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覆沒……”
“嘶!”
聽到這裏,縱然以伍雲召的見識,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他知道伍雲鶴厲害,這點從當初南陽大戰就能看出來。并且伍雲鶴的人格魅力更是非比尋常,否則豈有這麽多人才追随?
因此伍雲召對于伍雲鶴,完完全全不敢低估,甚至平常都是往好處想。就像三萬多兵馬對将近二十萬大軍,差距甚大。
正常情況下,根本沒有勝算。
這和十萬對六十萬又是不同的概念,當兵馬過了十萬這個界限,其實差别就沒有那麽明顯,但是沒有約過卻天差地别。
但就是在這樣的局勢下,伍雲召對伍雲鶴還是比較有信心的,在劉伯溫的提醒下,他沒有貿然出兵,而是派人查探消息。
但此刻江豐怎麽說?
曆城不但沒有損失多少兵馬,甚至如今氣勢更加強盛,楊林這邊反倒是損兵折将,近乎全軍覆沒,這也太古怪了吧?
或許是察覺到伍雲召的疑惑,江豐說道:“其實侯爺,這些都是次要的,關鍵在于,朝廷這邊不但兵馬死傷慘重,甚至連楊林都戰死在曆城之外……”
“什麽?楊林死了?”
原本伍雲召還能繃得住,聽得此言瞬間散功。
楊林是什麽人,他當然有清晰的認知,這可是和他老爹齊名的人物。哪怕是伍雲召,他也沒想過能直接幹掉楊林。
甚至覺得,能夠将之擊敗已經不已。
可江豐如此笃定的告訴他,楊林不但敗了還死了,讓人如何能夠淡定?
可是有了前面的鋪墊,不得不說,伍雲召很快接受了大半,他沉聲道:“楊林死了,那場戰鬥是怎麽回事?”
江豐點了點頭,答道:“楊林确實是死了,他的屍體如今就在城内,卑職甚至遠遠看了一眼。至于那一場大戰,其實卑職也隻是有所耳聞。
但其中關鍵,應該是忠孝王聯合了濟南節度使唐璧,前後夾擊才能令朝廷大軍幾乎全軍覆沒,連楊林都逃不出去。”
“濟南節度使唐璧?”
伍雲召聽過這個名字,但并不算熟。
江豐解釋道:“聽說那一戰是屠龍營發揮了效果,一鼓作氣擊潰了朝廷前軍,勢如破竹,然後聯合兩路伏兵,二十萬大軍都難當鋒芒。
正因爲朝廷前軍潰敗,達成了與唐璧的約定,趁着敵軍潰敗的時候,唐璧也是反戈一擊,最終一舉獲得勝利。”
這個發展實在駭人,因此江豐講完之後,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他沒有過多懷疑,畢竟有些東西是他親眼看見的。
伍雲召也算了然,雖然他無法窺得全貌,但這些基本給出結果。
江豐所言定是真的,伍雲鶴确實和楊林交戰了,并且勢如破竹将之擊敗。
而今朝廷不但折損了兵馬,更是失去了靠山王楊林這個頂梁柱。這可不是什麽小事,甚至可能會影響大隋的統治。
伍雲召很清楚楊林的特殊性。
無論是大隋朝廷還是大隋天下,楊林都是極其關鍵的人物。這是一根梁柱,若是在有準備的情況下換了,自然沒有太多問題。
可如果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梁柱直接斷成兩截,就有很大可能直接塌了。
當然了,如果楊廣能夠及時反應過來,并且做出彌補,還是能夠穩住局面的。但誰也不可否認,楊林之死影響甚廣。
“呼……小鶴真是天縱之才!”
