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瞬,已是黑夜。
麻叔謀在大帳之中休息,自從他奉命出來開河,生活就是如此無趣。
權力皆在他手中,要幹什麽直接安排下屬便可。再時不時去看看進度,若是沒有達到他的預期,就直接安排一波。
久而久之,根本不用麻叔謀多說,負責督工的将士一個個都盯緊了,生怕延誤了工期,反倒是他們被麻叔謀懲治。
至于麻叔謀,他隻要在大帳之中,喝着小酒休養生息。至于女人,他自然能夠找來,每日皆在醉生夢死之中。
而今夜。
麻叔謀也喝了不少酒,正在榻上休息。
不知爲何,他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覺,便是遲疑着看向大帳之外。
雖說精力稍顯疲憊,原本尚可的身體也被酒色掏空,但是他的直覺還在。像麻叔謀這樣的人,察覺危險的意識很強。
“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麻叔謀皺起眉頭,喃喃自語道。
可真要細說,麻叔謀也不知什麽原因,就在他沉吟思索時,外界忽然傳來響動,隐藏的殺機終于在此刻暴露無遺。
“殺了狗官!”
“殺啊,兄弟們……”
十餘萬民夫,在此艱難度日。
縱然再沒脾氣的人,遭受衆多困難,也會爲之爆發。而在高士達的引導下,所有人卯足了一口氣,就等着今夜報仇雪恨。
他們恨極了那些督工的士卒,更痛恨肆無忌憚,殘害百姓的麻叔謀。既然沒有其他選擇,那就拼盡全力用性命一博。
時間終于到了。
高士達帶着一夥人,悄悄從他們居住的營地,摸到了兵馬駐紮之地。
“官兵沒有防備。”
望着前方場景,高士達在心中念道。
在營地巡查的士卒早被他們殺了,他們沒有退路,隻有向前進發。
“動手吧!”
高士達一咬牙,好似下定了決心。
人就是這樣,哪怕事前做了再多準備,真要開始還是覺得忐忑。幸好高士達并未糾結太久,他選擇了沖殺而出。
聽到高士達的喊聲,一個民夫不知從何處找來一隊銅鑼,猛然敲擊起來,發出清晰的聲響,瞬間傳遍了四面八方。
銅鑼的聲音,自然會驚擾到其中士卒,甚至是麻叔謀。但這是高士達約定好的新号,動手的絕不止他們一波人。
整個駐軍大營,周邊都是民夫。
十多萬民夫,此刻蜂擁而來的有大半,這樣的數量簡直超乎想象。
“兄弟們,殺了狗官!”
高士達直接沖了進去,朗聲咆哮。
雖說這營寨防守稀松,但是士卒戰力還是比普通民夫強悍。那些巡邏士卒聽得動靜,不禁臉色微變,趕緊沖了過去。
顯然,他們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覺得隻是有一些民夫嘩變,以他們的戰力,輕而易舉便能解決。可誰能想到,高士達如此膽大包天,鼓動衆人一并進逼。
這些士卒過來,頓時看見黑壓壓的人群,頓時目瞪口呆。他們勉強殺了幾個民夫,但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已經變成肉泥。
“兄弟們,我們沒有退路了,那狗官殘害百姓,欺壓民夫,朝廷也不曾理會,如今的昏君殘暴不仁,我們要靠自己活下去!”
高士達砍了一個士卒,高聲喊道。
若是尋常之時,民夫自然是沒有這麽大膽子的。但如今情況不同,他們皆鉚足了勁向前,人多能夠壯膽,無懼一切。
人流猶如潮水一般席卷,縱然官兵戰力尚可,也是無法阻攔片刻。
再者說了,這個時間,原本大多數士卒都在休息,他們聽到動靜才着急忙慌起身,如何能夠抵達蓄謀已久的衆民夫呢?
過不多時,已然是遍地屍體。
三千精銳,在這般陣勢下,他們根本殺不了三千人,自己已經所剩無幾。
此刻,麻叔謀也狼狽的沖了出來。
他其實想要逃離,外頭的動靜太大了,他才不願貿然出去送死。可惜現實很殘酷,四周都被民夫堵住了,他此刻才是真的無路可走。
“你們這些人想要幹什麽?”
密布的人群,看得麻叔謀頭皮發麻,但他還是勉強裝作淡定。
高士達站在最前方,他看着麻叔謀,喝道:“狗官,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麻叔謀正色,一字一頓道:“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開河乃是皇命,爾等違背皇命在此造反,這才是自取死路,若你們迷途知返,此刻退去,本總管還能給你們一次機會,否則休怪本總管無情了。”
聽見這番話,高士達不禁大笑,肆意張狂:“現在我們還有機會嗎?
況且你手下的兵馬都快死光了,哪怕你當真放過我們,朝廷可能放過我們嗎?
你這狗官,平日裏作惡無數,如今報應到頭了,我高士達雖然不是什麽英雄,今日也要爲民除害,宰了你這狗官。”
麻叔謀呆了呆,想不到自己屢試不爽的辦法竟然無用,更加惶恐。
但他也知道,現在處境殊爲不妙,若他當真顯得慌亂,那才是必死無疑呢,必須想辦法周旋下去,才能有一線生機。
“啊!”
猛然間,麻叔謀發出一聲慘叫,他眯着眼睛看向前方,正是高士達将一柄利刃刺入他的胸膛,竟然如此之果斷。
這是麻叔謀沒想到的。
他以爲高士達也就放一放狠話,結果這厮二話不說,直接拿刀捅了他。
身前的劇痛讓麻叔謀變得清醒了些,他張開嘴,咬牙切齒的喊道:“你們這些逆賊,陛下不會……不會放過你們的……”
說完這句話,麻叔謀耗盡全部力氣,當場倒下,竟然是死不瞑目。
但高士達不理其他,他抽出利刃,帶出一片血迹,舉刀向天高呼:“狗官已死,兄弟們跟我奪了清河縣!”
這是高士達的目标之一,他很清楚,衆人一旦起事,再後悔也沒用了。必須盡快搶占地盤,才有抵抗朝廷的底氣。
麻叔謀以及他麾下三千兵馬盡皆慘死,隻剩下小貓三兩隻勉強保全性命。
至于高士達,率衆直逼清河縣。
那清河縣令又不是什麽強人,加上并無太多防備,使得城池直接易主。
如此一來,高士達便算勉強站住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