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到底是去辦什麽事了?"她打量着我,"頭發長了,臉也瘦了,像變了個人似的,都有點不敢認你了。是不是在外面吃了很多苦,累的?"
"去南方靜修了一段日子",我說,"你不覺得我現在看起來更像個隐士了麽?"
她抱着胳膊,咂摸着搖了搖頭。"像不像隐士的先放一邊。反正看上去飲食肯定不好。走吧,我今天得好好給你補補身子。"
"四師伯來了麽?"我問。
"早就來了",她說,"你面子夠大的,平時有場合,四叔總是遲到的那個,看來他真是有急事了。"
"哦......"我點點頭,跟着她往裏走。
進到第三個院子,她把我領到一個偏廳裏,走到門口她站住了,"四叔就在裏面,你們談事情,我就不進去了。"
我會心一笑,"婷婷。你倒真懂事,隻是我和四叔不熟,你就讓我這麽進去真的好麽?"
"你才不怕陌生人,再說他也不是外人",她說,"别鬧了,不管什麽事。先聽聽再說,别着急傷他面子,好麽?"
最後這句話,她聲音很低。
"嗯",我點點頭,"既然你不進去,那我改天在單請你。今天的所有花銷,我買單,你不許給我免了。"
"你打我臉呢?"她不屑,"得了,快進去吧,他等了一會了。"
裘志今天穿了一身便裝,換了一副琺琅掐絲金邊眼鏡,看上去更精神了。我走進偏廳的時候,他正在欣賞牆上的一副字畫,欣欣然陶醉其間。對我的腳步聲似乎渾然不覺。
"四師伯,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反而讓您等我了",我輕聲的說。
他轉身看看我,随即笑了,"不晚不晚,我來的早了些而已,來,坐下說話!"
坐下之後,我給他倒茶,他打量了我一會,點了點頭,"昨天剛回來,這段時間挺累的吧?"
我一笑,"還好,去南方住了段日子,休息了一下。"
"哦",他看我一眼,"南方水土好,休息休息也不錯。"
這話裏有話,他不明說,我也隻當聽不明白,彼此寒暄了幾句之後,外面進來一個女孩,"四爺,小林爺,可以上菜了吧?"狀島肝血。
"嗯,你安排吧",裘志說。
這女孩我不認識,看樣子陳茜是高升了吧。
"好的,請稍等,我馬上安排",女孩微微一笑,轉身出去了。接着服務員們忙碌起來,進進出出,動作柔和利落,很快給我們傳上來一桌豐盛的酒席,而在整個過程中,卻沒聽到一絲的杯碟碰撞之聲。
"婷婷真是不錯,細節上整的越來越好了",我邊說邊給他倒酒。
"嗯,這丫頭不錯,是個做生意的料",他頓了頓,"不過她有今天,也離不開你的大力支持呀。"
"師伯您太捧我了,這話我可不敢當",我說,"婷婷能力強,那是大師伯培養有方,還有她自己的努力,我哪參和的上呀。"
他微微一笑,"如果不是你,她今年運氣不會這麽好,你不顯山不露水的給她借了十年旺運,這還不是支持她麽?我走南闖北三十多年,也算見過一些世面,有多少名門望族,運氣好的時候,富可敵國,運氣一轉,頃刻之間,土崩瓦解。婷婷的事,我和你師父都不方便管,要不是你幫她,這唐風寓恐怕早就易主了。"
我沒再謙虛,端起酒杯,"師伯過獎了,來,這是咱們爺倆第一次單獨坐在一起,我先敬您一杯,我幹了,您随意。"
"好",他舉杯和我碰了一下,一口幹了。
放下杯子,我又給他滿上,"師伯,我師父呢平時也不在北京,我也有事沒事的瞎忙,沒時間去拜訪您。您老可千萬别生我的氣,我還年輕,以後對與不對的,您多擔待着點,别跟我一般見識。有什麽我不懂的,您千萬别客氣,說也說得,訓也訓得。"
"我們兄弟幾個裏面呀,論感情,我和你師父最深,可是論走動,我們哥倆又最生疏",他說,"這麽多年了,他沒收過弟子,你是第一個。就沖這個,我嘴上雖然不說,心裏是把你當自己的弟子一樣看待的。"
我心裏明白,面上不能帶出來,"謝謝師伯,來,我再敬您一杯!"
連續三杯之後,該說正題了,我先吃了幾口菜,然後把筷子一放,"師伯,婷婷說您找我有事,到底是什麽事呀?"
他等的就是我這句話,微微一笑,放下筷子,"酒過三巡,臉熱心也熱了,咱爺倆有話也就親近的說了。"
"那是,必須親近的",我笑。
"嗯",他看着我,目光如炬,"林卓,年前你是不是去東北辦了點事?"
我心裏一頓,原來他是爲了這個!
