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北平城中。
經過一段時間的推廣,消愁酒已經徹底火了,并且是火得一塌糊塗。
如今在整個大隋,都已經是聲名鵲起了。
這對于北平而言,自然是件大喜事,因爲這玩意首先要過他們的賬上,哪怕其中有一部分是要分給伍雲鶴的。
賣酒本身就是暴利行業,更别說這酒乃是北平獨有,伍雲鶴已經把配方給羅成了,這世上根本沒有其他人能與之競争。
在這般壟斷的情況下,又沒有人幹涉這些,短短時間就獲取了巨大利益。
随後,伍雲鶴又給北平送來一個人。
雖然看上去是個酒鬼,但羅成很快就發現,伍雲鶴竟然給他送了一個人才過來。
這名叫杜康的家夥,雖然在其他的事情上不着調,但是釀酒方面确實不俗,竟然提出許多改進的法子,發揮了不小作用。
羅成當然是高興的,想不到伍雲鶴如此信任他。
既然伍雲鶴這般信任自己,羅成也不是背後翻臉的人,更何況現在局勢變幻,伍家兄弟的情況多少有些特殊。
總之,甚至羅成都有些相信,伍雲鶴他們有機會成功,改變這個亂世。
除了杜康,羅成自然也看見了伍雲鶴的信件。
買馬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現在局面徹底亂了,如果想要直接将馬匹運過去,自然是不現實的,别說路上一堆搶劫的,要是被楊廣發現了,他們北平肯定麻煩。
幸好伍雲鶴也知道此事,他直接提出走海路的辦法,将馬匹沿海運到山東等地,唐璧看起來是獨立的,實際上歸屬伍雲鶴一方。
這倒是個辦法,并且船隻的問題也是能夠解決的。本身山東一片就有大量船隻,北平亦是有一些海船,可以通行。
但想要一次性運輸大量馬匹,恐怕還是沒有那麽簡單。是以羅成直接先運了一批過去,也算是嘗試性的來往了。
真要細算,羅成其實欠了伍雲鶴不少錢。
其中還有一部分是單雄信的,不得不說,如今單雄信也是賺得盆滿缽滿。
當然了,消愁酒能夠這麽快推廣開來,也和單雄信脫不了關系。總而言之,大家合作,對所有人都沒有壞處。
不過如今,釀造消愁酒已經不需要羅成幹涉太多了,當一件事形成規模和産業鏈的時候,它便能自然而然的運轉下去。
羅藝見到羅成的成長,已經開始将部分事情交給他去處理。現在局勢變化太快,羅藝已然将希望寄托在羅成身上。
不得不說,羅成确實很聰明的,也給足了羅藝希望。如今他就是穩住局面,如果伍家敗亡,其實也影響不到北平。
但如果伍家兄弟當真成事了,就需要羅成的關系了。從某種情況下講,羅成本來就和伍雲鶴他們是一夥的,隻是沒有擺到明面上。
二人利益相關,哪有這麽容易撇開?
反正羅藝還是比較穩妥的,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他肯定不會做這個選擇而是安心等待局面變化,再言其他。
這一日。
有暗衛将消息送來。
羅藝看過之後,不禁眉頭緊皺,他沒有多想,便是令人将羅成喊來。
天下大局确實要變了,這件事他想看看羅成的想法。人不可能一直做牆頭草,那樣會死得很慘,該選擇的時候一定要果斷。
羅成很快被喊來了:“父親,您找我有什麽事?”
看着羅藝有些凝重的神色,羅成也察覺到不對勁,他語氣有些遲疑。
羅藝擔心歸擔心,他還是很淡定的:“成兒,你還是看看這份情報吧。”
羅成越發疑惑了,他從羅藝手中接過情報,然後仔細查看起來,等他看完之後,臉色竟然和羅藝一般無二,皆是凝重無比。
看着羅藝,羅成皺起眉頭說道:“這楊廣也太果決了,竟然直接抽調了大隋近乎一半的邊軍,就爲了對付伍家兄弟,難道他就不怕外族趁此機會入侵?”
聽得羅成之言,羅藝點了點頭,答道:“你低估了楊廣對伍家兄弟的恨意,不得不說,伍雲召和伍雲鶴确實了得,從隻有一個南陽發展到如此地步,實在不俗。
如今大隋已有分崩離析的趨勢,連楊林都死在了曆城,如果楊廣再不果決一些,恐怕他就沒有動手的機會了。
此番調遣這麽多兵馬,以爲父看來,如果真能覆滅伍家兄弟,也是一筆極其劃算的買賣,現在的外族,威脅可不如伍家兄弟。”
聽了羅藝一番話,羅成那叫一個哭笑不得,他有些無奈的說道:“既然楊廣已經調遣兵馬,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要不要派人通知?”
