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琪見我不理她,無奈的歎了口氣,"你真那麽天真的以爲一個不在意就能解決一切麽?哥哥你太天真了,如果放棄能解決一切,那還要修行做什麽?"
她一邊說着,一邊發出白光。拼命的守護着我。在白光的威懾下,梼杌和那惡龍膽怯了,它們不敢靠得太近,隻好在不遠處停下,試圖尋找機會。
"哥哥,我神通未複,堅持不了多久",唐琪說,"你不要認爲這是幻象,這是你的生死關!你可以不信我,但别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說話間,那惡龍一聲怒吼,與梼杌上下配合,又撲了上來。唐琪用身體護住我。拼盡全力發出白光阻擋,逼退了梼杌。卻沒擋住惡龍。我隻覺得身子一震,緊接胸口湧起一陣熱流,難受的似乎要把心髒吐出來。在這惡龍的一擊之下,唐琪被沖的奄奄一息,倒在我腳下呻吟起來。
就在這關口,一道黑影撲了過來,對那惡龍發起了自殺式攻擊。我心裏一震,如果老四也來了,那這還是心魔嗎?
"小狐狸。你要是還沒散,就趕緊過來幫忙!",老四大喊,"主人需要過這一關,那咱們就陪着!"
唐琪掙紮着站起來,"不,你擋着,我對付梼杌!"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憑她能是梼杌的對手麽?胸口的難受輕了些,我的意識清醒了很多,這他媽的真的是幻象麽?面對這麽危機的境地,我卻無動于衷,這真的是因爲自己的定力到了這個地步了麽?
正在我沉思的時候,耳邊又是兩聲慘叫,老四和唐琪都受了重傷。梼杌吼聲如雷。離我原來越近,唐琪拼了,她甯可自己散了也要阻擋這兇神,雖然這種阻擋是那麽的無力。
"林卓,你要是以爲我在你身邊就一定會幫你過這一關,那你就錯了",我腦海裏突然響起了宋婕的聲音,"世間之事,虛虛實實,并非全是真的,也并非全是假的。性命攸關之際,沒人能替你決斷,也沒人能替你選擇,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師姐,真的是你?"我心裏問。
"當初七爺也曾經那麽天真過,有天分的修行者,不經曆生死關的淬煉,是難以突破瓶頸,升華自性的",宋婕說,"你的兩個護法都在爲你拼命,我也和你心态一樣,順其自然,反正他們散了之後,心痛的不是我。"
這話如冷水澆頭,瞬間讓我驚醒過來,是啊,我一個塵緣未了的人,怎麽可能讓我放下一切?從一個極端走進了另一個極端,那不是入魔那是什麽?休聖場圾。
來不及多想了,我本能的掐起手訣,閉着眼睛,念起了鎮靈咒。隻覺得身上一熱,周圍迅速産生了一個強大的護身氣場,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湧向了四面八方。
惡龍和梼杌的吼聲消失了,老四也消失了,唐琪在我前面不遠處,吃力的喘息着。她受了重傷,力量流失了大半,癱軟在地上,下半身幾乎淡成了一道影子。
"哥哥,你總算是過了這一關",她聲音很虛弱。
"對不起,辛苦你們了",我心裏說。
唐琪勉強的笑了笑,"我和老四都是你的護法,跟我們就不要說這種話了。好了,他被你的咒語打跑了,我也該恢複一下了。哥哥,你出定吧。"
"我也想,可是我做不到啊",我苦笑,"難道你看不出來,我現在也是身不由己麽?"
"你身上還有未竟的使命,縱然你能把一切放下,命運也不會減輕你的負擔",她吃力的站起來,"哥哥,你這位師姐是高手,跟着她好好學吧,等你學成出關之日,唐琪再回來找你。"
"你要去哪?"我問。
"我受了重傷,需要恢複一下",她說,"我哪也不去,回家裏等着你們。"
我剛想說話,周圍的一切突然消失了,車廂裏的嘈雜聲又重新響起,我從靜定之态回到了現實之中。
慢慢睜開眼睛,對面的宋婕正靜靜的看着我,這時才感覺到身上已經幾乎濕透了。看看旁邊,座位空了,王薇已經下車了,外面的天也已經微微發亮了,我這一定,竟然過了幾個時辰!
"師姐,剛才謝謝你",我微微一笑。
"我沒幫你什麽,該謝的是你的護法",她淡淡的說,"不要以爲這樣就算過了考驗了,這隻是第一次,以後這樣的事情你還會經曆很多次。修行人每突破一次瓶頸,都是一次脫胎換骨。"
"我明白了",我頓了頓,"師姐,七爺當初也是這麽過來的?"
她看我一眼,"七爺當初經曆的,比你這可要慘烈的多。正是因爲他經受住了淬煉,所以他才成了現在的七爺。你天分還可以,但是心性不定,這是修行的大忌。從現在開始,踏踏實實的努力,一切都還來得及,懂了嗎?"