"呃......是啊,去長春見了個哥們兒,然後買了個小物件,因爲搶買争紅了臉,跟一姑娘還打了一架",我笑着說。
他既然這麽問我,那就肯定是了解很多了,沒必要再隐瞞什麽。
"就是打了一架那麽簡單?"他不笑了,"你打的那個姑娘是誰,你知道麽?"
"是個日本女孩,本事還不錯,别的就不清楚了",我說。
"她叫長杉菁,是日本大衍會宗主長杉義明的長女",他說,"小子,你還不知道自己惹禍了麽?"
我故作不解,"大衍會?什麽大衍會啊,是幹嘛的?暴力團?黑社會?不至于吧,我不就是跟她打了一架麽,難道他們還能從日本跑中國來跟我算賬不成?"
"大衍會是一個極有勢力的日本陰陽師組織,成立已經一百多年了,裏面高手如雲,在全亞洲範圍内,都有他們的會員",他臉色凝重起來,"他們的頭領,就是長杉義明,而這個長杉菁,是他的長女,你把她打傷了,這就等于是向大衍會宣戰了。小子,别再裝傻充愣,這裏面的輕重,你心裏應該有數。"
我不笑了,想了想,"師伯,您是爲了救我,所以才跟我說這些?"
"你這不廢話麽?你是老八的徒弟,跟我自己的兒子有什麽區别?"他說,"你小子表面上看着乖巧,實際上這膽子也忒大了,大衍會你得罪的起麽?"
"師伯,那您可錯怪我了,她臉上又沒寫着大衍會三個字,我哪知道她是誰的閨女?"我說,"再說了,如果您不說的話,我連大衍會是什麽都不知道。當時情況緊急,她綁了我兄弟的前女友,要不是因爲這,我還能跟她交手麽?"
"你現在的修爲似乎是高了很多",他凝神看着我,"可是以你之前的修爲,你根本不是長杉菁的對手,我得到的消息是,當時你身邊還有一個丫頭,她是誰?"
"她......就是一個朋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她叫什麽,什麽來曆?"
"這個......",我遲疑了一下,"師伯,不是我瞞着您,這個真不方便說。"
他擺擺手,"得了,你不說呢,我也不勉強。現在這事你是惹了,後果可是很嚴重的。我找你來有兩件事,第一件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大衍會雖然勢力大,但我們裘家的面子,他們還是多少要顧忌一些的。這樣吧,你把巫靈黑石交給我,這個事,我給你擺平。"
我不由得笑了,看來老狐狸惦記的,也是那塊石頭。
看我不言語,他一皺眉,"怎麽着,信不過你師伯,怕我黑吃黑,吞你的寶貝?你放心,我知道你找巫靈黑石是爲了救那個叫葉歡的女孩,爲了解開她身上的巫靈封印。"
"既然您知道,那還讓我交出巫靈黑石,這不是與虎謀皮麽?"我淡淡的說。
"你就不怕沒等你救下葉歡,大衍會就先找過來麽?"他語氣重了很多,"先把黑石交出來,擺平眼前的麻煩,至于葉歡麽,到時候再想别的辦法。"
"别的辦法?這事還能有别的辦法?"我冷笑。
他沉思片刻,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自己又滿上了,"小子,你是林五爺的孫子,你們林家祖上出自湖北,是南方風水大師林江河之後,我說的沒錯吧?"
"沒錯",我看着他,"師伯對我的家世很了解呀。"
他并不介意我的語氣,"我明告訴你吧,爲了救你,我已經答應大衍會了,這巫靈黑石一定會送給他們。如果你不答應,不但你的命保不住,師伯這邊也不好交代了。這段時間你做了什麽,我不多說,但兩年之内,你要面對生死劫的考驗。大衍會是咱們惹不起的,師伯不是吓唬你,以你現在的面相,與他們作對,那是以卵擊石,不如息事甯人。"
我不屑的一笑,心說老狐狸你就忽悠吧。
"你是林江河的後人,而林家的祖先在明朝的時候,與我家祖宗業倫公有同袍之誼",他接着說,"當年林裘兩家交情極好,你祖宗想學我家的八門靈術,但業倫公思索再三,最終沒有答應,隻說将來若有機緣,允許裘家後人将此秘術傳給林家一次。這八門靈術隻有我和你師父會,你師父是不會教你的,如果你答應交出巫靈黑石,我就把這秘術傳給你,那時你一樣可以救葉歡。"
我不由得冷笑起來,"師伯,您對我......可真好啊,八門靈術,從來不傳外姓,這份恩情,林家人絕對不會忘了的。"
他愣了一下,随即又恢複了正常,"對你好是應該的,且業倫公有祖訓在先,我隻是完成先人的承諾而已。葉歡那姑娘不錯,跟你挺般配的,我作爲師伯,也實在不想看到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你說是不是?"他意味深長的看着我。
我平靜的看着他,"師伯,我本事不大,可有一件事我心裏是有底的,如果有人敢對葉歡不利,不管他是誰,我一定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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