羅藝平靜的搖了搖頭,然後說道:“不必了,你應該相信他們,伍家兄弟不是凡人,哪怕楊廣下了狠手,也未必能夠将之解決,反倒可能徹底潰敗。
這對于楊廣而言,是關鍵的一戰,如果赢了還好,如果輸了那就是一敗塗地,到時候整個大隋都要陷入動亂之中,甚至包括異族。”
聽得此言,羅成臉色微微一變。
如果隻是内部争鋒,其實是能夠接受的,但是一旦讓異族參與進來,這就來令人想起了五胡亂華,那一段悲劇的曆史。
這也是隋文帝的強悍之處,直接統一了魏晉南北朝一來,混亂了數百年的天下,并且他的文治武功,完全稱得上千古一帝。
其實北平也和外族有所接壤,但是和太原等地相比,其實不是突厥的主要入侵目标,主要是這邊稍微有點遠。
大隋的東邊,與突厥主力所在相距千裏。
羅藝是一個很清楚的人,他知道,自己雖然因爲經曆能夠盡量做到冷靜,但是羅成不一樣,他如今的選擇是有偏向性的。
無論是偏向那一邊,如今都不是明智之舉,除非他們已經能夠判斷出結果。現在就是一個這樣的機會。
楊廣主動調集兵馬進攻南陽和曆城,隻要他此戰敗了,羅藝就能毫無顧慮的揭竿而起,他并非想要自立門戶,登基稱帝。
隻是這樣一來,他們再投入南陽或者曆城,便多了一些底牌和籌碼。
既然要交易,自然要盡量獲取更多的好處。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羅藝盯着羅成,他意味深長的說道:“爲父知道你的想法,但此戰我們不可輕易參與,現在的朝廷和伍家兄弟都不是我們能夠惹得起的,一旦發生意外,我們羅家便會萬劫不複。”
對此,羅成确實沒有其他辦法。
不得不承認,羅藝作爲北平王,一個老謀深算的家夥,他的目光要比羅成長遠許多。
羅成點了點頭,說道:“父親放心吧,孩兒明白了。”
不管怎麽樣,縱然此刻無法幫助伍雲鶴,他也希望伍雲鶴能夠擊敗楊廣。
畢競羅成和伍雲鶴有交情,但與楊廣卻沒有太多牽扯。縱然是羅藝,抛開冷靜這一前提,他也巴不得楊廣趕快涼涼。
現在的大隋早就不是以前的大隋了,楊堅死在了楊廣手裏,伍建章也是死在楊廣手裏,羅藝怎會沒有半分怨言呢?
隻是因爲他有顧慮,所以表現出來的冷靜,讓他人不知道羅藝心中所思。
總的來說,無需太過擔心。
楊廣調集了這麽多兵馬,可是大戰卻未必需要多久時間。因爲此前的兩次,無論是南陽大戰還是曆城大戰,結束得都很快。
南陽韓擒虎率領六十萬大軍進攻,結果一個多月就涼了。這個時間相對于兵馬基數,确實是很短了。
六十萬人對十萬人,簡直是完全的劣勢,但他們卻能直接逆天改命。
至于曆城之戰,那就更不用說了,楊林精心準備調集了二十萬大軍,結果直接被一波秒了,一天時間大戰結束。
此番總共不過六十萬大軍,卻要對付兩個強敵,羅藝隐隐有種感覺,這場大戰不會持續太久,至于結果就無法預料了。
畢竟南陽和曆城加起來,亦是不弱。
先前隻是開始罷了,經過這段時間的發展,羅藝得到的消息中,兩邊加起來絕對有三十萬以上,面對着六十萬大軍。
比例已經成爲二比一,和此前的大戰皆相去甚遠,好像十分簡單。
唯一的變數就在于,這六十萬大軍都是朝廷邊軍,是最精銳的士卒。他們的戰力自然要比尋常士卒強大不少,這點毋庸置疑。
可不知道爲何,羅藝還是有搞事的沖動。
或許在他潛意識裏,南陽和曆城的赢面更大,他應該盡早準備此事了。
緩緩平息腦海中的想法,羅藝看着羅成道:“成兒,你先去準備吧,此戰或許無需等待最後,若是接下來的消息發生什麽變故,北平便直接興兵響應伍家兄弟。
此事你也可以令人通知伍雲鶴,想必他能明白爲父的意思。朝廷确實是機會渺茫,而我們也必須果決一些了。”
羅成不禁愕然,他不知羅藝爲何突然轉變想法,不過對他而言,這并不是壞事,畢竟他本身就想支持伍雲鶴。
大家相識一場,總比楊廣那個昏君好。
縱然彼此間沒有利益沖突,但是人性之中的好壞依舊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