自愧不如。"
"小林爺過獎了",她淡淡的說,"我說了,我隻是個跑龍套的,這事怎麽辦,還是聽你的。"
"好!"我一笑,"既然是這樣,那咱們别閑着了,這就做準備,給她點顔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