伍雲召有些興奮,他吐出一口濁氣,想要誇獎伍雲鶴,又不知道該怎麽說,糾結了一會,最終吐出天縱之才四個字。
李氏沒有想得如此深遠,她隻是因爲楊林之死驚訝,很快緩了過來,道:“小叔果真厲害,此番擊殺楊林,也算是揚眉吐氣,替伍家中人報仇了。”
聽得此言,伍雲召神色稍凝。
他想起了往事。
楊廣對伍家的所作所爲,自然是不可原諒的。而楊林作爲大隋皇室,李氏如此理解也沒問題,他點了點頭說道:“夫人放心吧,爲夫終有一日會報仇的。”
李氏感覺到伍雲召心情變化,也不敢多言,連忙出言勸慰道:“夫君,此事無需有太大壓力,隻要你和小叔齊心協力,定能成功。”
伍雲召微微颔首。
至此,李氏沒有留在此間,她知道進退,向伍雲召說道:“夫君,那妾身便去告知夷光妹妹了。”
很快,李氏抱着伍登進入内院,伍雲召心念一轉,便是喊人進來:“來人,去将軍師請來。”
就在這時,江豐又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正是伍雲鶴令他交給伍雲召的。伍雲召稍顯詫異,但還是點頭:“好了,本侯基本上明白了,這一路上你奔走不已,早些下去休息吧。”
江豐告退。
至此,伍雲召打開伍雲鶴送來的書信。
裏面的内容不多,首先自然是問候伍雲召了,然後就是講明情況。
也就是那日曆城大戰到底發生了什麽,伍雲召心中的疑惑盡數消除。便是逐漸湧現自豪感,這就是他的弟弟啊。
稍稍感慨一下,而後就是關鍵了。
伍雲鶴首要的意思,就是讓伍雲召從南陽調集一批糧草,然後派人送往曆城如今伍雲鶴發展需要很多糧草。
在這一點上,伍雲召自然沒有意見。
且不說他們兄弟關系極好,原本伍雲召就想着将南陽基業交給伍雲鶴。如今南陽經過一段時間發展,積攢了許多力量。
尤其是糧草囤積許多,安排一些給伍雲鶴并不影響什麽。如今南陽也在招兵買馬,但是依舊足夠,根本不必甘心。
畢竟是三郡之地,雖然朝廷很不爽,想要将三郡給奪回去。但是吃了之前的虧,他們此刻已經沒有主動出擊的勇氣了。
哪怕統兵之将是楊素,這位也是大隋有名的名将。但是經曆過毒打之後,他很清楚,以他麾下如今的兵力,不可能成功。
想要奪回三郡,就必須擊敗南陽大軍。唯有以真正的精銳之師,一鼓作氣殺出,徹底突破南陽一方構建的防線。
否則陷入苦戰,必定重蹈覆轍。
韓擒虎同樣是名将,他的戰敗就是莫大的教訓。反正朝廷不敢進攻,就給了伍雲召發展的時間,如今威勢越來越強盛了。
是以伍雲召沒有多想,就已經有了決定。
區區糧草而已,稍後他就派人押送一批過去,用以扶持曆城的發展。
雖然伍雲鶴去了曆城,并且自己創建了勢力,但伍雲召卻知道,伍雲鶴不是要分家或者與之争鋒的意思,這是凝聚更強的力量。
伍雲召在南陽,伍雲鶴在曆城,若是兩家勢力聯合起來,自然要比限制在一處更加強大,伍雲鶴的強悍已經開始顯露。
但這封信到這裏還沒有結束,伍雲召繼續看下去。其實上面的都不算正題最後的這點才是關鍵,瞬間吸引了伍雲召的注意力。
“小鶴想要奪取洛陽?”
伍雲鶴很快明确伍雲鶴的目标。
沒錯,在這書信之上,伍雲鶴想讓伍雲召領兵北上,然後他從曆城西行,兩邊合力進攻洛陽,将洛陽拿下作爲根基。
這就是伍雲鶴的目标。
無論是曆城還是南陽,這兩個地方可以暫時發展,但想要真正的發展壯大必須占有一些關鍵之地,就比如洛陽。
洛陽不是一般的城市,除了它本身富裕繁榮外,政治意義更加明顯。
雖然如今楊廣還沒有營建東都,但是在許多人眼裏,洛陽地位隻是稍遜于大興,也就是日後的長安,重要性毋庸置疑。
若是伍雲鶴他們能夠奪取洛陽,就會改變當今的局面。他們直接從曆城到洛陽,南陽到洛陽,三處直接連成一片。
如此一來,才能徹底改變天下大局。
如今而出造反,雖然都已經取得不小的成果,但放在莫大的大隋境内,其實隻是小打小鬧,他們沒有絕對的把握。
