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淩厲的烏光掠過,是側面!
雖然能躲過去,但林雲漸沒有選擇去躲,而是舉起右手,硬擋了上去。
“咔——”
扭曲的屍體手臂重重地砸在戰術手表上。
楓紅報館中的畫面一陣搖晃。
林雲漸沒有期待這塊手表能被砸碎,畢竟它的材質似乎很不一般。
但……隻要砸一下就夠了。
右臂陡然鑽出一層層紅鱗,手臂迅速膨脹,表帶立刻撐爆,戰術手表打着旋兒崩飛了出去。
看了一眼落的位置後,林雲漸将布滿紅鱗的右手伸向耳挂式耳機,“啪——”的一聲捏爆。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玩玩了。”
看着他這種時候還能笑得出來,“碎玻璃”腐化者有些感慨。
“記憶沒了,好戰的本能還在嗎……”
他低聲說道。
聽見這句話,林雲漸嘴角的笑意漸漸收斂,雙目中的冰冷與殺意幾乎濃成了實質。
“如果你不願意說清楚,那以後就不用說話了。”
楓紅報館那邊,林雲漸這邊的聲音與畫面在戰鬥中突然消失。
齊修甯立刻切換到了江白的戰術手表,通過耳機說道:“江白,打開你的戰術手表攝像,我們需要現場情況。”
此刻的江白同樣在和一具屍體作戰,隻不過這具屍體映照的是林雲漸的樣子。
“啊……隊長,我現在很累,也很忙,沒空打開攝像……啊……一會兒見……”
聲音直接消失,江白挂斷了語音聯絡,齊修甯的要求更是連理都沒理。
齊修甯看着漆黑一片的屏幕,回頭對四位組長說:“我去一趟067點,其他交給你們了。”
“嗯。”
四人應了下來。
今晚的三十三區是一群人的狂歡,現場多他們四個不多,少四個也不少,坐鎮總部指揮才是最要緊的事,更何況之前才發生了绯紅遺物失竊一事。
這也是各組組長都留在總部的原因之一。
“新來那江小子很有個性啊。”文傑說道。
“哼。”李德又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屏幕,轉身離去。
陳笑來到珍妮弗身邊,問道:“夫人,我想問一件事。”
珍妮弗笑道:“當然可以,情報組就是爲此成立的。”
“齊隊長……”她停頓片刻,看着珍妮弗帶着笑意的眼睛,問:“是不是早就認識林執行官?”
珍妮弗似乎有些驚訝:“爲什麽會這樣認爲?陳小姐。”
陳笑搖搖頭:“剛才林雲漸的動作我們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我注意到齊隊長的臉上和眼裏,都沒有吃驚的神色,就像林雲漸的戰鬥表現本來就該像那樣。”
“是嗎。”
珍妮弗夫人沉默了一會兒。
接着,她搖了搖頭:“我的确有相關情報,但整個三十三區隻有齊隊長有權限解鎖,所以,抱歉了陳小姐。”
她離開了會議室。
但陳笑已經她的回答中得到了答案。
————
廢棄醫院。
“你不記得父母的名字吧?”
碎玻璃腐化者見林雲漸的右臂覆蓋滿一層紅色鱗片後,忽然問道。
林雲漸心中一沉,眼中厲色一閃而逝。
“有話直說。”
“好,”碎玻璃這次倒是很直接,問道:“你認爲自己十七歲前的記憶真實嗎?”
林雲漸心中猛然一震,左臂也冒出了細密的紅鱗,兩條手臂上的鱗片像是在呼吸一樣,緩緩立起,又漸漸倒下,一直在起伏。
“你就讀于哪所小學,哪所初中,高中呢?”
“你的朋友有幾個?”
“你有以前同學的聯系方式嗎?”
“你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什麽?”
“青春懵懂時期,你喜歡的女孩是誰?”
“你最喜歡吃的東西?”
“你最愛玩的遊戲?”
“還有……你的弟弟妹妹,三年前關于他們的一些事……你記得嗎?”
碎玻璃的聲音越來越低,也越來越興奮。
“你不記得……”
“過去的所有事你都隻有一個朦胧的印象,似乎就該是那樣,但當你去真正回憶時,你會發現除了那個印象外,其實你什麽都不記得。”
碎玻璃腐化者詭異一笑:“三年前,天塌地陷事件讓你們三個從圈養的狼,變成了被防衛部馴化的狗,看看……”
“現在的你多麽聽話?”
“手上戴着的狗鏈可以崩飛,可心裏拴上的鏈子……你能掙開嗎?”
“閉嘴!”
林雲漸眼中一點紅芒閃過,曲膝沉肩,腳下碎石顫動,猛然一蹬!
地面炸開一個大坑,他的身體如利劍崩射而出,破窗透進來的月色之下,他的身影近乎快得模糊。
“嘩啦——”
林雲漸越過了四具分裂出的屍體,一拳轟在了窗邊那副人形碎玻璃上。
“碎玻璃”腐化者應聲而碎。
但他的聲音卻沒有消失。
“今晚被指派來這裏的人爲什麽是你?”
“爲什麽讓你拍下戰鬥畫面?”
“爲什麽剛好新同事來找你?”
他密密麻麻的聲音重疊在一起,讓林雲漸頭昏腦漲之餘憤怒更濃。
“因爲早就安排好了。”
“你一直在被觀察,你以爲自己藏得很好的秘密,其實根本不是秘密……”
“你和狗唯一的區别在于……狗知道自己是狗。”
“而你……還以爲自己是人?”
“哈哈哈……”
“我讓你閉嘴……”林雲漸的情緒有些不對勁,聲音極爲壓抑低沉。
“你是個怪物,對人類而言,無法理解和掌控的力量,都需要加上限制觀察防範。”
“從古至今,都是這樣。”
“而你……”
“是個怪物中的怪物……他們親手培育出來的怪物!”
“閉……嘴!”
狂暴的嘶吼從林雲漸壓抑的嗓子裏迸出,一道道無形的氣浪掀飛了周圍的所有東西。
林雲漸的身軀冒出了一層層細密的紅鱗,極淡的绯色霧氣從他的鱗片下噴湧而出,瞳孔變得又尖又細,充滿嗜血之意。
“真是難看……”
腐化者密密麻麻的聲音從散落一地的碎玻璃中響起。
林雲漸弓着腰,極力壓抑着狂暴的情緒。
他能感覺到脊椎末端有東西在蠢蠢欲動。
那條尾巴又想出來了……
除此之外,這次他的眉心,那條微微裂開的肉縫裏,也出現了一抹攝人心魄的腥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