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再動了,呆呆的看着雙腳,心裏一陣苦澀。這肯定是那陰氣造成的,黑成這樣了,沒準是壞死了,難道我年紀輕輕的就要截去雙腳?我的身體似乎已經幹涸了,昨夜的救命法保住了我大部分的軀體,終究沒能保住我的雙腳,而武火沖經的餘波,還在不簡單的折磨着我的身心。
沒辦法,現在隻能等葉歡來了,反正雙腳已經這樣了,我幹脆不在乎了,趁這功夫不如想想想以後沒有腳的生活該怎麽過。
還等我想出個頭緒,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葉歡來的到真快。我無奈的看看自己的腳,這怎麽下床啊這!外面的敲門聲越來越緊,最後變成了砸門聲,我再不去開門,葉歡該瘋了。
"林卓!林卓!你能開門嗎?"她在外面大喊。
我沉思片刻,把心一橫,使盡力氣往床下一滾,噗通一聲摔倒了地上,腳落地的瞬間,我差點疼暈。緩了十幾秒後,我咬着牙開始往外爬,我的腳碰一下就疼的冒汗,拖着在地上爬行,可想而知那是一種什麽痛苦。可是再痛苦也得堅持,現在隻有葉歡能救我,沒有她的話,我失去的可能就不僅僅是雙腳了。
從卧室到客廳,再到正門處,斷斷十幾米,變成了我的二萬五千裏長征。在歇了十幾次之後,我總算是爬到了門邊,喘息了一會,鼓足力氣坐起來靠到牆上,給她打開了門。
葉歡正在打電話,一看門開了,她趕緊改口,"呃不用來了,我找到鑰匙了,不好意思,謝謝您!"不等對方回話她就挂了電話,趕緊走進客廳俯下身子要扶我。
我吓壞了,不住的搖頭,示意她千萬别扶我。
葉歡百感交集的看着我,"你......你怎麽成這樣了?别怕,我是葉歡,我扶你回去......"
她的包不小心碰了我的腳一下,我一聲悶哼,疼得差點被過氣去。
葉歡一愣,這才注意到我的腳,"你這腳......昨天晚上弄得?"
我無力的點點頭。
葉歡明白了,将背包解下來扔到一邊,雙手抄起我的兩個小腿,"有點不雅觀,你别介意!"
沒等我有所反應,我就像狗一樣被她拖離了門口。我心裏又好氣又好笑又尴尬,我好歹也是個大男人,現在竟這樣被一個女孩子給拖着走,以後顔面何存?
其實她也是沒辦法,女孩子力氣小,肯定抱不動我,背我的話必然會碰到我的腳,這個姿勢雖然難看,起碼可以讓我少受點罪。
她把我拖到客廳沙發前,先拉過一個小沙發,把我的雙腿小心翼翼的放到上面,雙腳懸空,然後再回身從後面抱住我,将我抱到了沙發上。
将我放好之後,她松了口氣,"别急,你的腳有的治!"
"水......"我好不容易從嗓子裏擠出了一個模糊的音節。
"水是吧,好!"她站起來看了看,從茶幾底下拿出一個杯子,在飲水機上兌了一杯溫水,然後走到我身邊坐下。接着她左手掐了一個指訣,在杯子上空畫了一陣,同時默念了一個咒語,然後把杯子遞到我唇邊,一點點的将水飲入我的口中。
三杯水喝下之後,我嗓子似乎融開了,雖然還很疼,但可以小聲而緩慢的說幾句話了。
一股熱流從她雙手湧入血海穴,慢慢下行,雙腳上頓時又開始刺痛起來,疼得我一咧嘴。
"堅持一下,把這部分陰氣逼出去就好了",她淡淡的說。
聽到她這麽說,我随即閉住了嘴,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很快,葉歡的汗也下來了,但我的腳卻一點點的恢複了知覺。
五六分鍾後,葉歡站起來,面向東方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來,幾個吐納之後,她雙手一合,納氣歸元。
"葉歡,我這腳沒事了吧?"我問。
"沒事了,再泡一會,明天就能恢複如初",葉歡笑了笑,"你嗓子也不疼了吧?"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話流利多了,嗓子的确是好了很多。
"謝謝你,我那會還以爲自己下半輩子要在輪椅上度過呢",我感激的看着她,"幸虧你來了。"
葉歡一笑,在我身邊坐下,"本來呢我想三天後再見你,可你電話打不通我就着急了,這下可好,你把我的計劃全打亂了。"
"什麽計劃?"
