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指左邊的洞口,"你轉身的時候。它飄進去了,是個女鬼,頭發老長。"
我一皺眉,"看清楚了?"
"嗯,看清楚了",他點點頭,"一點聲音都沒有,飄的還挺潇灑的。很瘆人。"
"瞧這意思是進去等咱們了",我冷笑,"石頭,我算看出來,這白影子現在是打定主意要在你身上做文章了。兄弟,我不管你了,你在後面慢慢走,怕不怕?"
"哥,說不怕那是假的",他咽了口唾沫,"可是你甭顧忌我,我當誘餌,你去破陣。咱們來個聲東擊西,調虎離山。"
"你錯了兄弟,這叫攻其所必救,以迂爲直,記住了,回去多讀點書!"話音一落,我鑽進左邊的洞口裏,向着洞口深處急速的行進起來。
白影子一邊吓唬我們,一邊迷惑我們,說白了就是想把我們拖在這,阻止我靠近陣法。再磨蹭一會,被安魂咒制住的陰靈們一旦醒來,又會對我們發動第二次攻擊。安魂咒有一個缺陷,就是用來制靈的話,十二個時辰内隻能用一次。也就是說。如果再和那些陰靈們打起來,我就必須用鎮靈咒消滅它們了。
這狡猾的白影子看出了我心内的不忍。所以想用這個來讓我投鼠忌器。剛才它故意讓石頭看見。卻躲過了我的視線,這是想警告我,再往裏走它就對石頭下手。其實它算計錯了,我雖然不忍,可我卻當斷則斷。不是用石頭威脅我麽,幹脆我就把石頭給你,化被動爲主動,我一路往前沖,碰上什麽幹掉什麽,看你回不回來阻攔我!
果然,我才進洞不一會,後面傳來了石頭的一聲悶哼。我沒理他,繼續往裏走,身後的聲音一陣接着一陣,到最後幹脆變成了痛苦的哀嚎,但這一切,都沒能讓我的腳步猶豫片刻。
前面的路越來越平坦,五六十米之後,兩邊的石壁上開始出現各雕刻的靈符,前面也開始出現了一薄霧。這不是真正的霧氣,而是一種幻象,是兩邊的符咒陣和陰氣共同作用而幻化出來的。休鳥夾圾。
我停下腳步,仔細的看了看兩邊石壁上的符,左邊是五雷鎮魔符,右邊是太陰聚靈符。五雷鎮魔符能鎮壓邪靈,而太陰聚靈符的作用是兩個,一是聚集靈氣,二是召集靈體。将這兩種符對面的布置,彼此互相借力,對靈體的鎮服之力是很強的。
問題就出在這裏了,本來是鎮服靈體的符咒陣,中間爲什麽會有這麽重的陰氣,而且還出現了幻象?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兩邊的符咒徒有其形,隻是把符樣子刻在這了,另一種可能就是前面的陣法太強大,将這裏的符咒陣納入了自己的氣場體系内。
這符咒陣說明了一個問題,這洞就是專門爲尋找那陣法而開鑿的,當初主持這個工程的人,生怕鎮不住那陣法中的邪氣,因而在兩邊布置了符咒陣。既然這麽大費周折,按理說這符不會是徒有虛表,應該是真下過功夫的。這樣想來,那就是第二種可能了,估計是被那個陣法中的邪氣給吞噬了。
我身上帶着的兩顆巫靈黑石,都是被處理過的。這種物件一旦入陣,威力不可限量,可一旦離開陣法,那就失去了自己的勢,其力量也就很難發揮出來了。
就是力量受限的兩顆黑石,尚且把譚家折磨的生不如死,這通道深處陣法中的那顆黑石如今正在得勢,吞噬一個小小的符咒陣,想來并不是什麽難事吧。
我輕輕的舒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敏銳的注意着身邊的一切動靜。因爲拿着手電,因此我隻能單手掐指訣,時刻準備着有靈體突然出現。
前面的薄霧似乎有觸覺,我往前走,它就往後退。我知道,那個白影子就藏在裏面,但我現在還不能用咒語,因爲我還不夠緊張,情勢還不夠危急。這可能是我的天性吧,沒事的時候我不想惹事,可一旦碰上事了,我就不怕事大,就比如現在,我的膽子已經比面前的事都大了。
"站住!"薄霧中傳來一個女人冰冷的輕喝。
我腳步頓了頓,不理會她,繼續往前走。
"我讓你站住!"薄霧中一個白色身影顯現出來,她頭發很長,幾乎與身比同,面如白玉,沒有眉毛,眉心處兩點玫紅,唇色發青,雙眼目光如電。
我冷冷一笑,"白影子,你可算出來了,這附近還有你的喽啰麽,都招出來吧,省的我多費一次功夫!"
"你知道我是誰麽?"女子的聲音比我還要冷。
"你不過是個厲害的陰煞,年頭長了些,怨氣重了些,在加上借了些巫靈黑石的力量而已",我不屑的盯着她,繼續往前走。
"站住!"她一聲大喝,雙眼冒出了紅光,身邊猛然湧出一股青黑之氣,頭發無風自起,飄散起來。
我不由得愣住了,"你......你是魔?"