"懂了!"我笑了,"師姐,反正王薇也下車了,你過來坐吧?"
她看看身邊的一個中年男人,沒說話。
我頓時明白了,輕輕拍了拍那位正打瞌睡的男人,"哎,哥們兒,你那樣睡的挺累的,幹脆咱倆換換,我這邊寬敞的多。"
男人醒了,揉揉眼睛,"哦,行!"
換了位子,我坐到了宋婕身邊,心裏油然生出一股難以形容的幸福感。這個時候,她讓我感覺到了一種親人的感覺,在她身邊,特别踏實。
"師姐,有個問題我想問問你",我小聲的說,"鎮靈咒我之前也用過,覺得威力沒多大,可是剛才在定中用起來,那效果簡直是驚人了,爲什麽會這樣?"
"咒語分人用,不同的人,不同的境界,用起來效果是不同的",她說,"之前你性子浮躁,用咒語的時候心不能完全靜下來,所以威力有限。剛才在定中,你心神俱定,因而能集中力量,發揮潛力,所以鎮靈咒也就能發出更強的力量了。"
"原來是這樣,那以後我再用,是不是都會這樣了?"
她點點頭,"每一次脫胎換骨之後,你的修爲都會上一個台階——不過别因爲這個就心滿意足,那樣的話我......"
"我明白,那樣的話你随時改變主意",我一笑,"師姐,其實你不用這麽吓唬我,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你隻是怕我不認真,對吧?"
"自作聰明",她不屑的看我一眼,閉上了眼睛,"再過三個小時該下車了,我要休息了,你也繼續打坐吧。"
"那我這次會不會還經曆生死關?"我問。
"你以爲那個是那麽容易經曆的?"她輕輕的吸了口氣,"别再廢話了,再打擾我入靜,你就自己回北京吧。"
她年紀其實不比我大,而且看上去很年輕,跟葉歡差不多似的,但是面對我時卻真像一個姐姐,态度拿捏得相當到位。她靜功修爲很高,閉上眼睛不過數秒,就進入了定态。我不敢再打擾她,轉過頭來看着窗外那沉沉的夜色,其實這不該算夜色了,因爲天,就快亮了。
我那未謀面的姐姐,想必曾經是小七爺的戀人吧,不然的話,爲什麽驢哥說七爺誰的錢都能收,唯獨不能收我的呢?我突然想起一個事,當初在唐風寓,莫玄心好奇我的出身,她似乎說過,她師父的哥哥曾經和湖北一個姓林的女孩子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她的師父是許墨,而那天許墨和李紫心是代表兩位神秘高手去參加聚會的,不是小七爺和那位淩姑娘,還能是誰?
我不由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這些事情我怎麽之前就沒想起來呢?都怪這不着調,愛跑題的性格,師姐說得對,我性子不定,就難以專心,所以這些明擺着線索我竟然都視而不見,不能把它們關聯起來。這樣的心性,對付個小風水陣問題不大,要是碰上複雜的大陣,那不是明擺着找别扭麽?
我長長的舒了口氣,想通了這個,就不難理解爲什麽方師叔說隻有我能救葉歡了。小七爺神龍見頭不見尾,如果不是我先前認識了驢哥,如果我不是那位林姐姐的弟弟,那葉歡還能得救麽?再感恩的同時,我對命運不由得又多生出了一陣敬畏,這一切,原來都是天意。
靜靜的沉思了片刻,我掏出手機,給裘婷婷發了個短信,"婷婷,我老領導路雲剛想和梁娜談談融資的事,但是梁小姐對他總是避而不見。你可以幫忙,牽個線麽?"
很快她回複過來,"沒問題,我來安排。你現在在哪?我想見見你。"
"我得出去一陣子,等回來的時候提前給你打電話。"
"好,一言爲定,不許蒙我。"
我一笑,裝好手機,閉目凝神,很快進入了靜定之中。
從信陽站出來,一個中年男人遠遠的向我們招手,宋婕笑了,領着我走到他身邊,"許先生,麻煩您了。"
"你這話可就見外了",那中年人笑着說,"在北京待了幾年,你這丫頭可真變了,說話溫柔多了,以前我可是很少看見你笑的。"
宋婕淡淡一笑,"這是我師弟,他叫林卓。林卓,這位是許慶賢先生,許家與我們林家是世交,老朋友了。"
"許先生您好",我說。
許慶賢點點頭,"林卓......我頭一次聽說林老師還有個弟弟,嗯,小夥子一表人才,不錯!"
"謝謝許先生",我平靜的說。
許慶賢看看宋婕,"房子我已經預備出來了,你打算什麽時候過去?"
"事不宜遲,就現在吧",宋婕說,"我們要在這裏住一段日子,不要讓人來打擾我們",她頓了頓,"尤其是小七爺,這個事,絕不能讓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