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勢,風雲變幻,難以料定。
打天下難,守天下更難,想要維持好一個國家的安穩,需要太多的努力。
楊堅活着的時候,隋朝固然也有其問題,但說到底還是發展階段。并且在該時期,已然是超然于世的超級大國了。
但在楊廣的治理下,如此強盛的大隋,十餘年時間就徹底化爲烏有。也許楊廣确實有想法,可說到底隻是志大才疏之輩。
再說在曆城祝壽之後,羅成便是帶人回到北平。一來是羅藝有安排,另一方面則是因爲與伍雲鶴的合作,羅成确實重視。
消愁酒的售賣,除了能給伍雲鶴帶來巨大的好處,也能給北平帶來巨大的利益。除了這兩個點,自然是羅成自我目标了。
原本在北平,雖然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世子,可他無法在羅藝面前證明自己,而今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雖然是與伍雲鶴合作。
是以回到北平後,羅成立刻展開操作,按照與伍雲鶴商議的計劃,在從北平鋪開釀造消愁酒的工坊,進而展開銷售。
這方面還需要與單雄信進行合作,單論北平之外的人脈,其實單雄信要比羅成更強,哪怕羅藝此刻也不敢表現太越界。
自從登基以來,大隋的局勢一直沒有安穩。羅藝能夠穩坐北平這麽多年,自然是一個聰明人,他知道自己該幹什麽。
若是這個時候表現得太跳脫,無疑會惹來楊廣的疑心甚至忌憚,平白無故招來麻煩,可不是什麽好事,也很麻煩。
但撇開這個,羅藝在聽羅成介紹之後,并未阻攔。這隻是生意上的事,固然會有些小麻煩,卻不至于連楊廣都揪住不放。
關鍵在于,羅藝在喝過消愁酒之後,再喝其他的酒瞬間索然無味了。正因如此,他已經察覺到消愁酒的恐怖之處。
如此非同一般的絕世美酒,肯定是能大賺一筆的。并且這個還是壟斷生意,當今世上根本沒有競争對手,他們穩賺不賠。
其實在這件事上,羅藝還問過羅成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今配方已經到了他的手上,爲何不撇開伍雲鶴,進而獨享利益呢?
不得不說,這其實是一個非常有誘惑力的點。因爲從某種角度來講,主動權完全在羅成這邊,伍雲鶴總不能打上門去吧?
加上如今伍家兄弟乃是大名鼎鼎的反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身首異處,其實與他們扯上關系并不一定是好事。
哪怕這層關系是背地裏的。
其實以羅藝的位置,固然重視消愁酒,也沒有到坦貪圖這點利益的程度,他問這個問題,無非是想聽聽羅成的想法。
如今的羅成,早就不是一無所知的孩子,他在這件事上确實有自己的考慮。
在聽到羅藝詢問時,羅成隻是平靜的說道:“其實父親有所不知,孩兒所看重的,不隻是消愁酒這點利益。那伍雲鶴确實不凡,若他當真想要錢,或許會有千百種更勝消愁酒的賺錢法子,若我北平王府和他打好關系,日後獲得的利益隻會比獨吞多得多。
說起來父親未必相信,孩兒不過第一次見那伍雲鶴,便覺得他很奇怪,但具體又不知道是何處,其爲人處世皆有些奇特,但他的能力毋庸置疑,孩兒也是自愧不如。”
聽到這裏,羅藝難免驚訝,詫異說道:“成兒所言當真?如果爲父沒有記錯的話,傳言那伍雲鶴在大興城内時,隻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怎麽短短時間變化這麽大?”
羅成慨然說道:“這已經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了,想必父親還聽過另一則消息吧,伍雲鶴原來的行爲舉止,都是僞裝,爲的就是掩人耳目,想要削減他們伍家的鋒芒,避免被上位懷疑。
這個僞裝,直到當今派人去伍家抄家的時候才被打破。他麾下網羅了不少人才,實在是藏得太深了,令人難以置信。”
對于羅成的質問,羅藝沒有反駁什麽。正如羅成所言,他作爲北平王,有着自己的信息渠道,怎麽可能沒有聽聞。
但羅成還沒有說完,他看着羅藝,眼中閃過精芒,語氣異常笃定道:“其實還有一事,父親或許不知道,孩兒之所以應承此事,不隻是爲了眼前利益,而是爲了我北平王府更遠的将來。”
想不到羅成會說出這句話,羅藝驚詫問道:“此話怎講?”
羅成微微颔首,自信說道:“孩兒此番前往曆城,主要自然是爲了舅母大壽。但是那段時間與之相處,孩兒發現這伍雲鶴是胸懷大志,并且志才匹配之輩,他有着野心,更有着超強的魅力,也有着相應的能力,乃是當今堪稱罕見的絕世之才。”
聽到這裏,羅藝稍稍有些沉默,他大概明白羅成的意思了,便是問道:“成兒,你當真如此肯定?”