不過也不對呀,魔靈的眼睛是綠色的,可她是紅色的......我突然明白了,她不是魔靈,她是魔煞!
魔煞與魔不同,介于陰煞和魔之間,力量強大,十分兇猛。我不敢冒失,趕緊停下腳步把手電往左腋下一夾,掐起了雙手訣嚴陣以待。
"哼,一個鬼面煞就把你迷住了,你隻有這點本事,還敢來送死?"她的聲音變的尖銳,帶着一種極強的穿透力,刺的我陣陣心悸。
"少廢話,我要進去找巫靈黑石,管你是哪來的魔煞,敢擋我就别怪我出手無情!"
"好,那我就見識一下,你這不知死活的小方士有何等手段吧!"她一陣獰笑,轉身消失了,與此同時,我腋下的手電突然不亮了,周圍頓時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見了。
内功修爲高的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也能看清周圍的一切。隻可惜我還沒那本事,手電熄滅的瞬間,我的心也顫了一下,面對這無邊黑暗,一種莫名的恐懼霎時在心底湧了出來。
周圍陰風陣陣,不時傳來女子詭異的冷笑聲。我忘了念咒,甚至掐着指訣的雙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之前學到的一切,葉歡和師姐給我的信心,在這絕望的黑暗中都暫時失去了作用。我變成了一個無助的普通人,茫然,無助,仿佛覺醒,又甯可沉寂,刹那之間,靈魂似乎已經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林卓,這就是你的本性?你就是這麽沒用?
白影子不會允許我多想什麽,手電熄滅不過數秒,一股強勁的陰氣猛然從身後向我襲擊了過來。我後背一緊,本能的一轉身,左手下意識的掐住了雷訣,而右手掐起護身訣,口中自然而然的念起了護身咒。
這是什麽情況?面對絕境,我的本能反應嗎?
護身咒的氣場并沒有将陰氣完全阻擋住,我身上一陣刺痛,踉踉跄跄的後退了幾步,重重的撞上了石壁,接着噗通一聲坐到了地上。我驚恐的看着眼前的黑暗,掐起雙手訣,可到了嘴邊的咒語卻再也出不來了。
周圍的冷笑聲在繼續,我的左肩一陣刺痛,似乎被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那手指如鈎,銳而有力,抓進了我肩膀的肉裏。我一聲悶哼,努力想撥開它,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了。
這時候我本能的想到了唐琪和老四,但卻努力控制住對他們的召喚。我知道自己這情況是暫時的,我使命還沒完成,不會就交待在這裏。這個白影子非常厲害,老四和唐琪來了,就算能打敗她,代價估計也非常巨大。最重要的是,如果我靠他們才能脫身,那我的自信就徹底毀了,以後也甭想再找其他的巫靈黑石了。
肩膀的劇痛還在繼續,接着右臂瞬間失去了知覺。我蓦地清醒過來,先抓肩膀,又制我的右臂,她爲什麽不直接掐我的脖子?我腦子飛速的旋轉着,一個念頭突然閃現出來......它怕我身上的巫靈黑石!
我一下子有主意了,還能動彈的左手吃力伸到右邊褲兜裏去掏那兩塊石頭。第一塊剛掏出來,左肩膀上的爪子猛然一發力,我手一松,石頭掉了。
我咬緊牙關,用盡全部力氣又掏出了第二塊,将它緊緊的攥在手心裏,同時高聲念起了鎖靈咒!
左肩和右臂被制住之後,我已經很難調集大量内氣了,最後這點内氣催動下的鎖靈咒,對白影子并沒有多大的威懾力。
"哼,這就是讓你有恃無恐的那個咒語麽?哈哈哈......"她刺耳的笑聲将周圍的陰氣震的一陣顫動,我身上像被刺進了萬股冰針,霎時冷痛難忍。
我不理會她,咬着牙,将能調集的全部内氣都集中到了左手上,拼命念誦鎖靈咒。幾遍之後,我隻覺得手心一熱,身子猛的一震,仿佛一股電流自巫靈黑石中湧入了我的身體,接着耳邊傳來了白影子驚恐的尖叫聲。
肩膀不疼了,右臂也恢複了知覺,隻是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這不要緊,起碼我現在可以調集内氣了!我幹脆閉上眼睛,雙手一合掐好指訣,将巫靈黑石合在兩掌心間,高聲誦念鎖靈咒。
随着巫靈黑石被激活,它的氣場迅速彌漫開來,黑暗之中一片哀嚎之聲令人裂膽。一股熱氣在我身上流動,将身上的陰氣統統逼出了體外,我不知道這是因爲咒語還是因爲黑石,反正隻要能消滅白影子,老子什麽都不在乎了。
不知道念了多少遍,周圍的聲音慢慢都消失了,我隻覺得眼前突然有亮光了。我放慢持咒的速度,試着睜開眼睛,離我不遠處,手電躺在地上,重新發出了耀眼的光芒。我觀察了一下,白影子已經不見了,于是我停下咒語,納氣歸元,然後吃力的扶着牆壁站了起來。喘息了一會,我準備去拿手電,這時身邊突然發出了一陣輕微的響聲,我轉頭一看,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