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過瓶子,往手指上倒了一點點出來,裏面是一種淡紅色的粘液,發出了腥酸而刺鼻的怪味。
她将那粘液在眉心一點,然後雙食指一揉搓,抹到了腦後的風池穴上。片刻之後,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睜開眼睛,似乎恢複了些。
"這藥可以用",她看看我,"你别動,我給你抹上。"
那紅色黏液一占皮膚,先是有一種微微的刺痛感,接着就化作了一股涼意鑽入了腦子中。眉心加風池,三處同時作用,意識頓時清醒了,身上的力氣也開始恢複過來。
"五毒散魂香,還真有這東西......"我長長的舒了口氣,"小時候聽爺爺說過,以爲是小說裏才有的。"
"這東西來自苗疆,是黑苗巫師常用的一種毒香",葉歡說,"現在的确很少見了,不知道他從哪弄來的。"
季振隆呆呆的看着我倆,"主人,葉姑娘,你們沒事了吧?"
"沒事了",葉歡說。
"那我可以繼續抽他了麽?"
我們面面相觑,不知道該怎麽說。老四見我們不說話,以爲是默許了,頓時左右開弓,噼裏啪啦的又抽了起來。叉匠吐亡。
"别打了!"我拍了拍腦袋,"他也是爲了給舊主報仇,不過方法有點極端了。畢竟這麽大年紀了,哪能受得了你這個打法?行了,教訓教訓他,讓他别再搗亂就行了。"
老四站起來扶住我,"好,主人怎麽說,小四就怎麽做!"
我慚愧的看了他一眼,"老四,那天我趕你走,你不但不生氣,還回來救我們,哎......真不知該說什麽好。"
"主人您可千萬别這麽說",老四低下頭,"小四是魇靈,常跟着您必然會影響您。我後來想通了,您這其實也是爲我好,隻是我心裏舍不得主人,所以就沒回去,剛才要不是情況緊急,我是不敢冒然出來的,主人您千萬别怪我。"
"你救了我,我爲什麽還要怪你",我淡淡一笑。
"你們都是男人,就别這麽墨迹了好不好?"葉歡把玉瓶遞給老四,"你去把安龍救醒,别以你的身份,就以季振隆的身份,懂嗎?"
"懂了,葉姑娘放心,交給小四了!"老四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接過瓶子轉身向安龍走去。
我尴尬的看看葉歡,"這可怎麽辦,老四又救了咱倆,怎麽好意思還讓他走?"
葉歡想了想,"要麽讓他回去,要麽教他修煉之法,你選一個吧。他是魇靈,如果修煉的話,會進步神速,可是那樣一來,勢必會影響唐琪。如何在他倆之間平衡,你得動一番腦筋了。"
我沉思片刻,"這不是猶豫的事,他倆現在隻能留一個,還是讓老四先回去吧。"
葉歡點了點頭,"那好吧,聽你的。咱們趕緊過去吧,安龍得過一會才能醒,趁這個機會先去看看那陣法。"
在老四給安龍按摩風池穴的時候,我們穿過那道門,進入了門後的房間裏。這屋子很大,足足有三十多平,正對門的那面牆上有一塊黑玉浮雕,那就是陣法所在。
我們走過去仔細端詳了一番,這塊浮雕大概兩平米左右,上面雕刻的是五隻巨鬼。它們造型各異,不像漢地的雕工,應該是出自苗家黑巫之手。五個巨鬼中身形最小的那個,有着一副清秀的面孔,它左手拿着元寶,右手托着一隻母雞。
沒錯,就是母雞!
這個面容清秀的鬼就是陣法的核心,他左手的元寶代表财富,右手的母雞寓意财源滾滾,生生不息。因爲母雞是生蛋之物,雞本身又屬巽木,主市場交易,所以兩者合在一起,就是招财的寓意。
在黑玉浮雕的上下左右,各有燈窟,裏面點的着長明燈。上面有五盞,右邊是四盞,左邊和下邊各是一盞。這個陣法的玄機和學問,就在這燈裏了。
"難怪先招财後招鬼",我點點頭,"這叫五煞合天陣,本來是用在風水陵中的陣法,不算高深,但作用卻很大。"
"五煞合天陣?"葉歡不太明白,"這個名字有點陌生,怎麽個說道?"
"這黑玉浮雕裏有黑巫的血符,這個鬼雖然個頭小,卻是一個鬼王,他左手拿元寶,右手托母雞,其意義你應該明白吧?"我問。
"嗯,明白,這類似于五鬼運财了,不過你說的合天是怎麽回事?"她問。
我看看周圍的長明燈,"你看這些燈,上五下一,代表風天小畜,右四左一,代表雷天大壯。小畜爲富足之卦,而大壯爲旺運之卦,富足加上旺運,所以在這陣法剛布置起來的前幾年,催财旺運的能力會非常強大。"
她點了點頭,"那然後呢?"
"但是風水輪流轉,卦氣也是會變化的",我說,"布陣的人水平不能說低,但也算不上太高。這個陣法以五鬼陣爲太極,而五鬼沒有定性,撐不住這麽大的手筆,所以這陣法極其不穩定,年限也比實際上推算的要短的多。一旦卦氣逆轉,這些陣法就會倒置過來,小畜卦變爲蠱卦,大壯卦變爲無妄卦。蠱而無妄,意思很明白了吧?"
她恍然大悟,"受蠱惑而招無妄之災,鬼王手上的母雞爲巽,代表市場的同時也能代表靈體,所以後來安龍才步步坎坷,是這樣麽?"
"對!就是這個原因。"
"那爲什麽叫合天陣呢?"她問。
"你看這些燈,上邊與右邊相合,這是風雷益卦?左邊與下邊相合,則組成了乾卦。所以在陣法運行的前幾年,那個金先生不但生意很順,而且會有政商背景。他本來就姓金,與乾卦相合,所以這個陣法對他來說開始是非常合适的。不管這陣法如何流轉,其中的乾卦不變,這邊的風雷益可以變成雷風恒,對于乾卦是一種輔佐。乾爲天,合而不動,所以才叫五煞合天陣。"
"原來是這樣......"她看了門外一眼,"安龍的命相,應該是屬木的吧?"
"嗯",我點點頭,"所以啊,莫說這陣法當時已經逆轉,就是不逆轉,他也擔不住的。"
"那......"她壓低聲音,"這陣法怎麽換合适?"
我看她一眼,微微一笑,"換陣容易,不過,得等安龍醒過來,沒有他的血,這陣法是換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