羅成沒有任何遲疑的點了點頭,随後道:“自今上登基以來,其實有些東西已經注定了,這肯定是一個亂世。哪怕父親不願意,這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除非今上洗心革面,但這怎麽可能,人性哪有這麽容易改變。反倒是那伍雲鶴,一旦讓他成勢,必定能夠改天換地。
孩兒可以肯定的說,如果天下當真會出現一個雄主,伍雲鶴必定是機會最大的那個,孩兒與之結交其實最看重的就是這點。”
羅藝點了點頭,卻沒有接下話茬。
他們父子了解頗深,羅成隻是看了羅藝一眼,便知道她心中想法,道:“父親是不願天下再入亂世?”
羅藝微微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答道:“有一些吧,但爲夫想的是先帝和建章老哥。呵呵……那楊廣登基,幾乎是不加遮掩,弑君弑父,殘害忠良,肆無忌憚。
可恨好好的一個大隋,就這樣被他禍害了。我等老臣抛頭顱,灑熱血才建立起來的家國,如今又要陷入混亂之中。”
緊接着,羅藝看着羅成,欣慰說道:“無論如何,你能有這樣的想法,爲夫很欣慰。至于伍家兄弟,他們在伍家被抄家的情況下,能夠保全自己殊爲不易。
當初六十萬大軍征讨南陽,結果實在令人匪夷所思。韓擒虎也是一員老臣,想不到敗在南陽,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由此可見,你先前所言有幾分道理,伍家兄弟二人,都是人中之龍。楊廣既然得罪了他們,麻煩肯定是少不了的。
但以如今的情況,你也不要摻和太多,反正他們有什麽需要,盡量幫一幫就行了,還是先看看局勢如何發展再說。”
相較之下,此刻羅藝要謹慎很多。
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魯莽的青年,爲了立功沖鋒陷陣,不顧自身性命。現在羅藝需要照顧到羅家,甚至是整個北平。
一旦選擇錯了,伍家徹底敗亡,又被朝廷清算的話,以楊廣的性格,恐怕整個北平的百姓都得涼涼,這可不是好事。
羅成明白其意思,連忙答應道:“父親放心吧,孩兒自有分寸。”
羅藝轉過身來,語氣稍沉道:“既然你已經在做此事,就得将之做好,提前做些積累,我羅家和北平也能安穩些,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不可懈怠。”
羅成聽出羅藝的擔憂,連忙拱手稱是。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是幾個月時間,北平倒是向來沒有太多波瀾。
經過羅成這段時間的努力,釀造消愁酒的工坊已然建立起來,衆多匠人在此釀酒,一批又一批的絕世佳釀成功出産。
至此,羅成已經開始了銷售。
反正消愁酒這個東西,在北平甚至是北方地區,一經推出,迅速受到大衆推崇,無數人想要買酒品嘗,熱情至極。
可惜的是,消愁酒這玩意,哪怕羅成已經盡量擴大銷量,但是數量依舊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因此大部分人是買不到的。
其實這也是伍雲鶴給羅成定下的銷售策略之一,前期可以用饑餓營銷的法子,将消愁酒的身價拉高,百姓期待值拉滿。
以後擴張以後再說,如今這般銷售,依舊是賺取了大量利潤。如此收益,哪怕是羅藝看了都不知道說什麽,有些驚訝。
出去北平周邊地區銷售,羅成也是令人安排一批,交到了二賢莊單雄信手中,利用單雄信的渠道,進一步給消愁酒造勢。
不過短短時間,消愁酒已經變成了家喻戶曉的大品牌了。甚至家裏不擺着一瓶消愁酒,就是家裏沒逼格沒品味。
如此一來,就進一步反哺消愁酒的銷量。畢竟這酒質量本來就好,還是世間前所未有的品種,極大程度滿足了百姓需求。
賣酒是暴利行業,賣消愁酒更是暴利行業。因爲蒸餾提純的法子,現在就隻有伍雲鶴有,其他人想要模仿都不行。
在沒有競争對手的情況下,百姓想要和烈酒自然隻能捏着鼻子買消愁酒了。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消愁酒并非獨一檔,而是分了幾個級别。雖然總體差别不大,但是包裝這玩意極爲明顯。
有錢人想要逼格,也隻能花大價錢買最高檔的。若是尋常百姓家隻是喜歡喝酒,買檔次低一點的,性價比是最高的。
一陣被消愁酒引起的風潮,迅速席卷了大隋一大塊地域。隻是暫時沒有被楊廣注意到而已,他現在正有許多事頭疼。
暫且不提。
消愁酒賣得好,羅成高興,羅藝也高興。
但就在這時,一騎快馬自南而北趕來,匆忙給羅藝送來一則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