實際上走上這條路,就注定了隻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若是沒有成功,擺在他們面前的隻有死路一條,包括他們的家人。
所以伍雲鶴很認真也很迫切,他必須想辦法盡快打破如今的僵局。
不能繼續拖延下去了,這樣對他們沒有好處。因爲楊廣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不可能看着南陽和曆城繼續發展下去。
伍雲召同樣考慮過此事,隻是相對而言,他沒有伍雲鶴的果決之意。
而今看了書信,伍雲召目光逐漸堅定,他也明白他們必須這樣做。無論是從什麽角度考慮,拿下洛陽都是不錯的選擇。
就在伍雲召沉思時,外頭腳步聲傳來,原來是劉伯溫得到消息趕來。
“軍師,你可算是來了。”
聽到動靜,伍雲召笑着擡頭道。
劉伯溫若有所思,問道:“侯爺的心情似乎不錯,應該是得到少主的消息了吧?其實在下夜觀天象,也看出一些端倪,少主不但無險,反倒氣運更勝從前。”
聽得此言,伍雲召不禁贊歎,他知道劉伯溫肯定沒有知道消息,哪怕是胡謅的也說明了本事,他點了點頭說道:“軍師說的沒錯,本侯确實是收到二弟的消息,這裏是他的書信,軍師也來看看吧,二弟此番可是給了本侯一個驚喜。”
這番話伍雲召所言極爲誠懇。
劉伯溫沒有和伍雲召客氣,這段時間的合作,他們彼此之間的信任程度極高,反正在劉伯溫的心中,是僅次于伍雲鶴的存在。
很快,書信看完,劉伯溫沒有太大波動。
伍雲召倒也不急,他知道劉伯溫這是正常反應,無論是得到什麽消息,都能維持着這份淡定,不會輕易喜怒形于色。
“軍師,你覺得怎麽樣?”
伍雲召開口問道。
劉伯溫沒有遮遮掩掩,坦然說道:“看來少主身邊另有高人,若是曆城也能出兵,和南陽一并出手,自然能夠一舉殺到洛陽,占據洛陽這座古城。
正如信中所言,隻要拿下了洛陽,局面确實會截然不同。朝廷東出的道路被阻礙,楊廣想要用兵也沒那麽容易了。
當然,關鍵在于這是奇計,恐怕當世除了吾等,誰也想不到竟然膽敢圖謀洛陽,隻要把握好時機,則大事可成也。”
在伍雲召面前,劉伯溫毫不掩飾對伍雲鶴計策的推崇,那叫一個信心滿滿。
伍雲召明白了,他颔首應道:“好,既然軍師都這樣說了,本侯豈有懷疑之理。原本本侯就準備在開春之後進軍,如今這反倒是更好的機會。”
劉伯溫點了點頭,答道:“侯爺說得沒錯,若是沒有曆城配合,單以南陽兵力,想要打到洛陽并不容易,甚至可能陷入敵軍重圍,因爲在下沒有考慮。
若是沒有曆城的變數,在下隻能考慮其他更加穩妥的辦法。現在楊林已死,天下震動,哪怕楊廣設計安撫,也沒那麽容易。”
經過劉伯溫的分析,一個确切的答案形成。
想到這裏,伍雲召莫名有些亢奮,他從來沒有忘記伍家的深仇大恨。一家幾百口人,除了一個伍雲鶴,和幾個護衛,剩下的基本都死了。
忠孝王伍建章對大隋忠誠了一輩子,誰能想了到了晚年,反倒落得如此下場?
伍建章被殺,伍雲召改變不了什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報仇。殺了楊廣,重整天下,讓這亂世重新恢複安定。
伍雲召早就沒有想過另立新君了,若他們有朝一日成功,定是費盡千辛萬苦,
怎能重蹈覆轍,那簡直是取死之道。人心隔肚皮,能信的有幾個?
因此伍雲召安靜的坐了一會兒,良久之後站起身來,意氣風發道:“好,但此事先不要宣揚,待約定時間一到,本侯便派遣兵馬出征。”
作爲南陽的主心骨,伍雲召的威望自然要比伍雲鶴強上不少。所以他也不好以身試險,萬一出現意外可就麻煩了。
好在因爲伍雲鶴的緣故,南陽如今多了許多人才,還有嶽飛這等統帥,以及高思繼等大将,完全能夠獨自領兵出戰。
并不影響這個計劃。
劉伯溫答應下來,他又不是傻子,這麽重要的消息,怎能輕易透露?
商量已定,劉伯溫離去。
而伍雲召又找來一員偏将,從府庫之中調集糧草,然後往曆城運去。
曆史進程已經走向完全不同的路。