"不說那個了,先說說昨天晚上的事吧,你看到什麽了?"她問。
我歎了口氣,"何止是看到什麽了,你瞧我這腳,瞧我身上這狀況,能是看到什麽那麽簡單麽?"
她認真的點點頭,"發生了什麽,跟我說說。"
"好,事情是這樣的,開始吧,我先是看到了一個黑影......"我一五一十的把昨晚的經曆給她詳細的講述了一遍,"事情就是這樣,我都告訴你了,現在該你給我一個答案了。"
葉歡若有所思,看着我愣神。
"哎,發什麽愣啊?"我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那四個魇靈......"她看看我,"和那個血靈黑巫是一夥的,他們合演了一場戲,爲的是讓你放松警惕,如果你一松下來,他們就可以尋機害你......"
"嗯,這個我知道啊",我說,"可是那書裏靈符上的護法神爲什麽出來那麽晚,難道我不到生死關頭他就不管麽?"
"這個嘛,神仙往往如此",她微微一笑,"不過你得感謝他,如果他很早就出來了,那你又怎麽會進步這麽多呢?"
"我進步了?"我一愣,"有麽?"
"當然有了",她說,"你雖然沒有正式學過術數和法術,也沒有練過功,但你爺爺卻爲你打下了一個特别好的基礎。像你剛才說的那些,那是普通人能懂,能用的麽?他老人家用心良苦,多年堅持不懈的潛移默化,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教會了你很多。有這個底子再加上這十年的磨砺,你已經從當初的毛鐵坯,變成了現在的這塊精鋼。如此說來,那護法神的做法就不稀奇了。"
我似乎明白了點什麽,"你是說,他隻在生死關頭出現,爲的是鍛煉我,激發我,讓我想起過去,讓我找回自己?"
"對,就是這麽回事",葉歡說,"而且我敢斷定,你今天經曆的這些,你爺爺當初也一定經曆過。也就是說,每一個繼承《無雙譜》的繼承人,都要受這樣的磨難。而磨難越大,将來的成就就會越高。"
"懂了",我點點頭,"難怪那血靈黑巫要用最笨的方法來對付我,因爲那個效果慢,不會上來就把我逼到絕路上,如此一來,護法神就不會及時出現。"
"對,用陰氣侵蝕神識,真到生死攸關的那一步時,就算護法神出來救了你,你也會九死一生,比如你這雙腳。如果到今天晚上亥時還沒治好,其中的陰氣就會上行,到時候人間就怕就沒有能救你的人了。"
"溫水煮青蛙,等青蛙覺得疼了,不死也廢了",我一陣冷笑,"這五個鬼東西,還真夠陰險的。"
"那個血靈黑巫肯定是受了重傷,這兩天估計他不會再出現",她說,"其餘四個魇靈,膽子很小,我料他們還會來試探,隻要到時候給他們點教訓,他們也就不敢造次了。如今你的身上有一道封印,束縛着你的靈光,所以你不能學術數。這封印來自那書中的靈符,對你既是一種壓制,也是一種保護。後天亥時起,那靈符會暫時失效一個時辰,隻有在那個時辰爲你作法驅邪,才能将這四個魇靈趕走。"
"你的意思是說,那靈符在封印我靈光的時候,同時把那四個魇靈也封住了,如果不打開封印,你作法也沒用?"我問。
"嗯",她點點頭,"那四個魇靈與你的神識捆在了一起,如果我現在作法,你會連帶着受傷。"
"嗯,希望我能平安度過這兩天",我心有餘悸地說,"哎對了,你昨天給我的符到底有什麽用?"
"沒什麽用,隻是能讓你看到那些邪靈",她一笑,"不然的話,我該怎麽去了解他們?"
"你這......"我無語了,幸虧是我膽子大,要是個膽小的,還不被吓死?
"我知道你肯定行,事實上你也沒讓我失望,不愧是陰陽世家的子弟,骨子裏帶着的就是風水大師的範兒",她笑了笑,低頭從兜裏又取出一道符,"這是我們茅山的天罡九靈符,任何邪靈見了她都要退避三舍。這個送給你,戴着她,保你這兩天高枕無憂,平安無事。"
我接過來,"好吧,希望這個靠譜兒。"
葉歡不笑了,"你放心,我不會拿你的命開玩笑,更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兩天後我再來,咱們一起将那四個魇靈徹底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